Redian新闻
>
1934 年,一个女人,在北极

1934 年,一个女人,在北极

公众号新闻

新书试读

 小鸟文学 

来自新近好书的试读章节,由小鸟文学编辑部从近期出版物中挑选而来。祝阅读愉快。

本文同步刊发于小鸟文学第三十七卷,为免费内容。

一九三四年,奥地利艺术家、作家克里斯蒂安·里特只身前往挪威位于北极圈内的斯瓦尔巴群岛,她将与丈夫赫尔曼、探险家卡尔一起,经历为期一年的极地生活。近百年前的极地几乎与世隔绝,每一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想着如何让自己活下去。

为了喝水,他们必须出门寻找雪水,为了温饱,他们冒着生命危险,与北极熊斗智斗勇……里特以敏锐的洞察力,记录下了这段旅居极地的生活。在踏上这趟旅程前,她不知道生命能给她带来什么,而在历经持久的风暴、与动物的亲密相处和无边的永夜之后,她开始思考北极之于她的意义,思考生命的本真。

《一个女人,在北极》记录了这场旅行,被誉为女性探索与极地文学的经典之作。经也人授权,我们选摘了《北极奇幻夜晚》一章分享给读者。

本书现已上市,点击【阅读原文】即可购买


十二月中旬,雾气消散。

曾经用望远镜观看月球的人,就能理解人类在见到这个孤独天体那辉耀的冷凝与寂静时的悸动。而我们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摸索了几星期之后,如今发现,我们熟悉却又崭新的世界在我们周围光明现身,那种激动也不相上下。

我们宛如置身另一座行星,宛如置身在宇宙中的不同处,那里光芒闪烁的山脉,横卧在一片难以言喻的静谧中,而笼罩万物的光线则诉说着一种无声却激越的语言。

这真的是我们的灰岬吗?这片明亮的积雪大地,躺卧在清朗的空气中静止不动,一座座山岭的每道山沟、每条皱褶、大地的高低起伏,都灿亮而清晰可见。肌理构造千变万化的陆地与岩石合而为一,自黑色大海中白灿灿地朝着黑暗的天空升起。

我们走进这片明亮大地,山谷中的狂风怒吼,飘雪宛如一条灿亮的河,疾疾流过平地,重重山岭却宁静且安定地向上插入闪烁的星空。

这时,天空掀开了明亮的面纱,这些面纱仿佛被最轻柔的微风吹拂,如愈来愈亮的巨浪般漫涌过整片天空。我们凝视着这种天空中的灿亮节奏,直到面纱消逝,然后来到我们身边。我们是在地面上奋力顶着暴风,默默前进的渺小人类。

我们爬上陡峭的雪坡,所有的狐狸陷阱都敞开着,雪急速吹过陷阱。我们从山脊上见到许多耀眼的积雪山岭,

耸立于冷岸岛。眺望着辽阔的大地,我们仿佛被纳入这美妙之中,所有感受都涌上心头,唯独不觉孤寂。

我们滑雪奔驰下坡,让背后的风推送着掠过平地,返回我们的滨海小屋。

轻松滑过晶莹的月光大地,真的是痛快又令人兴奋,但奇怪的是,再度回到积雪下的小屋中时,我们也同样感到心满意足。这个小小的空间仿佛一个舒适怡人的影子,依偎在因为这么多的醉人光线而万分悸动的心绪上。

两位男士又想出门远行。隔天我绕着我们的烟囱滑着大圈圈“散步”时,听见他们在小屋里发出低沉声响。他们正忙着收拾、交谈,并且在异于平日的时刻磨咖啡准备携带上路。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我们只会离开几天。”他们俩出门时如此表示。他们一个朝着峡湾内陆,一个朝东方出发。“我们必须去检查陷阱。冬天时,有时候还活着的狐狸会吃掉陷阱内的死狐狸。”

为了甩开寂寞的感觉,我一如往常栽进了粗活里,忙着打扫、洗涤。我必须一再地爬出小屋,到雪洞把雪装进桶子里,并且再花上同样的次数返家,把桶子里的雪倒出来。不过,能够离开阴暗的小屋,去看看极地夜晚在无声、辽阔的冰雪舞台提供的精彩大秀,总是令我非常开心。

异常璀璨的北极光在天空中流淌,明亮的光束从极高处照射下来,就像一根根亮晶晶的玻璃杆,仿佛垂直朝我落下,同时变得愈来愈亮、愈鲜艳。极光绽放粉红、紫、绿色的光,舞动着,在狂舞中绕着自己的轴心旋转,横掠过整片天空,接着宛如波浪起伏的面纱般飘动,之后色彩逐渐转淡,最后消散无踪。

很快,我的洗衣妇灵魂就孤零零地在小屋里洗着衣服,但其他的感官都神游在屋外旋舞的魔幻奇光中,置身在北极夜晚那不可思议的魔法里了。晾挂的衣物顷刻间便冻成了硬板,我的双手也冻成了冰。根据两位猎人的说法,洗好的衣物在月光下漂白效果特别好。每天,我都乖乖进行我的“散步”,系上雪板,在小屋附近走动:左边十次,右边十次,再远我就不敢了。

灰岬的冰层没有任何动静,也不见任何动物足迹。此时此刻,狐狸会潜入山中寻找雷鸟,雷鸟则栖息在雪中。至于少数依旧生活在岛上的驯鹿群,则在峡湾内陆,在人类未曾踏足,僻远而宁静的山谷中吃草。夜色极美,黑色群山现在仿佛是由白色大理石凿刻而成,一如环绕着我们峡湾,矗立在辽阔海湾上的壮丽山脉:南方是伯克湾奇大无比的岩石宝座;西南方是三角形,平坦的鲁斯角,而西边再过去则是里福德湾(Liefdebai)锐利的锯齿状岩石峰顶。深沉的墨蓝色海洋,小小的黑色波浪镶着银边,轻轻拍击着海滩,我可以听到小小海滩石块随着波浪起伏滚动的声音;北极光群悄无声息地飘过天际。

再也没有比因纽特人对这种神秘的飘垂光线,提出更贴切的解释了。他们认为,在这种光之中能够见到亡者的灵魂。这种绚丽的光蕴含着某种想要俯降地面、想要拥抱我们的含意;蕴含着某种抚慰人心且预示着什么的意味,却又在与世隔绝中静默无比。

如果家人知道这里多美,该有多好!可惜欧洲人只知极地夜晚的可畏。他们或许能从百科词典得知北极的美好,却无法体会置身这种灿亮的天幕下,人类的心灵也会变得宁静、清澄、灿亮。

现在再也见不到一丝丝天光,连正午时也见不到。环绕着地平线的,是沉沉的星夜;月亮夜以继日地在天幕上沿着圆形轨道移动;北极星几乎位于天顶上,而整片星空二十四小时环绕着北极星。

今日狂风再起,横扫过平地,但横卧的灰岬山脉像月球般清晰,像月球般仿佛没有大气氤氲,像月球般没有任何生物。

两位男士的滑雪板痕迹,已被风逐渐吹散,这两道痕迹,一道向东,一道向南,直到几天前在月光下都清晰可见。屋外平地上,风将积雪卷起成陡直、极高的雪柱,月光将雪柱辉映得极其耀眼。雪柱宛如挺直身躯,庄严朝海滨移动的白色身影。在陡峭的海岸边,雪柱略微停顿,看似缓缓下跪、微微前倾,并从高矗的滨海岩石往下降,接着有如白影般,水平掠过黑色海面。

对比凝然不动的冰雪大地、天宇极光轻柔的律动,怒吼的风暴益发令人瞠目结舌。

我试着寻找一个譬喻来描述这种种感受中,如此令人迷惑的不寻常之处。这种感知上的反差,对我们的感受所形成的冲击,类似在德国观赏戏剧:在传统静谧的舞台设计中,搭配柏辽兹激昂的交响乐;或是我们看到一个面露幸福微笑的人正在谋杀,谋杀跨入他笑意领域中的所有一切。北极的夜晚展现了一个节奏和谐的世界,只是这种和谐令我们中欧人感到困惑。

对一个怀抱着绘画感受的人来说,之前习以为常的风景体验也全部覆灭了。风景与北极光,很难同时呈现在画面上。光线与风景是两回事,若你感受到的是风景的灵魂,你便会觉得光线陌生又过于强烈;若你专注于光线,那么天空便是灿亮而富有生命的画景;大地则是死的,没有表情。


今天,一场预示性的梦境一直萦绕在我脑海中。某种东西在命令我,要我用耐火砖和海滩石修理炉子,这样炉子就不会窜出那么多浓烟了。

我带着从屋顶上取下的破冰斧,出门寻找海滩石。此时,万物都被厚达数米的积雪掩埋、被吹走或冻结,海滩上都找不到洁净润泽的石子。加上适逢涨潮,晃荡的海水在海湾高矗的冰壁之间,宛如装在一只巨大的瓷碗内。所幸风和飘雪碰到柴堆时会回弹堆积,因此柴堆前一米五深处,藏了几颗光洁的石子。我劈呀劈,劈得都迸出火星了,却连一颗石头都无法松动。地面冻得硬如钢铁,而直到此刻我才明白,冬季时,冷岸岛居民为何无法将死者下葬,他们必须将同伴尸体留在小屋内,以免尸体遭熊和狐狸破坏。

我在屋内将三块耐火砖磨成粉,再把一块砖敲成碎片。虽然少了黏土,我还是把这些粉末搅拌成泥,涂抹在炉子内侧。炉子已经锈蚀出大大的孔洞和裂缝,居然还能烧火,真是个大奇迹。

但等到我生火时,炉子却更加烟冒三丈,当我要去修炉子时,炉身还往中间塌陷。这下炉圈摆不进去,炉子根本不管用了。

我冷得身体僵硬,只好万分沮丧地上床去。

半夜,卡尔回来了。没了炉子,他该怎么办?我听见他在隔壁生火、低声咒骂,最后则是一声巨响,继而又是一阵咒骂。我听到他去又爬回来至少二十趟,听到他在小屋后头铲雪,接着在大房间锤锤打打。好不容易,我终于听见噼噼啪啪的焰火声,接着我门上传来敲门声:“你还活着吗?快点出来,我为你带来了一个好大的惊喜!”

我走进大房间。打从我们来到这座岛上,那里第一次没有黑烟乱窜。原来那具烂火炉霸占的地方,如今摆着一只原本为某宿营小屋备用的迷你小火炉。这只炉子小到卡尔必须将它装设在木箱上,并垫高到好使用的高度;现在,这只迷你炉正炽热地烧着,散发出舒适的暖意。

“旧炉子散了。”卡尔道歉。我发现,我的梦绕了个大圈子实现了。


光线与风景是两回事,若你感受到的是风景的灵魂,

你便会觉得光线陌生又过于强烈


今天,灰岬山脉后方升起两道灿亮的巨大圆弧,在黑暗的夜空中仿若白色火焰。这两道漂亮的圆弧中,小的圆弧中央升起了月亮,较大的圆弧还没从山脉后方露出整个大圆环。这使天空更显巨大、靠近,且美妙无比。与这两道光芒闪烁的巨大光环对比,地面景观有如一只黯淡无光的圆盘,了无生气。

卡尔说,月晕表示天气会变坏。

这种天象过后的夜里,风暴狂烈暴发,屋顶上不知什么物体被吹走,我猜船桨;沉重的冰锚也被风吹得来回滚动。

我透过我的小窗口看到屋外乱雪狂飞,急急掠过的雾气饱含月光,乱雪以蛇行路线横扫过冰封的雪地。

万一我丈夫此刻正在路上——在这种飓风中,旅人是否能挺直身躯行走?

他是否会如一块木头,被风甩得滑过地面?我是否该问卡尔,有没有什么方式,能对身陷这种风暴中的人伸出援手?

卡尔的抽屉式铺位在乒乓乱响的屋顶底下,此刻他睡得正酣沉,似乎完全听不见风暴声。我不想将他唤醒,而就算我真的这么做,他反正也只会说出我自己已经想到的答案:这种时候胆敢外出的人,铁定完蛋。

暴风和大海疯狂呼啸,天色也一片漆黑。这座暗黑地狱整晚怒吼,韦德峡湾一带所有的危险都矗立在我眼前。这场风暴,这场或许有个孤独的人儿正奋力搏斗的风暴,实在太可怕了。

清晨时分,风暴停息了,这场风暴来得快,去得也同样快。卡尔铲除挡在门前的积雪,灰岬再一次如月般清晰,如夜般静谧地躺卧着,天空则是如梦似幻、飘忽不定的光。

现在,我们的小屋已经完全被雪掩埋,昨晚风暴吹出的坚硬沟痕从屋顶上划过,仿佛小屋根本不存在。我惴惴不安地在屋外来回走动,觉得这一天漫长得永无止境。

傍晚,我丈夫终于回到家了,他满身霜雪灿笑着,肩上挂着几只狐狸。

“昨晚风暴来袭时,你人在哪里?”卡尔和我同时开口询问。

“在俄国小屋和琥珀别墅之间,不过我完全没事。”除此之外,他对这次的风暴经历就绝口不提了。猎人们总是将这种事埋藏在心底,这种将生死一线、无比凶险的经历埋藏心底的作风,或许是猎人生命中最令人钦佩的。


今天满月,而满月对冰封的大地究竟意味着什么,这是中欧人无法想象的:就像是我们溶化在月光中,又像是月光把我们吃个精光。月光似乎无所不在地跟着我们,即使我们在月光下漫步后返回小屋也躲不掉。我们的整个意识都亮得耀眼,整个意识都渴求重返月亮。

这段时间,有些浮冰进入峡湾,我们因此更经常浸润在月光中。有座冰山搁浅在我们小屋前方的海岸,月光下,一些不久前被新雪覆盖的浮冰块,闪闪烁烁地随着冰海,漂流过我们的小屋,我们站着瞧得入神。我们不时登上月光下的山岭眺望大海。看来,大块的浮冰并没有朝我们靠近,但我们却再也无法摆脱这耀眼的光芒了。

我的情况特别严重,两位猎人说,我得了梦游症了。我恨不得终日伫立海边,看着海中晃动的碎浮冰块将光碎裂成上百片,再投射回月亮。但他们对我严加管控,时时刻刻都紧盯着我,经常禁止我离开房间。现在,我大多躺卧在他们的房间里。淡绿色的月光,穿过被雪封住的玻璃窗透进来,但无论是小屋墙壁或积雪都挡不住我的想象,挡不住我想象自己便是月光,正穿过光芒闪耀的庭院与一处处尖锐的山峰……穿过雪白的山谷。

“克里斯会 Rarheit,”有时卡尔会摇摇头说,“Ishavet kaller!你千万别失去理智!”

仿佛食物能治愈这一切,每逢卡尔掌厨时,他总是给我一份超大的海豹肉,浇淋在肉上的肝油都滴淌下来了。他完全不管原本严格的肉类配给规定,还不断劝我:“吃吧!你这么瘦哪受得了冬夜?都这种时候了还节省就是愚蠢,很快浮冰就来了等到峡湾冻结,海边就会有很多熊和绒鸭。去年在愁思岬,才二月就有一只海豹爬到陆冰上,被我们射杀了。很快我们就会有一大堆肉了!”

为了讨我开心,卡尔悄悄拿走我的针线篮,以男人的方式将纠结的缝线和毛线整理好,并将这些线缠绕在小巧的手刻木片上。秋天时,我拼命收集冲刷上岸的衣物,并将上头的纽扣拆下来,如今这些纽扣都收好在一只木刻盒中。

在月光如此明亮的时节,我丝毫打不起精神做家事,于是两位男士烘烤心形松饼和各式蛋糕,就连平常吃的面包也加了糖、葡萄干和果干丁,因为不久就是圣诞节了。

这期间,冷岸岛所有的猎人都忙着烘焙,就连那些已经独居好几年的人都不例外。据说我们那位住在比斯开岬(Biskayershuk)的邻居,斯文·奥尔松(Sven Ohlson)烤的糕饼很多,多到他明年春天还能以冰冻的蛋糕款待宾客。有时冰洋船为了躲避风暴来到他的海滨,但有时一整年都没有船只过去,那么斯文就为他的假想客人烤蛋糕、腌驯鹿舌,再把最棒的熊肉保存起来。


我们的平安夜棒极了!尽管准备工作到了最后阶段,我们已经神经紧绷到濒临爆炸。我们三人同时料理平安夜大餐,三人同时需要来清洗,炉板又不到三十平方厘米大。大家又都在狭小的空间里准备礼物。由于屋外一如往常刮着强风,没有人自愿前往只有零下三十度的窄小玄关。我们三人从不曾像这天那样,觉得对方这么碍手碍脚,因为平常至少会有一人待在床上好节省空间。此时此刻,我们三人都必须强忍怒气,才能相安无事。

但当傍晚蜡烛一点燃,我们立刻感受到节日的氛围。烛架是卡尔刻的一棵小树,由一根支架加上三根横木条组成,非常简陋,而我们小小的桌子上,居然被礼物堆满了:卡尔用漂流过来的桃花心木桌脚,雕了色拉勺和色拉叉送我,舀取用的勺和戳刺用的叉子都非常坚固耐用。他们还送我一排挪威书籍,那是从某位猎人的箱子里找出来的,内容浅白,很适合我阅读。封面则是我丈夫依据书本内容,以他细腻的画风手绘的。

我和我丈夫送给卡尔一则笑话,并用连环漫画描绘他下回过冬的情况,画中有卡尔梦想的萨米女孩。这本《萨米女孩》(Lappepike)画出了各种情况:她在捕捉狐狸和熊、她不时帮卡尔煮咖啡,卡尔则只需要好好照顾他们的三胞胎就好了。

圣诞晚餐相当丰盛,我们每个人都准备了一道菜,有雷鸟肉佐米饭和杏子酱,最后的亮点则是以绒鸭蛋、焦糖和炼乳做成的焦糖甜点。这甜点尝起来有浓浓的水藻和淤泥味,我一口都吃不下,但他们俩却恨不得把盘子舔得一干二净。卡尔说这点心美味极了,只有特罗姆瑟的丽思饭店(Ritz-Hotel)才吃得到。而突然间,两位男士都极度懊恼没有在冷岸岛南端的海角过冬,因为那里的鸟类早在五月底就产卵;反之,在北部,鸟儿很少在六月底之前寻找没有冰雪的地点产卵。自从我们把最后一颗蛋用在平安夜之后,他们两人就得再等上七个月,才能吃到我为他们做的焦糖甜点了。

新年夜我们以覆盆子汁和药酒庆祝,这也是我们这次过冬,唯一一次使用我们的“家庭必备良药”。这令我们这些久不沾酒的人情绪高昂。我们用挪威和德国的古老习俗卜卦,把铅弹融成的铅液浇到水上。十二点整,卡尔走出屋外,朝黑暗的冬夜开一枪。猎户比约恩斯是整个绵长的韦德峡湾唯一的居民,他虽然总是独自过冬,但同样也会这么做。


……

获取完整阅读体验

请下载“小鸟文学”app

本文图片均为作者里特的水彩画

或在应用商店搜索“小鸟文学”👆

 

本月🐦

欢迎你带着好奇心阅读小鸟文学
小鸟文学是个独立 App,它的表达在不停变化,认识它的人都有不同的机缘。此前你可能会从各种短篇小说、长篇访谈,人类学田野笔记或者和它的前身《好奇心日报》的联系认识到它,如今它还在持续作出调整。不过它的价值观一以贯之:和我们所处的世界保持距离,与此同时又不会袖手旁观。


📪联系我们
[email protected]
新浪微博|豆瓣 @小鸟文学

微信扫码关注该文公众号作者

戳这里提交新闻线索和高质量文章给我们。
相关阅读
怎么样侮辱和诅咒一个女人:佘诗曼的新剧可太懂了一个女人过得好不好,看一点就知道了一个女人,在这3件事上很安静,往往是福厚之人快手主播“户外发”转战抖音,一周涨粉134万;原神发布创作者激励计划,小红书一周涨粉34万 | 涨粉周榜3年前从检察院辞职的那个女人,现在怎么样了?保卫一个女人自己的「房间」| 故事FM一个女人“穷惯了”,身上会有这些迹象,越到中年越明显!被控受贿6934万余元,张晓霈受审!硬核观察 #1193 Rust 有了一个制定规范的团队,但不负责定义该语言刘强东又被一个女人坑了哈尔滨第一批受害者出现了!不是我泼冷水,在北方这事不能开玩笑从TVB走出来的女人,一个都惹不起篮球名人堂仪式为什么没在北京进行?——在北京体育大学人文学院的发言(二)戴尔新款 XPS 13 9340 笔记本曝光:搭载 Ultra 7 155H已有7个女人,舅舅还要霸占外甥女,华人富豪被分尸!一个女人开始走大运的征兆,发现一个就要恭喜了!(很准)1964年,邓小平视察兰州看到一个女工,惊愕道:你怎么在这里?1912—1937:北京知识分子的日常生活是请客、吃饭、打牌、喝茶、逛公园怎样侮辱和诅咒一个女人:佘诗曼这部新剧可太懂了去印度,租一个女人 | 人间初冬的小阳春---APEC会议上的元首的互动一个女人过得好不好,看手一目了然(古詩英譯) 歸家 – 杜牧下一场全球大流行病:困在北极冰层中的古代僵尸病毒正在复活!这类人群最危险...缺爱的女人和不缺爱的女人,爱情的遭遇,真的不一样一个女人的自由,从驾驶自己的车开始在北极冰盖上钻一个500米深的洞,会发现什么?最好的我们回国的零食,小吃(多图)最近,一个叫周满的澳洲华人,人尽皆知,在澳洲火了!没有这个女人,库布里克的影迷得少一半!旧金山拜、习会双方的得失他是比女人还懂女人的文学大师,写女人的心思写出传世神作一个女人,如果能在几件事上保持安静,说明她很不简单祖孙三代娶同一个女人,本以为是笑话,没想到是真实的历史
logo
联系我们隐私协议©2024 redian.news
Redian新闻
Redian.news刊载任何文章,不代表同意其说法或描述,仅为提供更多信息,也不构成任何建议。文章信息的合法性及真实性由其作者负责,与Redian.news及其运营公司无关。欢迎投稿,如发现稿件侵权,或作者不愿在本网发表文章,请版权拥有者通知本网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