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免费情人节》
小邱家里有钱。这个是从她懂事以后一直没有怀疑过的东西。祖父是新加坡银行家，外祖父家里是香港著名眼镜店创始人。父亲在美国开过一间小银行，干过不少不赚钱的买卖，但是在商场上总是如鱼得水腔调十足。妈妈的陪嫁就是旧金山湾区的一栋豪宅和一条商业街上的几个铺面。小邱是父母的心头肉，人漂亮，俗称“白富美”。
话说白富美小邱渴求独立，不喜欢靠父母。上大学之后，自己打工赚生活费，日常花销很节俭。她功课一直优秀，可是大四的一堂社会行为学的作业难倒了她-----完全不花钱，在旧金山湾区生活两天（不包括住宿），每天必须吃三顿饭，不可以参加朋友的派对，不可以混学校的食堂，不可以接受熟人请客...... 回来要写详细的生活报告和社会观察。小邱知道怎么省钱，可是省到0，还是颇有难度的。
同学保罗也对这个作业发愁。他家没啥钱，父母打工供养姐弟二人，都上了名校，自此他们有了经济补助，加上做TA，生活基本自理。对他来讲，从小就知道每天维持基本生活的每一项需要多少开支，量入为出成了习惯。可是，如今没有“入”，怎么过呢？保罗一直有记账的习惯，这下可好，不花钱生活三天，连记账都省了。
两天时间是从2月13日开始的，到2月14日截止。情人节是最后一天喔！保罗很不满意。他其实有点想在这天鼓足勇气去约一个默默瞄了很久的女生的。保罗自从和高中甜心分手之后，一直空窗。不是他不想找女友，而是他觉得谈恋爱太贵了。他原本计划毕业之后有稳定收入再说的，可是，却遇见了这个女生-----漂亮脱俗，安静中带着灵动。她曾经在校报上刊登了一篇报道，采访校园情侣，调查恋爱开销，好像写了一句“爱情不是免费的，可也不必那么贵”。
小邱不喜欢情人节。她为了支持闺蜜办的校园红娘大数据匹配活动，每年都把自己的照片和资料放在闺蜜搞的网站上，每年被匹配，每年都拒绝，每年都伤一个男生的心。但是，闺蜜每年还找她，实在是因为她长得好，自己的简历写得诙谐俏皮，是他们的活广告。小邱有钱，可是很朴素，她的家底，几乎没人知道。而且说到底，她觉得那些钱和她没太多关系。她要独立，要自己养活自己。她告诉父母：“我怕你们把董事会那套搬回家，出资到一定程度就控股。我的前途‘私人持有’，不股票上市哈。”爸妈又气又笑，拿她没辙。他们想：让她自己去搞吧，饿几天肚子就知道钱的重要性了。
2月13日，小邱来到旧金山近郊，开始她“空手套三餐”的第一天。这天是周日，小邱刚刚停好车，就发现了早餐的来源-----教堂。于是，不信教的她，在手机上搜索，发现有一个教会是华人办的，照片里很多都是大家一起聚餐的场面。小邱毫不犹豫地赶往那个教堂，跟着大家鱼贯而入。进门之后，她就发现几个阿姨端着一个个大大的外卖盒往后面走，看来真的是有吃的喔。
这几个阿姨之中，就有保罗的妈妈。保罗今天一起床就直接跟着妈妈来了教会。他开始还担心这算不算作弊，可是转念一想，别的同学也可以这样做的啊，反正没人知道，没事。
一进门，他就看见了那个心仪的女孩，坐在最后一排。哎？她不是这个教会的啊，估计是来蹭饭的。果真这是个好主意！保罗不敢上前，怕万一等下那个女生发现他是跑来自己的教会蹭饭就麻烦了，那和参加熟人的派对异曲同工。于是，他猫在了后面，等着最后大家都吃了饭才出来匆匆吃了几口，而那个女生早就走了------估计是吃饱了吧？可以在早餐一栏打上一个漂亮的“对勾”。
“嗨，保罗，发什么呆呢？”妈妈从身后走过来，拍了他一下，神秘地说：“我告诉你哈，今天咱们教会来了新人。”
看着妈妈眉开眼笑，保罗就知道下文了。
“女孩子很漂亮的，还是你们学校的呢，姓李。可惜我没来得及问她的联系方式，她就溜走了。害羞呢。”妈妈一脸回味和憧憬的混合表情，让保罗很想脚底板擦油------开溜。
“不过我拉着她合影啦！”妈妈加了一句。
保罗自动关闭了听觉系统，看着妈妈的嘴巴一开一合，眼神充满蛊惑，就知道妈妈在说：你也年纪不小了，可以谈个恋爱啊。大学同学多好啊。都是名校的，将来成了的话，就是双名校基因，多好。后代上这个大学也是双保险呢！而且，学校的女孩没有那么世故，单纯多了，好把握......
“对不对啊？你说我讲的有道理不？”妈妈又拍了他一下。
“呃？”保罗回过神来，马上说：“妈，我要回学校了。要做功课啊。周末我回来哈，帮刘阿姨的女儿补课就这周开始吧。”
保罗说着就开溜，心里盘算着下一顿饭如何解决。很快，他想到了Costco。从小他跟着爸爸周末去Costco，都是刻意空着肚子的，因为有很多试吃食品，逛上半个多小时，绝对能吃饱。
午餐有了着落，保罗就找了一个图书馆开始写作业，也顺便搜索哪里可以有免费三餐的。他的心思很快飞到了小邱身上。她会去哪里吃饭呢？这女孩子看着很朴素的，应该家里经济条件一般吧？能和这样的女孩谈恋爱该多好啊！大家的经济观和消费方式都相近，不会有错位感。以前听到妈妈聊文学城子女论坛的大叔大妈为了讨论年轻人谈恋爱该不该AA制，差点吵起来，保罗就下了决心------最好找和自己家境差不多的。可惜，自己家穷啊，和自己差不多的还真难找呢。这也是保罗犹犹豫豫不想走入恋情重要原因。他觉得男子汉，应该先自立才是。
小邱在教会混了一顿早餐，心里有了成就感。其实教会的食物真心不好吃，很多是教友自己煮的，也有中餐馆外卖的，多油多味精。不过小邱吃了不少，而且吃得很快。不知道原委的，一定是以为这孩子平时都没吃饱呢。
吃得很饱，是因为小邱对中午这顿毫无想法。她走在旧金山这个华人居多的商业街上，有点搞不清这里是不是和小时候去过的唐人街一样。蔬菜摊、小餐馆、面包房......一间接着一间，没有书店，没有花店，唯一的咖啡店是星巴克。当然，面包店也卖咖啡，里面聚集一堆准备开工的装修佬和拿着《星岛日报》消磨一上午的老人家。
忽然，小邱看见了一间餐馆的招工广告，立刻推门进去。心想：干一天可以吗？人家会不会生气啊？
小邱还在犹豫要不要罢休，老板娘从里面走出来，热情地招呼道：“姑娘，我们开没开门呢。”
“噢，我不是.....我是......”小邱的眼睛瞟了一下招工广告。
老板娘立刻心领神会，上下打量面前这个白净纤细的女孩，体贴亲切地问：“你没干过餐馆吧？”
小邱泄气地摇摇头。
“闺女，我这儿的活儿不适合你。”老板娘带着平时对客人的温柔笑着说。
“我可以在你这里试工吗？”小邱做最后的努力。
“没身份吧？我给你张卡片，医疗诊所的，轻松多了。”老板娘从台子后面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小邱。小邱谢了老板娘，心想，诊所试工估计也不管饭吧，算了。她沿着街道往前溜达，正好看见了那诊所的招牌------原来是按摩店。天，幸亏没去面试。
小邱转了很久，决定去市中心看看，也许有其他机会。她其实可以去爸爸公司的停车场停车以避免高昂的停车费，不过，她怕爸爸看见她的车子，又要问东问西。于是她把车停入了收费停车场，正好看见一队高中生模样的孩子鱼贯而入电梯。
小邱最后一个挤了进去，问一个女孩：“你们这是要去参观DKW？”
一个女孩笑着点头问：“你咋知道？”
“因为我去过啊。还有高科技公司的标准免费午餐，对吧？”小邱这么一说，自己就乐了-----yes! 午餐有着落了。
她有在DKW上班的闺蜜，但她不能找她吃饭，那违规。但是，她有办法。
小邱脱了外套，系在腰间，里面的白色短袖衫在一群高中生里一点儿都不违和。她跟在学生后面，成功地进入DKW。一个热情的员工给大家发帽子、发贴纸，居然也给了小邱一套。
小邱立刻脱了队，轻车熟路找到餐厅，然后从背包里拿出电脑，贴上DKW的贴纸，翻开之后放在桌上，火速去餐台拿了一盘食物，戴上耳机，开始边吃边“工作”起来。
她盘子里只有色拉、煮蛋和水果，清爽得很，完全符合天天吃免费餐的高科技公司女孩子的口味。
她用心地在电脑上搜索哪里可以吃到免费食物，忽然就有了一个思路。正当她得意地笑起来的时候，一个带着瓶底眼镜的男生走了过来，勇敢地问：“你......那个......是新来的？”
小邱心里开始打鼓，不过她很快镇定下来，笑着说：“嗯。你好！你是哪个部门的？”
“我是做AI的。”那个男生推了一下眼睛，问：“我......可以坐下来吗？”
小邱四下一看，空桌子很多。
她就这么一看，那个男生就打了退堂鼓，讪讪笑着说：“噢，没事，没事。”
“你请坐吧。我叫Chelsea。能和我谈谈你的项目吗？做AI？听起来很有趣。”小邱镇定地夺取了话题掌控权。
于是眼镜男聊了一盘菜的功夫，小邱关了电脑，起身离开。
“那个......那个，咱们.....能不能，你？”眼镜男急了。
小邱背好包，挥挥手：“下次见！”
留眼镜男一脸憧憬，看着小邱的背影进了电梯。
保罗的午饭来得没悬念，但是却是汗水换来的。他跑到Home Depot门口，大大咧咧地和等着雇主的amigo们站在了一起。第一个停下车来找劳力的是个小包工头，看看保罗，没理他，马上拉了两个矮黑壮的墨西哥人走了。
第二个停下车的是一对老夫妇，问他们谁做过水泥活儿，保罗没敢应承。
又等了三十多分钟，保罗肚子开始饿了，天也开始飘起来毛毛雨，可是一个找劳工的人都没有来。旁边一个大胡子amigo开始和保罗聊天：“你怎么在这里？中国人？都有钱啊。”
“反正我没钱，我得给自己找口饭吃。”保罗说的算是实话。
这时一辆小红车停了下来，从车窗里探出来一个时髦女人的头，她的红唇像是一个警示灯，让保罗心里一紧。
女人拉低大黑超，眼光钉死在保罗身上，上下扫视，问：“你，找工？”
保罗点点头，周围的amigo都笑了起来。
女人接着问：“你活儿怎么样？”
“啊？”保罗没明白，问：“你需要什么活儿？”
“修围栏，然后油漆。”女人说。
“我只有一下午时间。”保罗眨眨眼睛，又加了一句：“你......包饭吗？”
女人哈哈笑了起来，说：“可以，午饭、晚饭都可以。”
墨西哥人嘀嘀咕咕，又是一阵大笑。保罗想了想，说：“我不会修围栏，你找别人吧。”
女人失望地摇摇头，问：“谁会？”
另一个amigo跟她走了。
最后，保罗上了一个中国男人的车，说是一下午帮忙，包午饭，去院子里收拾杂物，丢垃圾。午饭就是麦当劳套餐。保罗挥汗如雨，搞了一下午，浑身脏兮兮的，他心想：完了完了，这个样子如何去混晚餐啊......
他走在街上，骨头都要散架了，脸上像花猫，心想要找个地方洗一下才行。可是，哪里可以免费洗澡呢？听说24小时健身房可以，不过，那是要会员才行。
正琢磨着，他看见一个流浪汉进了星巴克咖啡店，没人敢“歧视”他，连多看一眼都不敢。他大大方方走进洗手间，看来是常客，知道密码。流浪汉在里面半天才出来。保罗趁门没关上，闪身进去，只见满地都是水，估计是流浪汉好好清洗了一下自己。
保罗也脱掉上衣，洗头擦脸，出来的时候看起来“正常”许多。一个拿着拖把和黄色警示牌的店员等在门口。那个小姑娘看着保罗诚恳道歉：“对不起，都是水。他天天来，我们就如临大敌，生怕有客人摔了。抱歉没有在你使用前擦干净。”
心里有点愧疚，保罗露齿而笑道：“没事没事，谢谢！”
搞干净了自己，晚饭还没着落。他在街上游荡，看见那个流浪汉正大步流星走在前面，充满了目标感，和平时的懒散养判若两人。诶？他这是去赴饭局？保罗暗自笑了，笑自己还不如流浪汉。
不如跟着他？保罗紧随其后，发现流浪汉进入了一个超市背后的卸货场。更为惊奇的是，流浪汉从几个工人手里接过来一个牛皮纸袋，转身离开了。
几个工人开始往一个大大的垃圾箱里扔蔬菜水果和一盒盒食品。等他们完成工作走了之后，保罗快步上前查看，发现很多食品就是当日过期的。他快速抓了面包，酸奶，一包火腿肠和一盒巧克力饼干。天，就这么简单！
保罗脚步轻快地走在街上，一边吃饼干，一边浏览商店橱窗，很快被一则广告吸引住了。
那是一个婚恋介绍公司的广告----凡报名参加明天情人节联谊活动，都可以免半年会员费，外加情人节浪漫晚餐相亲一次。
免费的！耶！保罗乐不可支，免费爱情啊，这下爱情和面包都有了！他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打算报名。
一个老阿姨看见保罗，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她从柜台后面跑出来，一手握住保罗的胳膊，上下打量他，开心地问：“没女朋友吧？”
“没。”保罗有点害羞地摇摇头。
“太好啦！”老阿姨大力拍了他一下。
“阿姨，我要报名你们明天的活动。”保罗决定快刀斩乱麻。
“好好好！”老阿姨忙不迭地说。
“免费的，对吧？”保罗小声问。
老阿姨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充满哲理地说：“天下哪有免费的东西呢？午餐和爱情都不行啊。“
保罗用力点头，然后又用力摇头。
老阿姨笑了，老练地说：“小伙子，你没钱，对吧？没事的，阿姨给你优惠。我们一般是要求一次性付两年会员费的，一共三百快，无限进入数据库。参加明天的活动，免费半年。”
“我......”保罗想跑。
“你呀，阿姨给最大优惠价。”老阿姨笑得诡诈。
保罗摆摆手，说：“算了哈，谢谢！”
“免费！”
“呃？”保罗的眼睛瞪了起来。
老阿姨拉着保罗的胳膊，说：“来来来，坐下说。我说过，天下没有免费的爱情。你没钱，可是你有资本啊。这么帅的小伙子，还是大学生吧？”
保罗点点头。
“明天啊，你就来吃晚饭。饭店我来订，钱我来出。你就打扮正式一点去吃饭，按我给你的要求回答问题就行了。”
“为啥？就这么简单？”保罗晕了。
老阿姨带着嗔怪地看着保罗道：“你没听说过职业相亲师这个说法吗？我们开婚恋公司的，也需要够素质的来撑场面的。我手里的那个相亲师搬走了，我正发愁呢。你呀，就来帮帮阿姨好吗？半年会员免费。”
“那我和谁相亲？”保罗问。
“当然是特别好，特别般配的啊。不过说好了，你要是看对眼了，这顿饭钱你出。”老阿姨哈哈大笑。
保罗想想自己也吃不了亏，于是答应下来，对于明天晚餐有着落，而且还是像模像样的餐厅，开心极了。
小邱的晚餐秉承了中午成功的思路，她跑回家换了一身衣服：低调奢华的黑白双色洋装，一只青色的名牌手包-----绝对没有大logo的那种，画了个淡妆，穿上鞋底有logo的小羊皮高跟鞋，准备出门。
妈妈探头探脑，带着期许地问：“秋秋，这是......去约会？”
“算是吧。”小邱决定开妈妈的玩笑。
“啊？真的啊？太好啦。快告诉妈妈，是哪家的孩子？妈妈见过吗？还是？同学？”
“好啦，我周末回来汇报吧。今天我晚上回学校住，还有作业要做呢。”小邱一心想溜走。
“回家也可以做啊。”妈妈跟在她身后不停絮叨。
“妈妈，我明天情人节在学校也有活动呢。好啦，妈妈放心，不是blind date，是熟人，好吧？”小邱一溜烟儿地跑了，一边跑一边说：“我开家里的车去。”
“好好好，要开好车。你的小破车我早就看不顺眼啦！”妈妈在后面叫道。
小邱开车来到市中心一个高级会所，那是爸爸带她来过的。那次其实是两家世交第二代的心照不宣的相亲。小邱一想起来就有气。那时她才十八岁，父母急啥啊？事后大家发现相亲对象就是个花浮的富二代，父母侧面表达了歉意。好在从那之后，他们也不提相亲的事情了。
会所的人一眼认出小邱家的车子，她畅通无阻地进入会所。她不可以点菜记在父亲账上，那是违规的。小邱四处溜达，瞄准了一个人头攒动的中型客厅，里面灯光柔和，飘出来高雅的室内四重奏。自助餐哟，太棒了！
小邱进门，从侍应生的托盘里拿了一支香槟，缓步迂回，和周围的人点头致意，终于挪到了餐台前，拿了几个精致的食物，找到一个角落开吃。她很庆幸没人打搅她，于是又吃了主菜和甜品。天，平时晚餐都不会吃这么饱的，这真的是今天紧张觅食的后遗症啦。
临出门，小邱懊恼地遇见了熟人------那个曾经相亲的富二代。那家伙打扮的像是一只火鸡，看见小邱就亮眼放光。
“Chelsea！天，两年没见，你......”他一脸“惊为天人”地流着哈喇子的样子，让小邱反胃。为了保住那些刚刚入肚的美食，小邱礼貌地笑道：“你好啊，我赶时间，晚安！”
那家伙紧追了几步，失望目送小邱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情人节这天，小邱起了个大早，穿上商务套装，开车到机场附近的Residence Inn，她昨天在网上搜索，得知他们无论哪种房间，都包早餐。
小邱进入大堂，理直气壮地走进早餐厅，和大家一起排队拿早餐，神定气闲地吃好，奔赴另一个大学的一个讲座-----当然，包午餐。
到了傍晚，她脱掉套装，换上一件小羊绒开衫，走进了昨天约好的餐厅，报上自己的姓名。门口领位的男生点头致意道：邱小姐这边请，你的同伴已经到了。
小邱走进一派粉红装饰的餐厅，跟在领位员身后，朝餐厅一个角落的座位走去。她心里开始打鼓：昨天答应一个婚恋公司的老阿姨来赴约，希望不要碰见变态狂。忍住这餐饭，就完成作业啦，管他什么免费会员......
餐桌后的男生一身笔挺的灰色西装，缓缓地站了起来。他满脸惊喜地说：“你.....是你？”
“你是？”小邱的心开始狂跳。这一眼之下，她就开始脸红了。
“我是......我叫保罗。我来......”保罗迟疑了。“相亲”两个字他说不出来。很快，他在小邱眼里看见了热度，于是他大方说：“我来完成作业的。”
“啊？”小邱愣住了。
“你也许不记得我。”保罗觉得自己开始出汗：“但是我知道你叫Chelsea。你今晚也在完成作业，对吧？”
“免费晚餐？”小邱和保罗相视而笑。
两人坐下来，觉得自己是特别幸运的人。也许，天下没有免费的晚餐，可是，如果运气好，免费的缘分也许会不期而至。
至于是否有免费的爱情，谁也不知道。但是，过一个免费的情人节，未尝不可。
“你今天早餐午餐怎么解决的？”小邱问。
“Residence Inn和讲座。”保罗如实招来。
“天！”小邱捂住嘴吧笑了------真是免费的缘分啊......
“情人节快乐！”保罗举起来装着粉色汽水的酒杯。
小邱在蜡烛光里柔美娇艳，她笑着和保罗碰杯：“情人节快乐！”
“明天一起写报告吧？”保罗提议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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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有一个浪漫的情人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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