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奥斯卡不给《芭比》的导演和女主提名?电影2024-02-04 02:02随着奥斯卡颁奖季的到来,捍卫《芭比》的言论战再次打响。不知学院是不是有意为之,对这部2023年全球票房第一、并以女性主义为题材的电影,大方给出了最佳男配角等8项提名,却独独少了最佳导演、最佳女主角最有意义的两项。高斯林随即发布长文,“没有芭比就没有肯”,力挺两位女主创。高司令力挺两位女主创的小作文也难怪影迷们不联想——女人的功劳都给男人摘了,这不正是电影里父权社会规则的重演吗?另一面,中国导演谢飞在豆瓣上给《芭比》打了三星,并称它毁了美国电影。一下撞在枪口上,谢飞恰恰是《芭比》抨击得最厉害的那种父权社会典型形象——上了年龄、有地位的男人(参考美泰公司的高管们),厌恶《芭比》理所当然。谢飞导演点评《芭比》的文字现实和电影再次形成完美互文,喜欢《芭比》的人们自然奋起,口诛笔伐。那么问题来了,作为一名女观众,不喜欢《芭比》可以吗?当我说不喜欢《芭比》时,是不是等于我站在了它所抨击的父权队伍那一边?我不喜欢《芭比》POST WAVE FILM《芭比》是一部成功的电影,但不是_________。当我想讨论《芭比》时,脑子里总会冒出这样的句子。比如,它不是一部好电影。但如何定义“好”,恐怕又要引起无休无止的争论。那么我试图再缩小一下范围,在讲述女性主义题材的电影里,它不是一部让我感到满意的作品。2023年暑期档《芭比》上映时,我一度抱着较高期待走进电影院,但两小时密集的观点输出配合高饱和度的彩色画面,最终让我的眼睛和耳朵败下阵来——我在电影院里昏昏欲睡,醒来时,肯的王国即将落败,芭比带领的女人们重夺天下,观众们发出热烈的笑声。也许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我应该在精神极度饱满的情况下走进电影院,准备接受一番颇有共鸣的洗礼。于是我打消了说出“我不喜欢《芭比》”的念头。当我郑重在流媒体重新观看《芭比》,试图坚定地站在女性主义立场这边为之辩护,再一次地,我的眼睛和耳朵又败下阵来,陷入重度疲惫。诚然,《芭比》以非常有创意的方式输出了一番基本的女性主义言论。对世上大多数观众来说,它可能“基本”到需要用这样暴烈的方式输出。比如电影中最长的那段独白,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道出女性普遍面临的困境。而它在设计之初似乎就已预计了被新一代“截图党”们配以粉色文字传播的属性。这样一番猛烈的抨击,哪个女人不为之鼓掌叫好?但这正是我对《芭比》厌倦的地方。讲述女性主义的方式千万种,它却选用了最简单、最粗暴、最不电影的方式——也许“电影”的定义是需要被重新定义了。《芭比》更像是一篇三段式论文,罗列观点,由主角讲出,等大家鼓掌,谢谢,再见。它的讨巧之处就在于,一番正确言论包裹了没什么关联的视听语言——来点儿色彩,来点儿歌舞,来点儿笑料,人们不知不觉在视觉奇观和辛辣言论中度过了愉快的两小时,甚至是不费脑筋地,全然接受这令人欢欣的乐园。正如一个疲惫的上班族下班后走进琳琅满目的超市,各种商品,包装美观,价格友好,它们的广告语还一致打出直述你心声的话语——“是啊,我们就是这样的人!就值得这样的世界!”你怎可能不被取悦?但是,仅仅如此就够了吗?对苦于女性主义无法传播的女性观众来说,够了,毕竟它在最大范围去抨击大家想抨击的事情。《芭比》变成一个既有效、也有力的窗口,它甚至非常体面地(在资本的帮助下),宣泄了女性之前无法集体宣泄的情感。女人们可以在这部电影上映期间毫无顾忌地穿上粉色衣服为之狂欢,拍照、打卡,购买粉色配色的各种周边。电影中的台词被广泛传播,为广大女性发出宣言。《芭比》成功地成为一种符号,即使大家都知道它是被制造的符号,也心甘情愿。它不是电影POST WAVE FILM但是对另一部分喜欢电影的观众来说,《芭比》更像是一场盛大的广告营销,而不是电影。电影,只是它作为产品面对消费市场的方式,一种媒介,连结了女性消费者的情感。但如果要从电影(艺术)的角度去谈论《芭比》,去掉那些多余的文化符号,它显得十分悬浮、干瘪,更似一场粉色PPT的大型说教现场。讽刺父权可以以最快速度建立女性阵营。但《芭比》的讽刺,是一场蜻蜓点水,说服了背后投资者美泰公司主动自黑,骑上那小单车,供人踩在脚下乐此不疲。肯和艾伦也都不是什么真正有力的男性角色,建立的王国如此悬浮,仅靠几句煽动就被打下——现实世界的男性联盟可有如此脆弱?推翻假父权的芭比乐园,就等于女性主义的胜利了吗?电影以“死亡”引起芭比的存在危机,但实际故事的讲述,避开了这个严肃的问题。整个电影看下来,芭比如何获得成长,似乎轻描淡写,倒是高斯林演的肯去现实世界走一遭,发现父权社会的规则从零建立王国,更让人印象深刻。即使肯是一个喜剧角色,他也成功转移了人们对真正的女性生存危机的注意。像芭比一样作为客体被凝视是最大的问题吗?身材、美貌焦虑是最大的问题吗?无法直面自己的性器官是最大的问题吗?在我看来,都不是。《芭比》巧妙在因为避开了对生殖器官——生育的讨论,也自然避开了对女性面临的最主要生存困境的讨论。“母性是使女性成为奴隶的最技巧的方法。”波伏娃在《第二性》中如是说。社会将女性与生育、家庭、儿童教化自然捆绑,女性就自然受训,以生育为基本“功能”存在于世,为家庭付出终生无偿劳动,并因此始终处于父权社会的下风,无法获得真正平等的财富、政治权利。当电影《芭比》把她的年龄限定在二十几岁,总有美妙的恋爱泡泡,她就不需要面对这真正复杂的人生。她结婚了怎么办?她怎么养育孩子?她如何重回职场?她还有好工作可以选吗?她是不是要为下一代的下一代继续付出直至死亡?她怎么做她自己?哪有时间、金钱、牢靠的社会联盟和保障?穿上漂亮的西装就是职场女性了吗?那些以完美芭比赋形的女律师、女医生、女艺术家,哪个不要面对这些具体存在的问题?就像一个传统童话,王子和公主从此幸福地在一起,《芭比》也是如此,她和肯分清你我,“我做我,你做你”,宣告这个童话的完美结局。然而真正的女性危机是在那之后才出现的——芭比穿上西装,然后呢?她能顺利地冲破接下来更坚固、更不可抵挡的藩篱吗?那几千年形成的荆棘和大石,才刚刚开始出现。和年轻气盛的肯较量一下算什么,不过是大餐之前一口小小的芥末。然而对捍卫《芭比》的观众来说,这一点芥末引起了大众效应已经足矣。毕竟人们看到了父权制度的荒谬。——然后呢?然后我们继续自己的生活,我们记住了肯的好笑;粉色,大量粉色。如果有谁是真正的胜利者,我相信胜利并不属于芭比,而仍属于背后的投资者美泰公司。毕竟,芭比娃娃的陈旧品牌形象终于升级了。当我们不喜欢一部成功的女性主义电影时,并不等于站在女性主义的对立面。观看1991年的《末路狂花》,我更加确定了这一点。电影中女性真实存在的危机在整个公路旅行中被展现——不需要主角直白密集地说出大量苦衷,毫无尊严的家庭主妇、始终在低薪行业生存的女性、冷漠无情的丈夫、陌生男子的性暴力……这些统统只需影像——电影的语言,就可一览女性危机的广袤“风景”。《末路狂花》剧照那些男人都是“肯”,但原本羸弱无力的他们都发出了比肯更强的能量。仅需以家庭地位、以强奸、以性骚扰、以诈骗偷窃等方式,足以令两名女性不断被动陷入危机。而女受害者们始终无法向男性掌权的社会道出自己被害的真相,只有一路逃亡,直至发现,死亡是最好的归途。《末路狂花》剧照当电影中的两个女人,一枪引爆卡车司机的油箱——那场爆炸,就代表了她们的愤怒。当电影中的两个女人,深夜穿梭在荒芜凶险的沙漠公路——那旅途,就代表了她们面对的人生。当电影中的两个女人,被无数警车围剿——那以绝对男性优势扬起的尘土,就象征了整个父权制的牢笼。当电影中的两个女人,给出彼此肯定的眼神——那真正自由、看透身后一切的沉默,就是她们成长的句号。《末路狂花》剧照真正的女性主义,不可能在一片合家欢中完成“你做你自己,我做我自己”的理想结局,而必然有这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斗争——通常,以女性的死亡为终点。《末路狂花》直面女性的生存危机,道出那真相。也不要忘了,写出剧本的卡莉·克里,获得了1992年奥斯卡最佳原创剧本,也是女性主义的一次胜利。——也许,我原本期待的《芭比》,是一场这样的讨论。狂欢不是我所厌恶的,我欣然拥抱它的狂欢。但狂欢之后,我们能否从电影中留下什么,回味什么,是我对《芭比》更多的期待。正如去年在奥斯卡大获全胜的《瞬息全宇宙》,作为一部女性主义电影,它并没有获得许多中国观众的喜欢。但杨紫琼的获奖是一次大快人心的胜利——也许对喜欢《芭比》的观众们来说,意义更在于此。 作者丨mumudancing自由撰稿人,豆瓣ID:mumudancing排版丨凉茶媒体统筹丨佐爷灵魂贩卖馆「注:本文部分图片来源于豆瓣及网络,若有侵权请主动联系我们。」 近 期 好 课好课 | 电影制作全流程解析好课 | 小说IP改编训练营更 多 课 程 介 绍 | 专 业 干 货 分 享⬆️ 关 注 【 后 浪 电 影 学 堂 】⬆️微信扫码关注该文公众号作者戳这里提交新闻线索和高质量文章给我们。来源: qq点击查看作者最近其他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