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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乌战争是今年的热点之一。9月31日普京宣布在乌东四州公投并威胁使用核武之后，9月28日公投已经出了结果，四州人民以压倒性多数同意入俄。根据当地选举委员会27日晚公布的投票结果，四地选民对于加入俄罗斯联邦的赞成率分别为：顿涅茨克99.23%，卢甘斯克98.42%，扎波罗热93.11%，赫尔松87.05%。四个地区的投票率都已经超过法律规定的50%门槛，俄方认为公投结果有效。据报道公投结束后，四地亲俄行政首脑将前往莫斯科，向俄总统普京转达这些地区“加入俄罗斯”的呼吁。有道理吗？当然有道理。但是，人口比例决定了这些公投数据造假的可能性不高（我后文会分析俄罗斯必须把乌东拿到手的原因）。不过这并不代表我支持俄国搞公投，因为二战以后已经普遍不赞成通过公投决定某地区是否独立或加入某个国家了，否则现在全世界估计有一千个国家都不止。比如，法国、西班牙内部都有分裂势力，如果公投的话估计就分裂了。最近几十年，我的印象里能允许国内搞公投独立的只有英国和加拿大，英国是苏格兰，加拿大是魁北克 ---- 当然公投的结果都是没通过，否则我们应该会见到独立的苏格兰和魁北克。英国和加拿大的心确实够大，但这在国际上不是主流，一般来说绝大多数国家都会反对自己的一部分搞所谓的独立公投。不过俄罗斯也有自己的理由：遥想1990年代塞尔维亚的科索沃搞独立公投时，俄罗斯也反对，但科索沃的独立公投在北约的支持下还是通过了。俄国当时就说西方开了个危险的先例。好吧，既然西方先这么搞了，俄国后来也多次搞独立公投。现在俄乌战争打成这样，美俄乌三方都没有退让的理由。
俄罗斯的理由我之前说过，也贴过一张历史图：乌东地区以前是苏联让乌克兰管理的，以后阴差阳错都归了乌克兰，现在两国早已不友好，而这些地区又牵涉到俄国的重大战略利益，凭什么出让？上图中的红色区域，是1654年乌克兰被俄罗斯合并时的疆域，可见有多小。黄色区域，是1654-1917年俄罗斯划给乌克兰的领土，蓝色区域是1922年苏联划给乌克兰管辖的领土，绿色是二战以后苏联划给乌克兰的，最下方的紫色区域就是克里米亚，是1954年赫鲁晓夫和几个决策者商量了十五分钟，大手一挥划给乌克兰的。写到这里，有人可能会说前苏联在1991年解体时，乌克兰的各个州当时都经过了投票，是选择加入乌克兰还是俄罗斯，结果这些州都选择了加入乌克兰。这个公投肯定是合法的，没错吧？但问题是，乌克兰对本土的俄罗斯人逐渐越来越差，这让包括克里米亚在内的乌东地区都想独立并加入俄罗斯。大量的俄罗斯人逃亡，那么作为俄罗斯族的老大，俄国当然要帮助乌克兰的俄罗斯族“伸张正义”。遍及全乌克兰的反俄排俄运动在2000年以后越来越激烈，在俄罗斯人占优势的乌东更是如此。凭借政府的力量，乌东俄罗斯族人日益受压迫，他们当然要恳求俄罗斯的帮助。而面对邻国的大量同族人的求救，俄国如果不帮，是不是太令人寒心了呢？具体地说，在乌克兰有上千万俄罗斯族，他们逐渐受到了乌克兰的压迫。俄罗斯如果不为俄罗斯族撑腰，怎么面对自己的国内同胞？怎么保持自己的大国形象？所以俄罗斯根本没有退路。就算不是普京掌权也一样，因为对于不能为邻国的俄罗斯族提供保护的人，俄国人就不可能选他上台。
我这些说的都是实际情况。何况这里牵涉到俄国的战略利益，所以俄国绝不可能袖手旁观。由此，俄乌矛盾越来越大，早已走上了相互斗气、相互较劲的恶性循环。在这方面，美国和西方总体上没有起好作用。它们没有打算平息双方愈演愈烈的矛盾，而是站在政治正确的立场上推波助澜。这让双方的矛盾更大，加快了演变速度。顺便说一句，我可不是什么反美人士。我喜欢美国，但是美国犯过很多错误。举个例子，1970年代伊朗由亲美变成反美，就是当时美国政府犯的巨大错误之一，直到今天还没有修正过来。如果俄乌战争发展到不可控的地步，俄罗斯的责任固然最大，但美国绝不是完全没有责任的。在漫长的历史过程中大家都犯过很多错误，美国也不例外。美国的事暂且放一边，回到乌克兰。我认为乌克兰执政者的政治智慧，远逊于新加坡的李氏父子。新加坡是1965年从马来西亚独立出来的。以后，和马来西亚保持友好关系始终是新加坡的重要国策之一。因为马来西亚比新加坡大得多，和这么强大的邻国如果搞不好关系，对新加坡的未来简直是噩梦。但是新加坡也在和西方搞好关系。独立不久就加入了英联邦，1990年又允许美国进驻自己的海军基地。与此同时，新加坡和马来西亚的关系始终不错。在1960年代，由于宗教信仰、风俗习惯和巨大的贫富差距，马来人和华人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大，这是新加坡独立的重要原因。新加坡华人和马来人的矛盾，绝对大于1990年代乌克兰人和俄罗斯人的矛盾 ---- 当时俄乌关系还是相当融洽的。但是独立以后新加坡能在日益融入西方的同时，始终和马来西亚搞好关系，这就是李光耀父子的智慧。新加坡独立以后的国力越来越强，尤其是有了美军基地之后，更有了和马来西亚“叫板”的资本。可是新加坡仍然注意和马来西亚搞好关系，这份战略定力，就非一般人可比，完全可以用“博大雄沉”来形容。抛却道德因素，过去几百年谁强它就抱谁的大腿。它抱过波兰，然后被蒙古征服，十七世纪又抱上了俄罗斯，现在又抱美国。抱了之后就和以前的“旧主”搞不好关系，这就是乌克兰。抛开历史恩怨，为了国家稳定和人民幸福，乌克兰是否应该和俄国搞好关系呢？何况本来关系不错，事情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不管怎么说，乌克兰的很多领土都是以前俄国和苏联划给的，在这些土地上是否应该给与俄罗斯族更多的宽容和照顾？现在打起来了，无论战争结果怎样（现在俄国肯定输），乌克兰一半已经被炸烂，死伤几十万，这对乌克兰真的好吗？对俄罗斯当然也不好，或许损失会远超乌克兰，所以对于俄罗斯人以及和他们血脉相连的乌克兰人来说，是双输。走到双输的地步，难道乌克兰一点责任都没有吗？乌克兰政客的智慧比新加坡的华人政治家们，差得太远了。有人说乌克兰最终会取胜，会是这次战争的赢家。那是眼光太短了，这次乌克兰肯定赢了，但是俄罗斯会回去舔伤口，几十年以后的下一次战争，规模就不是这样了。历史上看，在多轮博弈的局面下，小国失败的概率要高得多。而小国失败所付出的代价，比它胜利所获得的收益要高得多。客观上看，乌克兰成了俄国和西方对阵的前沿国家，这对乌克兰来说绝不是什么好事。对比一下新加坡，这一点就更为明显了。
在这里我想顺便说一句，乌克兰是被侵略的一方，占据了道德制高点。但是，千万不要把乌克兰想像成道德高尚的国家。东欧很多国家和民族从历史上看其实不怎么样，比如波兰，看似是一个受害者，其实只不过它败给了更能集中各种资源、能力更强的邻国罢了。论种族歧视、血腥和残酷程度，波兰、乌克兰不见得比俄罗斯、纳粹德国、奥地利好到哪儿去，只不过东欧平原上只能有一个霸主，这个霸主经过几百年的厮杀胜出的是俄国，所以很多人就觉得俄国的“恶”足以反衬出乌克兰和波兰的“善”了。所以我分析国际政治，一般很少从道德角度出发。什么道德不道德，往往是赢家有道德，输家没道德。或者赢家是不受指责的。比如苏芬战争，苏联有道德吗？当然没有，可是苏联在付出巨大代价后打赢了，二战以后它受指责了吗？没有。所以政治上千万别那么看重所谓的道德。回到俄乌战争，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最大的责任者肯定是俄国。不管怎么说，主动发起对一个主权国家的战争，已经失去了道德上的制高点。现在打仗不利又推动公投，当初的“特殊军事行动”的理由已经完全丧失，还多次威胁要使用核武，更是完全失去了道义。但是，战争的胜负归根结底在双方的力量。俄国的力量超过了乌克兰，但是比不过受西方尤其是美国支持的乌克兰，所以败局已定。在美国的支持下，乌克兰是一定要收复全部失地的，包括克里米亚。“我弱我小，但是你敢对我动核武吗？我就是要收复全部失地，也不要你的土地，你凭什么对我动核武？”说得很对。但俄罗斯绝不可能接受这种条件，尤其是克里米亚。无论谁是俄国领导人，走到今天这个形势，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放弃乌东四州尤其是克里米亚。在俄国人看来，过去二百多年这些都是俄罗斯和俄罗斯人的土地，凭什么归乌克兰？这不是讲法律，而是讲情理。从情理上说，大多数俄国人接受不了。尤其是现在仗打成这样，对于乌东的俄罗斯族来说，以后回归乌克兰更没有好结果，所以更加有求于俄罗斯。另一方面，俄国不可能不奋力支持乌克兰的俄罗斯族，并尽一切努力占有曾经属于他们的土地，否则这个民族的人心就散了。而一旦人心散了，俄罗斯族以后又怎么宣传民族主义和爱国主义，凭什么统治如此广阔的土地呢？美国一定会帮助乌克兰收复失地，绝不会在俄国的核讹诈面前后退。因为在美国眼里，俄国已经成了只有大量落后核武的破落户。除了手里那些过时的核武，俄国完全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俄国还能保有侵占来的土地，美国颜面何存呢？何况乌克兰和西方还占道德上的制高点。但我分析问题不是从道德角度出发，而是考虑双方实力。从经济和军事角度衡量，俄国只有西方的几十分之一，这种情况下如果俄国能靠核武讹诈成功，以后俄国肯定随时都会使用核讹诈，所以美国绝不可能允许实力已经破败到这种程度的俄国的核讹诈成功的，哪怕不惜陷入核战，美国也绝不会让步。打个比方，村里的一个破落大户，除了手里的几颗手榴弹再也没有拿得出手的武器了，而另一个大户不仅有手榴弹，而且兵强马壮，刀枪剑戟各种武器都有，性能先进，锃光瓦亮，综合实力是对方的几十倍。这种情况下如果就被几颗手榴弹吓住，这个大户还怎么混？也就是说，以俄国目前的实力，核讹诈策略如果成功，不排除以后有其他国家学它。那么，以后西方国家还怎么混？如果，我是说如果，在今年2月份俄罗斯打乌克兰时一周解决问题，俄国的核讹诈策略是可以逼退美国的。美国和西方也就口炮支持一下乌克兰，再来几轮制裁，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但是，过去半年多的战争已经充分暴露出俄国就是个破落大户，大破落户。西方一看俄国已经衰到了这种地步，已经从心理上不惧俄国了。就算发生了核战又怎么样？西方最坏的打算是挨几颗核武，但是把俄罗斯彻底解决掉，永除大患，长期来看绝对是划算的。所以这时俄国的核讹诈策略已经不起作用了。不过生活不是小说。在老邓看来，最终的结果是俄罗斯不得不战败认输，丧失在黑海的战略地位，克里米亚基本可以肯定会被乌克兰收回。最著名的例子就是面对蒙古大军时，罗斯公国主动选择了纳税讲和，并四处出兵帮助蒙古人镇压“反叛”势力。彼得大帝在1711年败于土耳其时，也不得不签订放弃土地的条约。俄国/苏联之所以给世人留下很强硬的印象，是因为和欧洲的周边小国1相比，苏俄始终是人力资源雄厚的大国。到了远东地区，论人力资源他们差很多，但是他们的武器又比东方人好得多。所以综合来看，在持久战中俄罗斯经常能撑到最后，这也是俄国能经常强硬到底的原因。但是，这次乌克兰背后是美国。而美国的综合优势，是仅靠地利和只剩下核武这个遮羞布的俄罗斯完全不能相比的。随着科技发展，地球越来越小。十八世纪英国的手只能伸到中欧，十九世纪就能伸到东欧了。而现在，美国的手可以伸到全球任何地方。在这种情况下，不具备和美国抗衡的综合实力，根本就不能实现自己的战略意图。当今世界各国的综合实力都和美国相距甚远，更何况美国还有一大堆实力强劲的盟国。所以，俄国再靠人海战、物资战、持久战，已经不灵了。甚至，核威慑也不灵了。我相信，俄国决策层仍然有很多清醒者，普京远不是一个能为所欲为的人。通过战争所展现出的美俄实力的巨大差距，以及俄国的恶劣形势，会让俄国的决策者认识到作为最后救命稻草的核威慑，已经失去了作用。只能来一次大割肉，才能摆脱困局。这是一个国家主动发起失败的战争后，必须承受的巨大代价。俄罗斯人也是西方人，西方人的思维方式，他们同样熟悉。俄国有可能会扔几颗战术核武器，但发展到核大战的可能性为零，因此全球核扩散的风险是可控的。而且俄国扔战术核武器的可能性，在我看来也非常小。因为如果俄国敢扔核武，哪怕是战术核武，正如我在《四地区举行入俄公投！回答一下关于俄乌战争的六个问题》中分析的那样，俄国的国际形象将全面崩塌，以后很久都很难在世界上混了，和欧洲的关系更会变得无比恶劣，会长期影响俄国的经济发展。这种战略上的长久劣势，是俄罗斯无法承受的。结论：美乌不会让步，俄国最终会失败，世界不需要为核大战担心。核酸检测最好别对民众直接收费，否则后患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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