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欧阳杰,华夏基石高级合伙人,华夏基石数字化转型升级首席专家
来源:华夏基石e洞察(ID:chnstonewx)国家提新质生产力,表面看是名词创新,当然也的确是名词创新,但为什么要搞这个名词创新?三个目标:一是突破现有国际分工所形成的国际政治经济秩序;二是引领中国下一个十年经济的高质量增长;三是夺回在科技领域中用中国话讲中国故事的叙事能力。靠什么实现这个目标?用马克思的架构,三个东西——新质生产力+新质生产关系+新质意识形态。很权威的一个定义是这样的:“新质生产力是创新起主导作用,摆脱传统经济增长方式、生产力发展路径,具有高科技、高效能、高质量特征,符合新发展理念的先进生产力质态”。这个定义,把那些形容词和定语去掉,核心句就是“新质生产力就是先进生产力质态”。另一个很“权威”的定义是“新质生产力是大量运用大数据、人工智能、互联网、云计算等新技术与高素质劳动者、现代金融、数据信息等要素紧密结合而催生的新产业、新技术、新产品和新业态”,同样只留核心句,这个定义是“新质生产力是新产业、新技术和新业态”。什么是新质生产力?借用佛学定义抽象概念的“体相用”架构,放在工业4.0或人工智能时代这个特定时空下,我从三个层面解读:从“相”亦即形态上看,新质生产力在工业4.0时代的表现形式是5(X)-ABCD(5是5G的代表,因为5G还会发展到6G甚至7G故用X替代,A即AI代表人工智能,B是Blockchain代表区块链,C是Cloud代表云计算,D是bigData代表大数据)或“云大物移智链边”(云计算、大数据、物联网、移动、人工智能、区块链、边缘计算);
从“体”即本质上讲,新质生产力是由先进“传输+算力+存储”等技术承载的“算法+数据”;从“用”即功能上讲,新质生产力的主要作用是对人类脑力的替代、增强和连接,其他新质生产力如新材料、新工艺和新生命科技等,都是在脑力和创新的基础上产生的,如mRNA疫苗和人类基因图谱如没有前述的先进数字技术或新质生产力作基础,连想都不敢想,遑论成果?!马克思笔下的生产力,重点探讨人和自然或者说物理世界的关系,是人类认识、征服和改造物理世界的能力。在马克思生活的时代,人类活在由物理世界和人类社会组成的“二元世界”中,在第三次工业革命特别是第四次工业革命后,多出来了一个数字世界,也就是说人类开始进入“三元世界”或者说“三体”之中。数字世界的本质是由“数据+算法”借助先进的“算力+传输+存储”技术而衍生出来的山河万象与悲欢离合。既然我们活在三元世界中,前面已述,已有指向物理世界和数字世界的生产力,那有没有指向人类社会的生产力呢?马克思主义讲,人类社会本质上讲就是生产关系,其载体是以科斯和张五常等为代表的新制度经济学家所探讨的制度(institutions)。传统生产力在这个领域中基本上是无能为力的,但在人工智能时代,制度或制度物化出来的结构,恰恰也是新质生产力的用武之所。在笔者看来,这是新质生产力推动世界前行、造福人类社会最为重要的用武之所。这一点将在下文详细展开。
新质生产力和高质量发展与企业的关系极大,其中高质量发展是目标,新质生产力是手段。于绝大多数企业而言,两者统一在企业数字化转型中。以冰山喻企业,企业数字化转型表面是在产品和服务上发力,目的是打造能感知、判断、推理和学习的智能产品与智能服务。2007-2022年最大的机遇是智能手机,苹果公司在这15年间年复合增长率高达22%,笑傲江湖,一骑绝尘;2017-2032年最大的机遇是智能汽车,其中最突出的标志是L4级自动驾驶,特斯拉从2017年首次交付超过10万辆到2023年交付181万辆,营收在这七年增长了十六倍,年复合增长率高达50%。企业数字化转型水面下要做的是企业自身亦即组织的数字化转型,目的是打造“一即一切,一切即一”的智慧灵企(Virtue Enterprise)。“一即一切”是指不同岗位、不同职能、不同员工的权责能,均为组织这个“一”在不同场景下之分有;“一切即一”是指每个员工都能实时应需调用企业拥有的资源与能力,即便独处于万里之外的异域也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而是有整个组织的实时支持,能够呼唤万里之外平台上的炮火。美军在阿富汗战场上,特种小分队在卫星引导下前线突进,发现敌情就呼唤海湾航母炮火打击,这是典型的智慧组织。组织数字化转型的核心,表面上数字化人才,本质是由打法/流程、队形/结构、工具/IT三者偶合而成的智慧组织。智慧组织的代表,一是美团的骑手管理平台和滴滴的约车平台,这两个平台都做到了业财人合一。美团有上千万名骑手,如果用传统“人治”方式管理,这么这一个庞大的体系,先不要说人工成本高,仅管理一项就能把美团给拖死。另一个就是钉钉和飞书,这两个工具都被所在企业定义为组织数字化转型的底座,虽然这两家企业对于什么是组织这个概念都不知道,但他们在连接员工和工具赋能上的确做得不错。仍以冰山为喻,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底座是以企业家为核心的中高管团队的数字化思维,其核心要点是放弃过去两千多年以利己为目标、以控制为手段的家长式领导力,构建以双成为目标和以赋能为手段的感化领导力(transformational leadership,现在学术文献和专家将其称为变革领导力,其实没有抓住要领,感化领导力更能贴合这个词的内涵),这里的“双成”是“成人以达己,达己以成人”的缩写。感化领导力在企业界中的例子,国外有以第一性原理著称的马斯克、现实扭曲场而闻名的乔布斯,国内的任总和马云也是。马克思笔下的生产关系讲生产资料所有制、人们在生产中的地位和相互关系、以及由此决定的产品分配。以此观之,马克思所讲的生产关系中包括三个东西,这就是产权、组织和价值分配。新质生产关系中在产权领域的难题是,新质生产力中“数据+算法”及其由此产生的数字机器人和数据产权归谁?沿着这个问题继续往前走,是企业的知识产权到底归谁所有。如果沿用现有法律架构,这些知识产权当然是归企业所有。但在数字技术越来越发达的时代,绩效不再是钟型分布,越来越呈幂律分布,如果知识产权全归企业,占社会人口总数八成以上的人连生计都会成为问题。以前再不济,可以到工地搬砖,但是我们可以想象,二十年甚至是十年后,这些工作将有可能被机器给替代掉。如果社会八成以上的人口生计都成问题,这个社会就算技术再发达,也不可持续。这个方面处理得比较好的是华为,但华为也没有在理论和规律上探索出一条路。新质生产关系中变化最大的是组织。传统的组织更多是处理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新质生产关系中的组织除此之外还要处理的是“人机同行”。人和人之间的关系,过去以金字塔式的纵向控制为主和会议式的横向交流为辅,未来则更多是平台和生态——用马克思的话讲是“自由人的联合体”,用华为的话讲就是“平台+尖兵”。美军做法是平台强大赋能和打赢班长甚至是单兵的战争。“人机同行”的出发点是工作分析,哪些工作由机器人做,哪些由人做,人和机之间如何互动,这是人力资源管理领域的全新且极其重要的课题,可惜现在很多人力资源从业者和专家还在汲汲乎绩效考核和分权分名分钱。所有这些,都是组织数字化转型中所讲的“一即一切,一切即一”。新质生产关系中分配中要点,是从过去的“钱名权”向“钱权名+能主义”转变,其中“能”是指帮助员工成为所在领域的大师(Mastery),“主”最形象的说明是中国移动20年前的广告词即“我的地盘我做主”(Autonomy),“义”就是企业要设法让员工在工作中找到人生的意义(Purpose),这三个英文单词综合是MAP,当然钱(Money)名(Appreciation)权(Power)的英文综合也是MAP,所以很有意思,这样在企业中的新质生产关系在分配上就可概括为MAP2,其中文可翻译为按图索骥——骥者人才也,图即可以是激励地图,也可以是双方意图,关于是要三图合一,圆融无障。为什么本文用新质生产关系而不是新型生产关系?因为如前所述,生产关系中的组织已经不再是纯粹停留在人类大脑中,而是在数字世界中也以“算法+数据”的方式客观存在。王东岳说,思想决定事实,而不是事实决定思想。马斯克·韦伯在《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中,雄辩地证明新教伦理催生资本主义精神,进而推动资本主义的发展,亦即是意识形态决定生产关系,而不是先进生产力决定先进生产关系。这个理论可以解释为什么在宋朝和明朝有发达的生产力但却衍生不出资本主义生产关系。讲新质生产力和新质生产关系绕不开一个话题,这就是我们企业要有怎样的新质意识形态。中国传统文化喜欢讲个人崇拜、君亲师一体、家国同构、政教合一和天人合一,极力塑造依附型人格——集中体现是儒家的“三纲五常五伦十教”,打压个体的自由意识和自由思想。这在强调人依附土地的农业社会和封建社会是非常有效的,且构筑起了中国二千多年超稳态社会的基础。创新是人工智能时代的第一驱动力,而创新,特别是颠覆式和突破性的创新,其基础是个体思想自由,奴隶永远都搞不出能改变世界的创新。企业必须要转换思维,让“凯撒归凯撒、上帝归上帝”,企业家不要也不能追求君亲师一体——当然不排除个别天才级的企业家如华为的任总可以,于绝大多数领导而言能做好“君”就已经很不错了。人工智能时代下企业里的“君”,要点是化家长式领导为感化式领导。人工智能时代下企业里的“亲”,要点是化领导关怀为组织的人机同行和生态利他——科技向善、技术向善、组织向善。人工智能时代下企业里的“师”,要点是化领导全能为智慧组织的赋能。归结下来,新质意识形态的建设的要义,就是从“以利己为目标和控制为手段”向“以双成为目标以赋能为手段”转变。回归初心,如上内涵的新质生产力、新质生产关系和新质意识形态能让企业高质量发展吗?回答当然是能。如上内涵的新质生产力、新质生产关系和新质意识形态能促进国家高质量发展,进而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吗?答案是大概率能。CEO企业家微信群
扫码申请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