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经济就像一个正在融化的美丽冰湖

拜登总统在最新的国情咨文演说中宣称: “我们的经济的确令世界羡慕”。这种“美国例外论”的说法确实有一定道理。然而，由于美国经济不平等严重扭曲了数据，美国经济只是看起来比其他发达经济体表现得更好。跟其他所有发达民主国家相比，在不平等的方式上我们也的确是个“例外”。

宏观数据显示，美国经济领先于世界其它许多国家。2023年美国国内生产总值(GDP)增长2.5%，日本为1.9% ，英国为0.5% ，德国为负0.3%，属于轻度衰退，失业数据的情况也与此相似。

然而，这些明显对美国有利的比较所忽略的事情是，少数拥有如此多美国财富，获得如此多收入的美国人的支出和投资是如何推动经济发展，并使几乎其他所有人越来越落后的。不平等的经济体更容易受到衰退和金融危机的影响，美国经济看起来的表面力量是一个脆弱的增长平台，或者如白宫所希望的那样，一个政治支持平台。

2022年出炉的衡量全球经济不平等程度的最新数据显示，最富有的1% 美国人拥有大约35% 的国家财富，而最富有的10% 拥有大约70% 的国家财富，剩下90% 的美国家庭只拥有30%的国家财富。

美国富人在收入中所占的比例也不成比例: 最富有的1% 家庭的收入占美国总收入的21% ，而最富有的10% 家庭的收入占美国总收入的48%。这个比例看起来好一点，但是异常不平等的财富数字证明了这样一个事实: 前10% 的人拥有更多的财富，部分是因为他们保留了更多收入，其中大部分来自投资收入而不是工资。

美国经济的不平等与全球主要发达国家之间的差异是显而易见的。美国收入最高的1% 人群所占据的收入份额几乎是英国、德国和日本收入最高的1% 人群所占份额的两倍。如果以财富来衡量的话，美国和这些国家之间的差异没有收入比例那样明显，但美国在其他衡量财富和收入不平等的关键指标上也远远更加不平等。

在美国，家庭储蓄、消费和负债的方式根据他们在平等分配曲线上的位置有很大不同。认识到这一现实，对于得出消费驱动美国经济这一结论具有重要意义。的确如此，但这并不是因为所有家庭都能够购买推动经济增长的商品和服务。 

相反，当人们看到底线数据时，经济似乎是在增长，因为一些家庭能够在特定的商品上消费——例如，价格较高的房屋、度假和奢侈品——以及在推动最近的 GDP 数据方面发挥了非常重要作用的服务业。尽管许多美国人没有储蓄，只是把钱花在生活必需品上，并且经常为此背负更多的债务，但总数还是在增长。 

由于美国抵押贷款市场的独特性，房屋所有者的富裕程度不成比例，这也推动了美国经济的增长。30年的定息按揭在其它发达经济体并不是标准做法，但它使得拥有住房的美国人免受世界各国央行为抑制通胀而部署的高利率措施的影响。 

在一个完全平等的社会中，聚合数据也能代表个人经验。也就是说，如果一个国家的收入分配曲线完全是平坦的(这种曲线并不存在) ，那么每个人将获得相同数额的国内生产总值(GDP) ，并且享有同等的就业机会。

因此，在日本、英国和德国等国家，底线指标更好地反映了许多家庭的经历，尽管有些家庭的表现总是好得多，有些则差得多。在美国，有些人做得更好，其他人做得更差。平均数，而不是中位数掩盖了这些差异，加上几个巨大数字的加总，情况就更糟了。 

当政府为了保护自己的“拜登经济学”而支持的宏观经济数据，从实际的经济慷慨分配角度来进行评估时，这一点就显而易见了。我们很快就会发现，总体数字掩盖了大多数美国人一点也不享受的经济现实。

二月份的美国工资数据看起来不错，这让拜登总统对自己表示祝贺。然而，自2023年10月以来，全职员工的数量减少了180多万，而兼职员工增加了120多万，尽管这个数字只占劳动力的17% 。

如果一份工作赚不到满意的薪水，那还有什么意义呢？亚特兰大联邦储备银行的工资增长追踪器已经下降了将近一年。对于大多数家庭来说，新冠疫情以来的储蓄增长已经消失殆尽。随着工资的下降和利率的攀升，债务拖欠正在增加。

因此，大约有65% 的美国消费者通常靠支付薪水来过日子也就不足为奇了，他们用信用卡和汽车贷款支付的款项越来越少，甚至根本没有。这些家庭也是在消费，但很大程度上只是因为他们在吃饭和开车。

从总体数据来判断美国经济的繁荣和韧性，就像看一个被冰雪覆盖的湖泊，并且假设人们可以从头到尾在上面溜冰。冰层中的薄弱点很快就会越来越深，由不平等推动的经济差距也是如此。 

我们从长期的历史经验中知道，不平等的经济体不仅更容易陷入衰退，而且更容易发生金融危机。经济政策制定者最好记住这些惨痛的教训，并据此制定政策。那些押注于美国例外论能将市场推向无尽新高的交易员们，最好能抑制一下他们的热情。

本文作者简介: 凯伦·佩特罗（Karen Petrou）是美国联邦金融分析公司(Federal Financial Analytics)的管理合伙人，著有《不平等的引擎: 美联储与美国财富的未来》(Engine of Ineequity: The Fed and The Future of Wealth in America)一书。

文｜凯伦·佩特罗

编辑｜喻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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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伦周刊》(barronschina)原创文章，未经许可，不得转载。英文版见2024年3月17日报道“The U.S. Economy Is Booming, But Only for a F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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