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沈从文逝世36周年,当年陷害他的范曾正在度蜜月
文丨将爷
今天是5月10日,36年前的今天,沈从文走了。临终前,家人问他还有什么要说的。他回答是:“我对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好说了。”
瑞典文学院院士、诺贝尔文学奖评委马悦然证实,那一年,如果沈从文不离世,10月份,他就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后来,马悦然写文章为沈从文各种鸣不平,说包括鲁迅在内,没有一个中国作家比得上沈从文。
我是在大学时深深迷上沈从文的。那年大学暑假,我没有钱,还是通过偷爬绿皮火车,跑到了湘西凤凰,找到沈从文墓,在那坐了一天。那时凤凰的山水天空,比现在要干净,宛如沈从文的文字和灵魂。
从那时起,沈从文墓上的黄永玉那句“一个士兵,要不战死沙场便是回到故乡”,就刻在我心壁上了。
我毕业论文就是写沈从文,还得了高分。所以,每年今天,我都能想到沈从文。当然,我也清晰记得他的生日——12月28日。
沈从文对我精神影响,特别深,也特别复杂。
当年我在不少刊物发表的文章,有时就是在模仿沈从文。影响我最大的,还不只是沈从文的文本修辞,而是他的人生经历。他真的太可爱了,却又太悲怆了,这,就是个被世道耽误和辜负的人。
我没有力气再去复述沈从文的一辈子,今天只想说,这些年,围绕沈从文这棵文学大树,沿着枝干和根系,我查证到太多新奇的线索。
比如,我曾在湖南呆过几年,有个潜在动力,就是沈从文。那时去的最多地方,也就是湘西。我从陈渠珍、沈从文、熊希龄这样的凤凰三杰开始,沿着这条线,读到过太多关联人物,有黄永玉、左中棠等等。
对了,有一回,我在读易中天老师的家族寻根,简单梳理了一下易老师家与熊希龄家的关系,再比对了一下沈从文家族与熊希龄家的关系,好像还真能找出某些交集,有时,我甚至怀疑可能牵上亲缘。
我绕太远了,其实是想说,文心真是挺神奇。有时,或许就是因为祖辈一同在某个地方,接受过某种共同文化光源吧。而后辈无意中又重新发现了这样的光,自然会有说不出欣喜。
今天就不说沈从文作品了。我也是觉得,那些文字,就像是被自己收藏太久的玉,也不必再来示人了。
所以,随便说说沈从文这个人。
我最大的锐痛,就是这么有才那么有爱那么温厚的人,竟然要经受几十年无休无止被批斗被侮辱被损害的生活,以致于抑郁、自杀、改行,过得如此惶恐,如此悸动,如此不安。
如果世道变好,那个湘西少年沈从文,你都不知道会过得怎样的灵光。按照他小时以及青少年时的心性和经历,我认定,如果后来他不遭遇那些迫害批斗,他就是中国最有趣的灵魂。
对他迫害陷害最狠的两个人,一个是郭沫若,一个叫范曾。
前者,我现在似乎也只敢在心中对他暴粗口,至于后面那个老流氓丑蛋,我在他前些天他娶小娇妻时就恶骂过。好不人长寿,坏人活八十,还娶小捞女。
1930年,沈从文写了篇文艺评论,叫《论郭沫若》一文,其实这样说:“郭沫若……创作是失败了……他看准了时代的变,知道这变中怎么样可以把自己放在时代前面,他就这样做。”
这就是画了姓郭骨头了,翻译一下,就是在说,郭媚功太深,总是能勇立潮头,朝天献菊。
往后余生,沈从文就为他当年这样深刻地日决郭沫若,一次又一次付出了无比惨痛的人生代价。
我看现代文学,有个遗憾,就是鲁迅早死了。要不然的话,他的矛和匕首,后来或许能干翻郭沫若的暗箭,这样,也就能变相保护沈从文了。
历史真的没办法假设,只能用来反思。
现代文学史上,有很多温暖细节。比如,沈从文当年到北京,做了北漂写手,稿子写得是可以,混了点小名了同,但稿费又没挣到,他太穷了,也饿呀,而且,又长期在流鼻血,日子只能靠接济。
大冬天,下大雪,沈从文屋里没炉子,薄衣,冻惨。有一天,有个清瘦的人来找他,一看他那样,心疼了,就请他去吃饭,弄了份葱炒羊肉片。谈得深,谈入心,临走时,那人除了留下了钱,还把一条羊毛围巾套沈从文头上了。
这温暖送的,直接把沈从文感动了,哭得稀里哗啦。
对了,那人就是郁达夫。我也喜欢郁达夫,但,有时也他生气。因为后来正是他花大力气,请求南京国民政府取消通缉,把那个“流亡日本”的郭沫若搞回来。
他要不回来,祸害小日本,那得多好嘛。像沈从文这样的好文人,这辈子,肯定要少受很多罪。
1948年,北平围城后期,北大“民主墙”的壁报集中火力,主要就是炮轰沈从文。当时,郭沫若辱骂沈从文(“粉红色的作家”)、朱光潜(“蓝色的作家”)和萧乾(“黑色的作家”),大字照抄就是对沈从文“一次真正的全面否定”。
那阵子,沈从文害怕,恐惧、压抑,天天觉得有人要迫害他,在监视他,怕隔墙有耳,和家人说话都低着声,经常自念:“清算的时候到来了!”“生命脆弱得很,善良的生命真脆弱……”
熬不住了,快要崩溃了。他自杀,把手往电线插头里伸,被拖住。后来,还用保险刀片割腕,甚至划颈部动脉。还有,就是喝煤油,虽然昏迷了,但还是被发现了,送到了安定医院。
可怜他被抢救醒来后,还以为自己已被关在牢房里,就狂喊着,想要逃走。
历史每给沈从文留一段可以放得下书桌的时空,他就能书写出一些至美至纯的作品。正如他在接受《大公报》记者采访时自承“一生最怕听打杀之类的事”。
只是,这个写下《边城》《长河》的作家,怎么都没有想到,他那如此清新纯净的文字,也能带来各种刀剑杀伐。
因为遭受迫害,沈从文后来被吓怕了,不敢再搞文学创作了,就改做文物研究工作。
1958年,在庆祝“反右”胜利宴请会上,周扬当着众多文艺界人士的面,请沈从文担任北京文联主席,沈从文吓得马上站起来说:“这不行。我还是做我的文物工作,我是个上不得台盘的人……”。
“十年动荡”期间,日本早稻田大学的松枝茂夫准备翻译沈从文的全部作品,沈吓得不敢回信,怕招麻烦;
1979年,荒芜在《文汇报》发表诗歌《赠沈从文同志》,沈从文连忙阻止说:“弟以为不发表好些,……若尚存任何不符现实的奢望,恐随之而来的将是意外灾星,实在招架不住。”
哎,今天,大家得庆幸吧,如果沈从文早知道他写文章会遭那么大难,我估计他一定不会写的。那样,中国文学史就失去一位最有份量的现代作家。
我看过沈从文被批斗和改造的太多细节,有一个细节最难受,就是他打扫厕所。
不论是在“革大”学习时,还是在那个不堪年代,沈从文或主动或被动地选择打扫厕所。
有一回,顾学颉回忆说,假日结束回来时,发发现厕所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十来个便池焕然一新,连那些几十年积下的又臭又厚的污垢都没了。当时,班主任问是谁干的,大家都不主。最后才推定是没回家的沈从文。原来,沈从文是用刮胡刀的刀片,慢慢地一个一个池子刮。
那是写字的手呀,而且,是写最清澈最干净的文字呀。
最悲情的是,60多岁了,挨批挨斗,还要被安排打扫女厕所。对此,沈从文解释是:“这是造反派领导、革命小将对我的信任,虽然我政治上不可靠,但道德上可靠……”
如此信任,吊诡到令人心颤。
在路上,沈从文遇上黄永玉,装着没看到,擦身而过的瞬间,头都不歪地说:“要从容啊!”
哎,那时表面从容,内心其实装了一块海绵,汲满了苦汁,根本不敢挤出来。
WG年代结束后,沈从文恢复了清白之身,有个女记者采访他打扫厕所的细节。他讲如何将缝道中的污垢用指甲抠出来,甚至还略有得意地感叹说,我打扫的厕所在当时可是全北京最干净的。
那个记者说:“沈老,您受苦了。”那一刻,原本还有从容笑脸的沈从文,忽然一把抓住女记者的胳膊,失声痛哭,大家难以劝止,看其鼻涕眼泪横流。
这是一种强大悲痛,被心墙长期包围,终于迎来决堤。也是心中那块,海绵终于受到外力挤压,让苦汁逆流成河。
那十年,沈从文被抄家8次,他最难忍受的痛苦是书籍被焚毁:“把我的眼睛拔了!我自己的书全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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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曾,就是除了郭之外,对沈从文陷害最狠的人。
当年,范曾因为得罪中央美院国画系主任叶浅予,毕业分配被发往边寨,后来他托人带信向沈从文求助,沈从文费尽心力,最后借周总理来指示服饰图录课题,把范曾调到身边协助自己,让其得以留京。
但,这厮本是中山狼,是从农夫怀中窜出的蛇。
在那个年代,他大写大字报,举报污名诬告沈从文:“头上长脓包,烂透了。写黄色小说,开黄色舞会。”
变色龙太可怕了,喂不熟的狗,咬起人来最狠。
范曾后来面对沈从文指出他画像问题:“你不要在这指指点点,你那套行不通了!”“你过时了,早没有发言权了,这事我负责!”
靠着沙发,跷着二郎腿,上下抖动,夹着香烟的手,直指沈从文面部。这样的人性之恶,是极恶。
然而,现在却有一些没文化的傻逼土豪,在捧这种东西的臭脚,甚至还有一些下贱的臭娘们,像苍蝇见屎一样贴上去。
肮脏年代没有干净人。
真正读懂沈从文,当然知道,他并不是个完美的人。比如,他与萧乾、丁玲等人的矛盾,在很多人看来也不乏遗憾。
一个遭遇无数次伤害的人,出现偶尔的心理变异和动作变形,最是正常不过。对这样的人再提完美的道德要求是无耻的,沈从文的一生够得上至善至美。
沈从文去世,巴金发来唁电说:“文艺界失去一位杰出的作家,我失去一位正直善良的朋友,他留下的精神财富不会消失。”
季羡林评价说:“我觉得,在所有并世的作家中,文章有独立风格的人并不多见。除鲁迅先生之外,就是从文先生。”
夏衍也说:“沈从文没有得到他应该得到的文学地位,他不单是一位乡土文学大师,应该是更高一层的作家。”
不论如何,这个生前太过寂寞和悲怆的大师,留下那些清新斑斓的文章,静水流深,仍在润泽着无数人的灵魂。
但对沈从文的一生遭际,我又有太多的意难平。
特别是,老贼不死,新贱横生。
就难免会担心,还会有干净的灵魂和思想的双手,被逼到选择去抠厕所墙缝里的污垢。
今天,是沈从文逝世36周年,当年陷害他的范曾,恰好在上个月的今天宣布与小他五六十岁的徐萌结婚,眼下仍在度蜜月。
纪念沈从文,因为我们都向往他那样的云水生涯。只奈何,现实中,有些老贼不死。
今天,就让我们再一起吟诵沈从文留给这个世界最深情的句子吧:
“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桥虽在,云已退,酒未醒。
愿历史永不倒退,愿人格永不受辱,愿老贼闷死软胸,愿宵小万蛆啃噬。
今天,让我们一起深情纪念沈从文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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