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罂粟》（53 ）环球晚宴

周末这四个人真的凑一辆车去了上海汤臣打高尔夫。赵迦楠开车，迦荑坐在他旁边，殷勤和林叶子坐在后座。

萧雨正式接受老板的提升做了总裁助理，跟着新老板出差去了。

殷勤打趣赵迦楠：“你真不介意啊？现在女助理女秘书的名声可不好听。孤男寡女一起出差——”

赵迦楠没开口，赵迦荑在一边解释：“不是孤男寡女一起出差，同行的还有别的女同事。殷勤，你脑子别往歪处想，商场上虽然有潜规则，但是不是每一个人都会潜规则。萧雨的老板在业内口碑不错的，你别煽风点火无风起浪没事挑事！”

殷勤冲着林叶子做个鬼脸，说：“多么通情达理的大姑子啊！嫁人就要嫁有这样的大姑子小姑子的家庭。”

赵迦荑把剥下来的桔子皮扔过来砸他。林叶子笑出声。

赵氏姐弟都打过高尔夫球，虽然你不精通，还算有些基础。殷勤比他们略差些，但是他嘴皮子能说，对着林叶子说得头头是道，好像是高手，一碰杆就玩完。

对方的那个主管陪着总裁，倒都是高手。他们对年轻女孩比较客气礼貌，宽容大度，主管跟赵迦荑将是MBA的同学，自然跟她近乎一些，总裁很耐心地教林叶子击球。

一场打完，林叶子觉得看似轻松懈意的“老人”运动，倒也蛮消耗体力的，反正她累得不轻。

赵迦荑接了一个电话，笑着对总裁说：“张总，家父刚好也在上海公干，想请您吃顿便饭。”

张总笑道：“哟，怎么惊动了大老板？”

赵迦荑道：“他还真是在上海办事，问我还在不在，如果在的话一起吃饭，把客人也叫上。他座位都订好了，在环球柏悦。”

张总道：“环球啊！那好吧，不能辜负你父亲一片心意。再说我真的是很想拜见一下这位传奇人物的民营企业家。从无到有，摊子做得这么大还洁身自好，真是只闻其声，未见其人。”

赵迦荑笑道：“您过奖了。他不过是运气好。”

张总道：“我这可不是乱拍马屁。看看这么知书达理的女儿，就知道老子不是凡夫俗子。”

赵迦荑与赵迦楠一左一右簇拥着跟张总在前面边谈边走，殷勤在后面悄悄对林叶子咂舌：“还是老头子气魄大。环球柏悦，娘啊，人均消费五、六百元的地方，眼睛也不眨地就拉着这么多人去，大手笔！”

林叶子眼珠子快掉下来了：“人均消费五、六百？吃什么这么贵？”

殷勤吸着凉气说：“吃什么？吃风景！在环球大厦的93楼。以前金茂大厦最高，你登上环球，金茂就在你脚底下了。金茂都在你脚底下了，还不拿着刀狂宰你？！我现在懊悔没带相机来，否则可以拍几张照片上网去显摆显摆。”

林叶子道：“你不是有手机嘛！”

殷勤说：“手机效果不好。”

林叶子笑声笑道：“如果你真拿个好相机到处拍照，会不会让张总以为你是乡下人进城，不给你投资？”

殷勤又吸了一口气：“真是哈！你说说看，名利这个东西真害人，搞得你这也不能干那也不能干，憋气！”

林叶子又笑出声。

张总回头笑问：“小林你笑什么呢？”

林叶子小跑过去问：“张总，托您的福我第一次上环球这么高的地方吃饭，等下如果我拍照，您不会笑话我是刘姥姥进大观园吧？”

张总打趣：“哪有这么年轻漂亮的刘姥姥？！”

赵迦荑和赵迦楠对视片刻，心领神会地传递了一个微笑。

他们走到大道，分别乘上电瓶车回球场大堂，有意无意，赵迦荑把林叶子安排在张总的车上。她说：“张总，她是个高尔夫盲，回去的路上您给她扫扫盲。”

张总不知道说些什么，林叶子一直到下了电瓶车还在笑个不停，笑得几乎弯下腰去。

林叶子第一次见到环球柏悦的架势，倒也没惊慌失措。她跟在几位大人物后面，表情镇定自若，低低地说笑着进了电梯，来到93楼。

令她意外的是，等在那里的不仅仅是博望集团的董事长赵春望，还有胡启东和一个看上去文质彬彬带着眼镜的中年男人。

赵迦荑为张总那边的两个人做介绍：“这是家父，博望集团的董事长赵春望；这是公司的人事经理胡启东，这位是——”

赵春望大手一挥说：“这是黄可成先生，海归的职业经理人，我希望我们之间能有进一步合作。”

张总立刻说：“久仰久仰，听说过大名，如雷贯耳！”

赵迦荑立刻把张总也介绍给在座诸人，几个大人物纷纷握手致意，交换名片，然后才纷纷入座。

林叶子被安排在张总身边，跟胡启东正好面对面，赵迦荑反而坐在她旁边。

林叶子入座之后对着张总嫣然一笑，说道：“请允许我这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去拍几张上海夜景，您不会嘲笑我吧？”

张总笑呵呵地说：“好啊，你拍好了拿来给我也看看，让我评判一下你的摄影水平如何。”

林叶子转头对殷勤说：“殷经理，能帮忙吗？”

殷勤在网游公司虽然是经理头衔，可是眼下席间不是老板就是老板的女儿，他是除林叶子之外身份地位最低的，再加上他本人也没有什么等级观念，也是第一次上环球见世面，正想着等下借口上卫生间偷拍几张照片呢，她这么一说，正合了他的意，连忙笑容满面地答应起身。

这么多大人物在场，生意上的事轮不上他说话，走开也没什么，反正他就是一个搞技术的，靠技术吃饭，还真不想在别的方面有发展。

他们走到窗前，各自摆了几个姿势互相给对方用对方的手机拍照，也分别用手机拍了几张无人物的纯夜景。

殷勤道谢：“谢谢你提我，让我光明正大地拍照，不用鬼鬼祟祟地偷拍。”

林叶子冲他眨眨眼。

两个人一顿狂拍之后才各自回座。

菜已经上来，显然是点好的，海参龙虾的，让赵迦荑看了都咂舌，不知道是特地为张总点的还是为海归经理人黄可成点的。她觉得老爸对待人才跟中年男人对待年轻漂亮女人一样，用钱砸，先把对方砸晕再说，告诉他们，我这个乡下来的土包子一点也不比城里人逊色，啥世面都见过，也出得起大价钱。

不过她觉得，用钱砸人才比用钱砸女人好。

林叶子又对张总说：“张总，不好意思，如果我再拍拍桌上的菜，你不会笑话我吧？”

这次张总显然有点脑子转不过弯了：“这有什么好拍的？”

林叶子说：“我从来没来过环球吃饭，还吃这么高档的菜，这么漂亮，像艺术品一样，简直不舍得下口，要拍照留念，还可以拿去跟朋友显摆！”

一桌子的中年人都宽容地莞尔一笑，纷纷表态：“拍吧拍吧，我们都不吃，等你拍完再动筷。”

林叶子看看董事长，见他也笑容满面，放下心来，拿出手机站起来对着盘子一张一张地喀嚓，然后坐下笑着说：“不好意思，我拍完了。”

殷勤不由地拿着餐巾擦汗——这小妞也太大方太我行我素了。

张总转头问她：“刚才拍的外景呢？可以给我欣赏欣赏么？”

林叶子正要将手机放好，闻此言又拿出来，一双灵巧的手指在屏幕上按来按去，找出图片，一张一张地显示给张总看。

张总说：“拍得不错嘛，你的取景很有水平。”

林叶子谦虚地说：“器材有限，随便拍拍。”

张总反问：“你的意思是说，如果你有专业相机，能拍得更好？”

林叶子避实就虚地回答：“要不人家怎么说摄影是个烧钱的爱好呢！”她站起来用公筷给张总搛了几道菜，笑语嫣然地半嗲半真地说，“张总，网游公司我有股份的，这些股份最终是观赏性花纸头还是能变成钞票让我买专业相机，全拜托您了！”

张总哈哈大笑：“你在这儿等着我呢！”

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对面的董事长跟海归经理人在低语，没听到；胡启东看在眼里，却一直沉默不语。

赵迦荑顺水推舟地举起酒杯对张总说：“是啊，张总，您是前辈，给指点指点迷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