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经济战略架构师辛格:不确定性和恐慌才是常态
达利普·辛格(Daleep Singh)是拜登政府全球经济战略的“架构师”之一,他曾在2021年2月至2022年4月期间担任负责国际经济事务的副国家安全顾问,后来去了私营部门工作,在PGIM Fixed Income任全球首席经济学家。现在,辛格即将重返白宫,再次担任副国家安全顾问一职,PGIM上周四(2月15日)证实了他即将离职的消息。
在白宫工作期间,辛格密切参与了2022年俄乌冲突应对方案,协助美国政府设计了由七国集团(G7)实施的对俄石油限价措施。辛格还拥有私人市场工作背景。
辛格最近以PGIM经济学家的身份接受了《巴伦周刊》的专访,谈到了地缘政治和市场等话题。以下是经过编辑的访谈内容。
《巴伦周刊》:你从过去的经历中学到了什么?
达利普·辛格:我是在20世纪90年代末参加工作的,见证了后冷战时代单极地缘政治秩序逐渐让位于全球经济“大缓和时期”(Great Moderation),后来又见证了“大缓和时期”的终结。
通过这些经历,我获得了几点重要认识。第一,“大缓和时期”是一个非常态,当下我们看到的波动、不确定性、甚至恐慌才是常态。
第二,私营部门无法带头解决最大的社会问题。2020年3月,我负责纽约联邦储备银行金融市场部的工作,当时全球范围内出现了一场美国国债抛售潮,如果我们没有采取金融史上规模最大的政府干预措施来支持市场,全球经济就会陷入混乱。
通过那次经历,我认识到市场其实是人类情感的集合,必然会在贪婪和恐惧之间循环往复,如果不加干预,市场就会失灵。但政策也有失灵的可能,我也见过这种情况。
《巴伦周刊》:当前地缘政治形势对金融市场意味着什么?
达利普·辛格:我们可以讨论的至少有五大力量:大国冲突加剧;前所未见的政治两极分化;从化石燃料到可再生能源的过渡,这一过程非常崎岖但很有必要;供应链重塑;技术从单一市场向跨国界扩散的迁移。所有这些力量都将为美国等地带来一个高通胀和高增长的环境,但同时波动性、风险溢价和利率也会上升。
从某些方面来看,这个新时代和1990年冷战结束前的漫长历史中我们所经历过的时代相似。
《巴伦周刊》:在目前这个财政支出受限的环境里,你对美国国债市场有什么看法?
达利普·辛格:我们的世界面临的最大挑战需要政府发挥更大的作用,可能需要更多的财政支出。“债务水平是否会因此变得不可持续”或者“国债风险溢价是否会因此变得更高”是目前困扰市场的问题。
有关债务水平可持续性的计算结果是积极的,但目前的收益率水平意味着联邦政府的利息成本将上升。
美国国债买家需要更高的收益率作为补偿,因为投资债券的不确定性更大。这些买家不知道国会是否、以及何时实施财政约束,他们不知道经济增长是否会跟上利率上升的步伐,他们也不知道是否会有其他买家出现,以及他们需要获得多少补偿才能吸收创纪录的国债供应量。
所有这些不确定性都有一个价格,这个价格就是更高的期限溢价(term premium)。这就是我们目前在市场上看到的情况。
《巴伦周刊》:美联储和其他央行是否有能力应对你所说的全球变化?
达利普·辛格:现在难度要大得多。在“大缓和时期”,央行扮演着最重要的角色,在对宏观经济做预测时,总需求是实变量。现在,货币政策、财政政策和外交政策都在不断变化,这意味着需求和供给都在变化,我们没有很好的模型来考虑所有这些变量之间的相互作用,这也是自新冠疫情以来人们在做预测时犯了很多错误的原因。
《巴伦周刊》:虽然西方国家实施了石油限价措施,但俄罗斯的石油出口量并没有下降,这对政策意味着什么?
达利普·辛格:相当一部分化石能源正面临被“武器化”的风险,2022年以来俄罗斯就是这样做的,但俄罗斯不会是唯一一个将石油“武器化”的国家。清洁能源方面,处于关键生产阶段的市场力量集中度甚至高于化石燃料。
设置价格上限是石油消费国尝试重获议价能力的一个例子。你说得对,俄罗斯找到了绕过这一限制措施的办法,七国集团将不得不继续寻找玩“猫捉老鼠游戏”的方法,这是这类机制发挥作用的唯一途径,但我不认为它们会消失,我想我们将来会看到更多这样的努力。
《巴伦周刊》:谢谢。
文 | 马特·彼得森
编辑 | 郭力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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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伦周刊》(barronschina)原创文章,未经许可,不得转载。英文版见2024年2月16日报道“How the White House’s New Global Economic Strategist Sees the Wor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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