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战20小时一人带娃穿越三城记
任务有点艰难,我一个人带着妹妹走进香格里拉机场,小陈在外面跟我挥手道别。我们兵分两路,他带儿子去挑战虎跳峡徒步,我带女儿飞成都参加第二天签售,晚上再飞西安。
手上有一个孩子,三件行李,挎包,行李箱,推车。人一旦进入多任务处理流程,心情总是有点烦躁。托运完行李后,工作人员说,头等舱休息室在二楼。
啥?!头等舱?
我惊讶万分,每次让小陈买机票,他总是竭尽所能挑个最便宜的廉航经济舱。没想到这次对我们这么不放心,竟然挑了这么高的配置。遥想当年,我曾经独自带着一岁多的艾文勇闯天涯。当时最大的困难,是他死活不肯坐推车。永远记得机场出来,一只手抱着他,一只手拽住行李箱和推车,艰难跋涉到巴士站的场景。那20分钟路,是我走过最长的一段路。
当年才30岁,体力好极了,腰也挺拔。一边像老牛一样奋勇前进,一边想着,就当练铁人三项了。
但这种痛苦一直留存在脑海中,所以小陈让带拖车,我很不情愿。只是想到他更熟悉妹,那就带上吧。
妹跟艾文截然不同,她是个很讲道理的人。走进安检后,她瞅到远处的雪糕柜,开心地说,这里有冰激凌!我提醒她,今天吃过了。
她开始循序渐进,妈妈,你喜欢吃冰激凌吗?你为什么不喜欢呢?你买一个,尝一口就好了。你想吃冰激凌吗?你为什么肚子痛?我肚子不痛,我就可以吃冰激凌…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巧克力的?你答错了,爸爸和哥哥才喜欢吃巧克力味的。你要重新答一遍………
如果是她哥,这时候早就已经哭上了。带艾文,像马拉松,带妹,像湖边漫步。
我有两样武器,玩具,动画片。因为路途艰难,已经想好了,无限量供应。要买啥买啥,想看啥看啥。
带着妹登机,已经快晚上11点。她早就困了,本来头歪在座椅上马上要睡着,这时空姐给尊贵的头等舱乘客端上了橙汁。我眼睁睁看着她眼睛一亮,鲤鱼打挺一般起来说,要喝!
空姐帮忙把橙汁从玻璃杯换到纸杯,我顺势问了两句,等下到成都,飞机是靠廊桥吧?不靠廊桥换摆渡车的话,我得重新做方案。话正说着,妹把一大杯橙汁打翻了。
唉,死去的记忆在这个瞬间全部复活。
妹再乖巧,也只有三岁半而已。
橙汁打湿了她的衣服,她很想哭,但是也很困,纠结之下,睡着了。
到成都机场时,我不得不佩服小陈的预判。从座位转移到推车,妹只略略翻个身,依然睡得很沉。我一手推车,一手推行李箱,大踏步走出机场,顺着指示牌,再走进酒店,大概走了两千步。一切非常顺利,顺利得让我觉得不可思议。
我甚至在酒店房间里写了一会稿,入睡时大概两点左右。
睡得正沉,一只小手摸了摸我的脸。我睁开眼睛,发现妹笑眯眯看着我。她醒了,但是才三点多钟,她在床上翻来翻去,正在几个枕头里面玩过家家。
作为一个睡眠很浅的人,心情非常烂糟。如果是小陈就好了,哪怕妹在床上蹦迪,他也可以睡着。
但又隐隐觉得:对了,这就对了,带娃就是这样,吃不好也睡不好,什么都很难。
对这次20小时的带娃行动,最大的焦虑是第二天我签售的时候,妹怎么办?本来计划是这样的,我助理会跟我同一天到成都,第二天我去签售,她在酒店帮我带娃。她俩认识,再加上无限量动画片供应,我认为这没什么难的。签售完,我再回酒店带上孩子,直奔机场转道西安。
问题是,助理再出发前两天忽然告知,她的航班取消了,她只能第二天中午签售前到。什么?!那到底还到不到了?她让我放心,绝对没问题。
那边小陈已经定好虎跳峡的行程,西安方面我爸妈正在大唐不夜城逛得不亦乐乎。签售只有三个小时,如果助理不来,书店有工作人员可以帮忙。如果工作人员不行,我可以让她在休息室看动画片。我做了plan ABC,却觉得哪种都不够稳妥。
助理不停在手机那头给我打强心针:老师,没问题的,我小时候我爸妈就把我往儿童区一丢,什么事都没有。放心,孩子肯定丢不了,丢了起码一百个人帮你找。
果然,没生育过的人完全体会不了我的焦灼。她越说,我越觉得离谱。
因为那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孩,每个小孩对亲妈来说,都是一颗挂在外面的心脏。我多希望,助理在酒店房间里好好看着我的心脏……
不过SKP是个很棒的商场,妹在云南山里玩了半个月,走进散发着香味,放着音乐的高级商场,整张脸上都挂着灰姑娘进皇宫的表情,上到二楼粉嫩的儿童区,她几乎两眼放光,那不就是小公主住的地方吗?助理凑上来说,老师你放心,你现在担心钱包就好了。
我放心,但避免不了魂不守舍,总想着不知道小孩要不要上厕所,会不会饿,玩得开不开心……有事业的女人吧,背后都需要一个伟大的男人。
这个伟大的男人,看了现场的照片后,挑出了一个错误:妹怎么没穿打底裤?因为她是敏感体质,每次碰到脏东西,皮肤都会起疹子……
结束完签售后,我一秒钟不敢耽搁,拉着还在吃冰激凌的妹妹火速飞奔,去赶飞机。
她在车上睡着了,我也睡着了,我们都累得像耕了两亩地的牛。
下车时我遭遇到了带娃最强风暴。妹没有睡醒,把她抱起来后大发起床气,大哭不止。该死,推车寄存在行李处,这里出现了一个巨大的bug。
她不愿意让我抱,一边哭一边在我身上扭动,还时不时挥舞着拳头。路过所有人都看着我俩,我在内心疾呼着:请相信我,我没有拐卖小孩,她真是我亲生的。
这阵暴风雨持续时间很长,她哭了大概半个小时。直到我办好登机,推着车经过一家书店,她忽然大叫:玩具!我要买玩具!
那个99块的彩色小独角兽,犹如天神下凡,拯救了我在暴雨中挣扎的旅程。
现在想起来,妹小时候,我们经常经历这样的时刻。哄不好了,哭得撕心裂肺死去活来,也不知道怎么了。这时似乎也只能做一件事,等待。
等待这样的时刻过去。
我推着她走进候机厅,看到一个妈妈抱着同样痛哭的小孩走过去,那小孩哭得眼睛都肿了,妈妈处变不惊,脸上挂着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嗨,同志,辛苦了!
最后一个波折,是吃完面条刚上飞机,妹坐下来说:妈妈我饿了。
我真没想到这一出,包里连一块糖都翻不出来。她每重复一遍饿了,我的心就揪起来一块。
虽然带娃是种肌肉记忆,但时间长了,难免生疏。顾了这头忘那头,有经验的老同志小陈,给我发消息时,这时你包里应该备点香蕉。
一出机场,我立刻给妹买了牛奶,蛋挞,红豆派。她已经困了,还没来得及吃,在推车上又睡着了。
司机打电话说他进不来,“您往前面走走,沿着那三根旗杆,我就在路边……”
“师傅,我不太方便,还带着孩子呢……算了,我来了。”
我推着妹妹和行李,在西安的夜色里狂奔,还有最后两百米,一百米,五十米……
带娃20小时,飞越三座城市,任务顺利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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