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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阵,一段东哥在京东内部进行的‘’狼性训话“引发了全网讨论,东哥在视频中称:京东永远不能允许员工躺着睡大觉,还称不努力不是我兄弟。结合京东最近的营收下降、裁员风波、内部考勤调整等,引起了网上群嘲。1、东哥不知道自己为何成功,为何失败。
2、东哥不懂啥叫“兄弟”,破坏了自己的人设。第一点其实是中国很多企业家的通病,将自己的成功归结为努力,其实从历史看,企业家的成功,时运从来要占据最关键的因素,没有好时代,你再努力也白搭。
一个典型案例,瓜子大王年广久。年广久在60年代就很努力,但那会私营经济是非法的,年广久没干多久,就被认为是投机倒把,被当作“资本主义尾巴”打掉了,他多次入狱,最严重的时候被关了一年零5个月。
后来赶上了改革开放的好时代,年广久的傻子瓜子才享誉全国,但80年代政策还不稳定,就是否允许商品经济、允许到什么范围,上面有多次争论,所以年广久的命运也十分坎坷,一生完全随着时代而起伏。到90年代,确立要建设市场经济了,涌现出无数企业家,他们起起伏伏,但无一例外都和世界大势和政策变化息息相关。比如今天风起云涌的许家印、王健林,是吃了那会鼓励房地产的红利,他们现在失败,也是因为政策变了。
他们如此,京东也如此。京东能崛起,也有着深刻的时代因素。比如市场经济的建立、网络、物流基础设施的普及、90-00年代监管的松弛和中产阶级的崛起等。现在京东为啥衰落啊,也和时代有关。京东崛起,起初是相比线下商店有价格优势,之后在电商领域,又有物流和品控的优势。京东的崛起其实和中产阶级的壮大是同步的,只有中产扩大,才会注重生活质量,京东才有广阔的市场。但经过疫情三年,大家的预期变了,从注重质量变为关注性价比,这意味着京东的扩张结束了。2023年,拼多多市值超过阿里,京东却营收增长停滞,给了东哥以强烈震撼。东哥一方面打“价格战”,搞低价策略,另一方面降本增效,加大裁员,解决组织臃肿的问题。但东哥的改革收效甚微,2023年京东收入增速明显放缓,作为京东核心业务的京东零售,盈利能力也出现下滑,东哥也没能赶上直播带货的风口,价格战也没能从拼多多口中夺得下沉市场。京东营收的增长完全靠成本控制和削减开支。东哥翻不了身,不是兄弟不努力,实在是时代变了,其实拼多多和抖音的模式,未必就一定是潮流,现在电商平台出海,就发现直播电商,在欧美搞不起来,在东南亚风生水起,为啥?因为欧美顾客消费力强,看重品质,也不需要从网上获得情绪价值,他们买东西都是去品牌店官网,并不接受直播带货的模式。如果中国人收入持续增长,中产阶级持续扩大,社会也变得平和,我相信中国也会出现一定程度的欧美化,京东的生意会越来越大。但疫情后,风向变了。中年人遭遇裁员,行业收入下降,中产都开始注重性价比。就我自己的观察,你会倾向使用京东还是拼多多,其实和你自己的财力、预期有很大关系。我工作后还算富余,注重品质,就用京东和天猫,每年我都会续京东会员,服装之外的产品都在上面购买。而我周围收入较低或者收入出现下降的朋友,很多就会开始使用拼多多,原因无他,就是便宜。国内电商平台,在品控和物流方面,没有能做过京东的,但你要保障品控,就要付出成本,不能像拼多多、抖音那样优惠打的那么过分。京东、拼多多此消彼长的背后,其实有深刻的时代因素。除了经济效益,东哥给自己设定的人设某种程度也是个坑,东哥一直试图模拟“黑社会似的关系”,一直称下属是兄弟,但兄弟这个词在中国代表一种文化和价值观,大众对“兄弟关系”的要求是很高的。王文泰老师曾写过一本《游民文化与中国社会》,就详细解读了《水浒传》中的兄弟文化。
《水浒传》里的梁山,说白了就是黑社会,而黑社会是一种最low的小共同体,黑社会的原则就是对共同体之外打家劫舍,共同体之内兄弟信义为先。黑社会供奉的关老爷就是兄弟义气的理想化身。
所以真正的兄弟关系是什么样呢?就是《水浒传》里的梁山好汉,对外人无比残忍,对自己人要两肋插刀,是非判断完全依照对方和自己的关系而定,没有什么客观标准。比如李逵,一边对公明哥哥忠心耿耿,憨态可掬,一面对无辜百姓大砍大杀,还动不动把人心挖出来吃。戴宗抓了宋江,不知身份时还说要将宋江“像打苍蝇一样打死”,但知晓身份后立即恭恭敬敬。《花关索传》中,关、张为了体现信义,竟互杀妻子,在兄弟文化中,连妻子孩子都比不过兄弟情义。这样的价值观,不符合现代人的伦理,更不适合企业,因为企业的竞争压力很大,要讲求效率,讲求客观标准,效率和利润面前,兄弟感情也得靠边站。考虑到京东并没有实现垄断,没能力实现彻底的分肥,它显然没有多少讲求“兄弟情义”的资本。你在乎兄弟情义,就要容忍一定效率的损失,如果因为兄弟没有效率就要裁员,还叫什么兄弟?兄弟之间从来是讲信义和忠诚,能力不够、办错事从来不是抛弃兄弟的理由。这也是为何东哥遭到了群嘲,按兄弟文化的伦理,东哥的“躺平就不是兄弟”是完全的歪理,也背弃了他曾经“不开除兄弟”的许诺。不过人设在这,东哥要改,恐怕损失更大。所以,我的建议是,既然京东的衰落是时代因素,东哥苛责不苛责兄弟,其实都没用,你不折腾兄弟,踏踏实实守住现有的盘子说不定比折腾还要好,你强调绩效,下面人就会搞一些“唯上“的项目和产品,而我们知道,好的产品是需要打磨和时运的,现在东哥两项都没有,折腾真有可能更坏。东哥要是不折腾,反而能过的尚可,毕竟虽然中产在缩水,但中国经济的盘子在这,总会有人过得不错,而且谁能保证以后形势不会变化呢?东哥不折腾,还能维护自己“爱护兄弟”的人设,只要这个人设在,总会有一群忠诚的下属。这个礼崩乐坏的时代,“兄弟情义”已经是稀缺品了,现在多少大佬是树倒猢狲散,还有这样一群兄弟,东哥就知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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