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缘 （17）十三年后初次相见
明天就要见到小忆了，韩文涛躺在床上，本想睡个好觉，明天好以最佳的面貌去见小忆，可是越想入睡，越兴奋，眼睛还不听使唤地一直睁着，一付欲把天花板看穿了的架势。直到凌晨四点他才糊里糊涂地入了睡，想必眼睛最终也是熬不住了。
七点钟他醒了来，闹钟还没响，他眼睛看着卧室里的墙，心思却还在梦中，他梦见了小忆，梦见他把小忆抱在了怀里，像以往许多次的梦里一样。他经常不愿意醒来，醒来，梦就去了，小忆就不见了，他象以往一样地不甘心。
他正唉声叹气地时候，突然意识到今天是不同寻常的一天，今天跟以往不一样，今天要见到小忆了。
这么重要的事儿也能忘记？他猛拍了一下自己的头，以惩罚他忘却了要见小忆的事儿。其实，他是不相信能这么快见到小忆的。他以为自己永远见不到小忆了。
他赶紧从床上跳了下来，把脸洗了好几遍，把胡子也细细地修剪了一番，虽然时间还早，他却飞快地梳头，上发胶，想把自己早点儿收拾好。
收拾好了，他看着镜中的自己，微笑了一下，这时突地看见了眼角的皱纹，赶紧收住了笑；把脸放平静了，又觉得过于严肃；半笑了一下，又觉得似笑非笑，搞得四不象了。反正越看越觉得自己不顺眼。最后把头上的几根白发揪了下来，着实叹了口气，唉，三十六岁的年纪，说什么也做不出当年的帅小伙子的样儿了，说到底，对自己很失望。
不过，最后他还是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着，毕竟要见到小忆了，心要是没有外面层层的包裹，会自己跳出来一样。
见面的地点是在蓝小忆的Margrette Lan设计公司，曼哈顿贸易中心五十层。
韩文涛只嫌电梯慢。终于到了五十层。他的头有点儿晕，不知道是坐这么多层电梯坐的还是快见到小忆兴奋过度的缘故。
他敲了一扇门。
进来！门里有人应道。
他慢慢地推门，门开了，他看见一名女子站在那里。女子身后是一大扇落地大橱窗，可以看到外面的河和很多高大的建筑，屋里的家具也是现代，简洁明快的。
四周出奇地静，以致于他的心跳都咚咚做响，敲击着他脆弱的鼓膜。
文涛，你。。。来了？真的是你吗？女子站在屋子中央没动，可是声音已朝他扑了过来。
小忆，是我，是我！
他的声音也已朝小忆扑了过去，身子却慢慢地往前移动着，他在靠近小忆两尺远的地方站住了。
蓝小忆一直在专心致志地看着他，眼里又喜又悲，她的脸比昨天在T台上看见的苍白了许多，还要瘦削些，米色的宽松毛上衣，米色的瘦腿西服裤，米色的尖头高跟鞋，这打扮配上淡淡的妆，象昨天一样让她显得很干练，细看又让人觉得很温暖。
你真是小忆？是吗？这一切是真的吗？你真的是在曼哈顿吗？韩文涛语无伦次地问着，显得有些罗嗦。
是的，文涛，是我！是我！我就是小忆！你。。。你留了胡子！你，戴了眼镜！她捂住了嘴，百感交集。
是的，我的眼睛近视了。
他眼里含着泪，多想伸开双臂，把她紧紧紧紧地拥在怀里，为了这么多年苦苦的思念和痛彻心肺的想念！可是，她是有家室的。他只是握住了她的手。
韩文涛和蓝小忆的手握着，紧握在一起，好象要把十三年的分别和距离拉在一起。
但是她依旧感到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因为他们毕竟没有拥抱，便问，你好吗？你成家了吧？你的孩子多大了？她也显得啰里啰唆地。
我很好，我的女儿八岁了。你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小忆笑着回答。
该有十二岁了吧？
是啊，马上就十二岁了。小忆叹了口气，突然她把手从他的手里抽了出来，你看我，忘了让你坐了，请坐。
他赶紧坐了下来。她端了一杯茶递给他，他俩之间似乎恢复了正常的主人和客人的关系。
他赶紧坐了下来。她端了一杯茶递给他，他俩之间似乎恢复了正常的主人和客人的关系。
他看着杯子里的菊花茶，一朵白色的菊花漂在水上，荡来荡去，优雅而清闲，而他的心，跳得很乱。
你女儿长得象谁？小忆突然问道。
哦，象她。。。妈妈。他象是受了惊吓，抬起头来答道。
哦，是吗？她听到这儿说话声音颤抖，心里突然升起对韩文涛妻子的一阵阵嫉妒，同时觉得自己很难过，难过得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她心里咚咚乱跳着已失却了方向。她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哦，不早了，该吃午饭了！我订个饭，咱们就在这儿吃好不好？
好极了！他有点夸张地大声说，掩饰着心里的慌乱走到窗前，你这儿的景色真是太美了！
是啊！我当年卖饼子的时候哪里能够想到今天能站在纽约的贸易中心看如此美丽的风景！
是啊！韩文涛感叹道，只这两个字，却含了过去，含了说不尽的忧伤和感慨。
这儿花费很贵的，光租金就不少吧？
是不便宜，可是我是生意人，生意人学会了冒险，在这儿租个地皮，客户也会刮目相看的。这几年订单也不少。小忆已经有了大牌的架势，文涛觉得自己更土了。
两人坐到窗边，从五十层楼俯瞰着哈得逊河。
两人坐的是四方块的ottoman, 浅米色的，很温暖的色调，桌子是圆形的，面上是玻璃的。
饭菜很精致，一块三文鱼，一盘炒肉丝，一盘蔬菜水果沙拉，两人对看着笑笑。
小忆把筷子递到韩文涛手里，韩文涛很自然地接了过来，两人的手不小心在半空中碰了一下，小忆脸红了，韩文涛心跳加快了。
他俩开始不紧不慢地吃饭，边吃边聊。半天饭菜也没下去多少，原来两人都吃得心不在焉。菜在嘴里，也木肤肤的没什么味道似地。
你不饿吗？小忆问。
不饿。他摇摇头，在心里说，一看见你，胃口都用在想问题上了。
我也不饿。她又笑笑，她老是这样笑笑，来掩饰她心里的慌张。
这么多年你怎么过来的？韩文涛终于问到了十几年前要问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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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文学城-若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