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察员退庭事件引发的思考
吴丹红和赵德芳律师辩护的一个职务犯罪案件，在某中院开庭，据说因为上诉人要求出庭检察员宣读有异议的证据，引来出庭检察员的不满，还对辩护人进行人身攻击。其要求休庭，15分钟后再次开庭，其他人均重返法庭，唯独检察员退庭了。
出庭检察员退庭了，但是法官没有宣布休庭，偌大的法庭只有辩护人，尴尬的他们不知去留。
试想，如果是辩护人任性退庭，法检会怎样对待？为了配合辩护人而等待？还是一个投诉直接到律协和司法局？
这让我想起来一些公诉人庭上的表现。
曾有个年轻的公诉人在举证的时候，只念证据目录，被告人和辩护人要求宣读有异议的笔录内容。公诉人立刻情绪爆炸：你自己做的笔录不知道什么内容？那么多笔录内容全部念一遍？
我们就提出来，只宣读有异议的部分。
公诉人立刻说，这个庭都开快一天了，我下午本来还有其他庭，都给你们耽误了。现在是要无限期地拖延下去吗？
可是，对一个争议巨大的案件，被告人和辩护人都做无罪辩护，一直申请排除犯罪嫌疑人供述的情况下，也不宣读笔录？一句话带过？这还是举证吗？开庭的意义何在？
还有个职务犯罪做无罪辩护的案件，一审开庭的时候，年轻的公诉人公诉意见非常简单，几句话就带过去了，然后是长篇累牍的道德说教。
她一个20多岁的小姑娘对一个年长她近20岁、坚决做无罪辩护的前法官，进行批评教育，那口气、神态，像极了恨铁不成钢的母亲，痛心疾首。
我当庭指出来，这是案件庭审现场，不是道德课堂，要做的是查明案件事实，讲清法律规定。这是讲法律、不是讲道德的地方。
公诉人一听，这是批评她不专业呢，一下就火了：被告人作为一名法官，不应该严格依法履职？不应该全面审查案件材料？不应该发现一些细节性的问题？
我一听，这是要吵架，就问她，法官履的什么职，是法律规定的职责，还是你认为的职责？你认为的显然超出了法定范围。就本案而言，被告人没有义务对他人的法定职责承担责任。不然，还成立立案庭和其他业务部门干什么？法院不用划分部门，从受案到执行，一杆子捅到底，不就完事了？！按照公诉人的逻辑，你也应当承担案管的责任，如果这样的话，你所有的案件都办错了，都应该承担跟被告人同样的刑事责任，此刻你也应该站在被告席上。
......
有一个二审的庭，前面的法庭调查都是检察官助理在做，这本来就是违法的，出庭检察员只做了一件事，就是低头一字一句地宣读出庭意见。这个意见有4大点，每一点都是言辞证据。
我在发表辩护意见之前，先对出庭意见进行回应。
出庭检察员应该是忍耐了很久，听我发表完意见之后，迫不及待地对我进行人身攻击，各种羞辱，而不是对辩护意见有针对性地进行回应。这就把庭审现场变成了菜市场，颇有点泼妇骂街的味道。
庭审，是让控辩双方把事实、证据、法律适用等在庭上全面充分展现，而不是逞强耍横的地方，让控方充分展现，同时也让被告人和辩护人充分发表意见的地方，唯有如此，才能让法官全面了解事实、证据和法律适用，进而做出客观公正的判决。
但是，现在的庭审有多少能真正实现法庭的职能和价值？
检察员为何如此任性，竟然自行退庭，无非以下原因：
一是无视法庭，认为法检一家，作为出庭检察员，她说了算。
二是敌视上诉人和辩护人，认为他们没有权利在法庭上“不听话”，认为他们在搅局，那我就退庭，给你们点颜色看看。
三是准备不足，应对能力有限，情绪控制能力差，出现跟自己意见不一致的情况，就使性子，甩脸子。
四是把个人情绪凌驾于职责之上，对履职行为没有清醒的认识。
五是任性没有后果，否则，也不敢这么随意地对待法庭。
试想，如果庭审都按照检察官的要求，不充分举证、质证，不允许当事人和辩护人发表与控方不同的意见，那还要法庭干嘛？直接由检察官判案不就行了，既高效又便捷。不是吗？
——END——
*作者简介：程纪念(小猫），做过4年大学教师、某省级检察院13年检察官，现为上海执业律师。擅长办理经济金融犯罪、职务犯罪、企业合规与风险防范、婚姻家事等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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