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父之旅及其它 （五）

 

今天是小女儿10岁的生日，我很抱歉人家的第一个满10 “大寿”我这个做妈妈的就不在她的身边。我在给爸爸送早饭前先给她打了个电话，祝她生日快乐。

我妈也抢着要给小女儿讲两句：“TT，今天是你的生日，你想要什么礼物，外婆买给你。”

TT不客气地说：“你好猫。”我觉得TT很神奇，在中国人家都用英文说“Hello Kitty”，她在美国却偏偏要翻译成中文说“你好猫。”

我妈高兴地说：“我的乖乖儿真懂事，外婆好外婆好，告诉外婆你想要什么礼物？”我妈显然是听成了“你好吗？”

TT还是坚持说：“你好猫。”

我妈笑得都合不拢嘴，正好我们家保姆走过来，她就骄傲地对保姆说：“你看我这个小外孙女教得多好啊，一直在跟我问好。”然后转过身接着问TT：“你想要什么礼物？”

TT仍然说：“你好猫。”

我妈露出这孩子脑子是不是出了问题的表情，我一把将电话抢过来说：“妈，你就别问了，我知道她想要什么，她不好意思跟你说。”我想将错就错，就让我妈觉得我把女儿教得这么懂事吧。：）

爸爸还是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但比我刚回来时好很多。我发现跟他讲话对恢复他的记忆非常有帮助，他会努力去想，去回忆，就像一潭死水，被我扔进了几颗小石头。

清醒一点后，我发现喂饭也容易很多，有时候不用叫他，他看见调羹过来就会自己张开嘴，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不由自主地表扬说：“爸爸真乖！”或者说“爸爸真是个乖爸爸。”说完我自己都忍不住想笑，这是以前我女儿小时候我喂她饭时的口头禅，现在不自觉地用到爸爸身上。有时候爸爸说：“不想吃了，我吃饱了。”我就会不加思索地说：“来，乖，再吃最后两口，我保证吃完这两调羹我们就不吃了。”然后还轻轻地拍拍他的脸，就像对我的女儿一样。

我觉得能这样照顾爸爸好幸福，就很有感触地说：“爸爸，我住得太远了，如果你还在美国，我天天这样给你喂饭该多好啊。对不起，我过几天就要回去了，以后不能常常照顾你，请你原谅我。”我的声音开始有些哽塞。

没想到我爸把眉毛抬得高高地用很鄙视地眼光看着我说：“你又要哭了吗？”好像在逗小孩子一样的神情。

我被他这样的语气和表情逗得忍不住一边哭一边笑。

也许是爸爸前段时间发烧时真的命悬一线，妈妈几次电话中都闪烁其辞地问我机票可不可以提前，可能是怕我见不到最后一面了。

我回来后发现，大家都忽略了很多事情。比如说没人给爸爸戴假牙，没有假牙爸爸吃饭会受影响，而且好的牙齿也会开始松动，可能那段危急时期大家的重点都在保他的性命了，没人管他的牙齿了。我重新给爸爸戴上假牙，我想让他过正常的生活。

我回家以后还进行了一系列改革。：）我看见护工按照妈妈的嘱咐，在爸爸大便后用毛巾给爸爸擦洗，毛巾没洗干净的话就会长细菌，我买来婴儿大便后用的一次性湿纸，不但让爸爸干净很多，也方便很多。

妈妈都是将所有的药压成粉末，对上水，用空针吸起来注入爸爸嘴里，我觉得爸爸现在有能力自己吞药，就尝试着将药粒放入爸爸嘴里，然后让他喝水吞下去，很高兴地发现爸爸完全没有问题。

听说爸爸一个月前都可以自己走路，就是发烧以后输了几个星期的液才不能下床了。我想就是一个正常人让你躺一个月你都不会走路的，更别说像我爸这样的老年人。再说因为长时间卧床，大小便都在床上，爸爸的大腿根开始溃烂，我买来爽身粉后情况有所好转，可也不是长久之计，于是我改革的胆子越来越大，我决定要让爸爸下床。

我没有跟妈妈商量，也没有告知医生，也许因为是自己的爸爸，我有胆做大胆的尝试。我让护工协助我给爸爸穿好衣裤，我先让他在床沿上坐一会儿，看见他不会头晕，就让他站一会儿，然后扶着他在室内慢慢地走，有时候让他坐轮椅上，推他到走廊看他工作了一辈子的红樟树盖满的医学院。

每一个来看望爸爸的朋友，同事，亲戚，邻居，都说和前段时间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都说是我回来了，我爸爸开心的结果。

看着爸爸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好，虽然Z市的天气每天都阴云密布，可我的心情却阳光普照。回来这么多天了，我才开始有心情看看久别的故乡。

这是我心中最美的地方，曾经，强在我在二百二十级在；现在，强不在我在二百二十级在；有一天强不在我不在二百二十级还会在，这里永远记录着一对少男少女最纯洁的情怀。

亭子我小时候就有，在二百二十级旁边，隐藏在参天的红樟树林里，非常的美。不知道谁的主意，修了一个洋不洋，土不土；中不中，西不西；古不古，今不今的完全不搭调的白色水泥柱子像个怪物一样矗在旁边，又一次破坏我童年的记忆。

好久没看见过这种横幅标语了，看着团组织几个字还挺亲切的，想当年俺也是组织的人啊。

冒着暴露我是什么地方的人的危险，一定要隆重介绍这种菜。：D这个菜有个让人难忘的很性感的名字，叫“奶奶菜”，不要读成爷爷奶奶的奶奶的读音，nainai要读第一声，（你懂的），不用问就知道其名为何得来，好像只有Z市一带才有，我觉得我们Z市的农民太幽默了，名字起得太形象了。

X胖娃儿我觉得你不要做肉干儿生意了，建议你在全国范围内推广“奶奶菜”，成功后再走向世界。广告词我都给你想好了：“吃了这种菜，丰胸健乳，不受地心吸引，远离乳腺癌。”模特儿我都给你物色好了，就找YMM。YMM穿一件衬衣出现在镜头前说：“我就是吃奶奶菜长大的。”然后就轻轻地深呼吸一口，只听见砰砰两声，衬衣的两颗扣子掉到地上。最后一定要请专家权威出场，那当然是我们留日归来的美容家C院长，C院长说：“经过研究，发现奶奶菜里有一种奇特的成分，我早都不做隆胸手术了，我的病人现在都改吃奶奶菜了。”

插播笑话：Z市到处都是C童鞋的广告，还当了政协委员，我们这位同学在Z市算是混得有头有脸的人物了。每辆出租车都有他的广告，有一天坐出租车，我就骄傲地跟司机说：“C院长是我的同班同学。”司机马上上下打量了我一翻说：“你整了哪里嘛？”从此再也不敢说是C的同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