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访西班牙(12)－黄金之城的欢歌

2023-02-12 05:02

在文化大熔炉的西班牙，有很多被列入了世界文化遗产的古城，比如“三教合一”都城的托莱多和女王加冕地的塞哥维亚。除了这两座古城外，还有一座古城也被列入了世界文化遗产，它就是有着“黄金之城”美誉的萨拉曼卡(Salamanca)。

位于梅塞塔高原上的萨拉曼卡之所以被称做“黄金之城”，是因为城中建筑采用了本地独特的红金岩做建筑材料，因而老城在灿烂的阳光下会闪烁出黄金般的光芒。如果萨拉曼卡仅凭红金岩这种建筑材料就摘取“黄金之城”的桂冠有点儿让它心虚，那它是银匠式风格(Plateresco)最集中之地以及“西班牙文化之都”和“西班牙语摇篮”的美名则可以让它心安理得享受“黄金之城”的称谓。

萨拉曼卡

银匠式建筑风格是西班牙独有的，它前承哥特式，后启文艺复兴式，混合了摩尔人建筑和意大利伦巴第建筑的元素等，流行时间长达两个世纪，在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查理五世统治时达到顶峰。它的空间布局类似哥特式，但建筑立面的雕饰却像伊斯兰建筑一样繁琐精致，在轻灵与厚重相间中呈现出视觉美。

为什么萨拉曼卡会成为银匠式风格的爆发地？因为这里从13世纪中叶到16世纪末就一直是西班牙的文化中心，世界上第二大语言的西班牙语也诞生在这里。而萨拉曼卡吸引我的不仅仅是这些，它还留有西方“战略之父”汉尼拔的脚印。公元前220年，萨拉曼卡曾被汉尼拔攻陷。此次西班牙之行，我正是追随他的脚印前来的。因此，凡是跟他有过牵扯的城市，我都会对其高看一眼，也都会对其充满了期待。

萨拉曼卡城外

从塞哥维亚到萨拉曼卡不到200公里，前100公里都是一望无际的绿色田野，一看这里就是畜牧的好地方。一路疾驰到萨拉曼卡，我把车停到了Lidl连锁超市，它是我们在法国、葡萄牙和西班牙的唯一采购地。我要从这里穿过最终注入杜罗河的托尔梅斯河(Tormes River)，去把萨拉曼卡仔仔细细地看个遍。可是，看过托莱多的我对萨拉曼卡的第一印象并不是很好。

建于微隆丘陵上的萨拉曼卡跟托莱多一样，也被河流和城墙环绕，但它没有托莱多那样可以远眺古城的观景台，这让它看起来没有托莱多立体。它的城墙也没有托莱多的长，也没有托莱多的气势，还没有城门，这些都让它看起来就像托莱多的“马仔”。不过，萨拉曼卡却留有一座横跨托尔梅斯河的罗马桥(Puente Romano)，我们对萨拉曼卡印象的改观就从这里开始。

罗马桥

无头牛石雕像

这座桥见证了萨拉曼卡的起源和辉煌，也见证了萨拉曼卡的衰落和沉寂。古罗马时代的萨拉曼卡，是罗马人在“白银之路”上的战略飞地。这时的“白银之路”，跟白银还没什么关系，它只是罗马帝国的一个主干道。为了把它融进“白银之路”中，图拉真大帝修建了这座桥，用以连接贸易通道上的梅里达(Mérida)和阿斯托加(Astorga)。可是，很多人认为这座桥最初是由古希腊神话中的大力神赫拉克勒斯建造的，图拉真只是重建而已。桥头上矗立着一个无头牛的石雕像，它在罗马桥未建成时就在此地了。这是萨拉曼卡现存的最古老的雕像，它连同罗马桥一起被放到了萨拉曼卡的城市纹章中。

虽然关于此桥的建造年代是一个谜，但萨拉曼卡的建城日期却是有迹可循的。第二次布匿战争前，古罗马人在这里建立了堡垒，以保卫杜罗河附近的领土。战争爆发后，汉尼拔将其占领。当汉尼拔突然从伊比利亚半岛抽调40%的军队去意大利支援后，罗马军团便趁半岛防卫虚空之际，一路攻城掠地，夺回了这里，并用拉丁语将之命名，意为“附近有咸泉的地方”。

萨拉曼卡老城入口

萨拉曼卡老城

在罗马帝国开创者屋大维第二次征战西班牙时，这里出现了新的居民定居点，人们开始为帝国运输矿石等。随着罗马帝国走入强盛，萨拉曼卡也慢慢“添丁进口”。罗马桥建成后，萨拉曼卡变成了帝国的商业中心，日益走向昌盛。但时间的磨刀石不可能让罗马桥千年永驻，它不断被伤害，也不断被重建，如今桥上的26座拱门中，只有前15座拱门建于罗马时代。

如果说我们在罗马桥还没听到萨拉曼卡这座“文化之都”唱出的欢歌，那当我们看到离石牛雕像不远的一个雕像后，我们终于听到了唐代诗人顾况所描述的歌声：“空中几处闻清响，欲绕行云不遣飞”。这歌声，是萨拉曼卡唱出的回荡在西班牙高空的文明之歌，也是萨拉曼卡带给西班牙文学黄金世纪的凯歌。此雕塑中的失明老人和男孩是被世界各国文学界公认的“流浪汉小说鼻祖”，也是现代小说源头之一的《小癞子》(La vida de Lazarillo de Tormes y de sus fortunas y adversidades)中的两位主人公。

《小癞子》主人公

出版于16世纪的这部中篇小说以出生于托尔梅斯河畔的男孩小癞子为主线，讲述了生于贫困家庭的他从萨拉曼卡长途跋涉到托莱多中发生的故事。他在萨拉曼卡给一个盲人老人领路，他们来到罗马桥畔，老人告诉他石牛雕像体内有轰鸣声。等小癞子侧耳去听时，老人却摁着他的脑袋撞向石牛。小癞子看到了人性中的恶，就此告别了天真的童年。在伺候一个又一个贪婪狡诈的主人后，这个至卑极贱的穷苦孩子也学会了去欺诈别人，最后靠老婆和神父私通而过上了富裕的生活。

文化的大繁荣是需要土壤的，能孕育出世界第一部流浪汉小说的萨拉曼卡的文化土壤一定很肥沃。那么，它“西班牙文化之都”的地位是如何铸就的呢？

萨拉曼卡老城

得益于古罗马人的垂爱，位于南北“白银之路”通道上的萨拉曼卡的经济在罗马帝国时一直很发达。有钱的结果不是被重视，就是被摧毁，萨拉曼卡两者兼具。西哥特王国接受基督教后，这里便有了主教座堂，宗教上已颇具地位。但是，当摩尔人到来后，特别是在后倭玛亚王朝时，从这里到杜罗河的区域都变成了基督徒和穆斯林反复争夺的角斗场，这使萨拉曼卡的人口巨减，繁华不再。直到莱昂和卡斯蒂利亚王国的国王阿方索六世于11世纪末夺取该城后，萨拉曼卡才重现生机。

不过，促成萨拉曼卡繁荣和文化昌盛的却不是阿方索六世，而是他的女婿，来自勃艮第的雷蒙德(Raymond de Bourgogne)。作为勃艮第伯爵的第三子，他自知没有继承爵位的权利，于是到伊比利亚半岛“淘金”，在迎娶了阿方索六世之女后，阿方索六世把萨拉曼卡作为女儿的嫁妆送给了他。满腹韬略的他于12世纪初开始大规模扩建该城，把卡斯蒂利亚人、加利西亚人、摩尔人、犹太人和法兰克人等都请进了城中，并为他们制定了统一的法律。多样化的人群给萨拉曼卡带来了新鲜血液，也让不同的文化在这里积淀，而西班牙民族英雄，瓦伦西亚征服者的熙德的牧师则为这座城市的基督徒带来了精神食粮，他负责修建了此城的大教堂。

萨拉曼卡大学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为萨拉曼卡送来“东风”的是莱昂王国的国王阿方索九世。在“收复失地运动”中功绩卓著的他在1218年创办了萨拉曼卡大学，并授予其皇家特许状。从这时起，萨拉曼卡开始一路欢歌，成为了西班牙西部的一颗璀璨明珠，光耀西班牙和欧洲。之后，在有着“欧洲最有文化国王”之称的阿方索十世和以罗马教廷为首的欧洲上层阶层的鼎力支持下，萨拉曼卡大学不仅成为了西班牙语世界最古老的大学，而且成为了欧洲最重要和最负盛名的学术机构之一，还与牛津大学、巴黎大学和博洛尼亚大学并称欧洲四大名校。

从这所大学中，走出了无数知名的哲学家、文学家和政治家等，写出《堂吉诃德》的塞万提斯就出自该校，他把萨拉曼卡的风土人情和逸闻趣事写进了他的作品中。哥伦布也曾来此学习航海天文知识、还向神学系提出了他的远洋计划，而文艺复兴时期著名的萨拉曼卡学派也诞生于此。学派中无数在西方神学、哲学、经济学和自然科学等方面的近代杰出学术精英让萨拉曼卡大学在欧洲有着不可撼动地位，其中的马丁·德·拉达还到过中国，那时中国正在明朝。此人计算出了教皇子午线之反子午线，解决了西班牙和葡萄牙两国的势力范围之争。

萨拉曼卡

让萨拉曼卡大学万古流芳的还有，它是西班牙语横空出世的摇篮。1492年，萨拉曼卡大学的一名教授总结了卡斯蒂利亚语的语法规则和体系，并出版了欧洲第一本方言语法书。而这一年，哥伦布刚好发现了美洲新大陆。历史是真的这么巧合还是冥冥之中有一双神之手在推动人类前行？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本书为使用卡斯蒂利亚语言的人们提供了语法标准，它随着西班牙的地理大发现和随后的西班牙帝国走向美洲，也走向世界，成为了世界通用的语言之一。因此，很多人都说，就是因为这本书的出版，才让卡斯蒂利亚语成为了西班牙语的“普通话”，萨拉曼卡也成了名副其实的“西班牙语之城”。西班牙语的普及，最终让西班牙迎来了文学繁荣的“黄金时代”。

萨拉曼卡

在与萨拉曼卡有关联的文学中，除了“流浪汉小说鼻祖”《小癞子》外，还有被誉为现代戏剧最重要先驱之一的《塞莱斯蒂娜》(La Celestina)。这部出版于15世纪末的长篇巨著通过大量对话描写了一名青年和与其身份不符的贵族少女欲冲破中世纪宗教礼教羁绊，大胆追求恋爱自由的故事，而替他们安排约会的，则是出自下层社会的媒婆塞莱斯蒂娜，结果媒婆和青年都死于非命。这部被视为对话体小说的悲喜剧，标志着西班牙中世纪文学的终结和文艺复兴时期文学的开端，被认为是仅次于《堂吉诃德》的西班牙文学中的最伟大杰作。

现在，萨拉曼卡“文化之都”的底色，已经明明白白亮在了我们面前，底色的源头－萨拉曼卡大学，无疑是我们应该率先拜访的第一站。从罗马桥走近萨拉曼卡大学，要经过一个大斜坡，坡顶上矗立着耶稣受难的雕像。温暖的阳光照在城中的建筑上，让整个老城都充满着默默温情，一点儿也没有文学作品中的残酷。萨拉曼卡老城没有城门，但老城的街道却跟托莱多的一样，像个迷宫。我们在散发着浓厚文学气息的“迷宫”中一边欣赏着带有历史沧桑的建筑，一边想着这个在人类第一个千禧年后展翅高飞的城市的往昔，不知不觉就到了萨拉曼卡大学的正门。

萨拉曼卡大学正门

萨拉曼卡大学正门“双王”浮雕

萨拉曼卡大学正门“青蛙”浮雕

建于中国南宋末期的萨拉曼卡大学拥有“世界十大最美，最价值连城图书馆之一”的图书馆，还拥有不同风格的建筑，但大学正门的装饰是著名的银匠式风格。望着这个将银盘和银勺上的华丽雕刻应用到建筑上的银匠式建筑，我们不由得为之一振。堪称艺术典范的此门建造于16世纪，精美的浮雕分三层。最底层是西班牙“双王”的浮雕，中间的是西班牙王国的旗帜纹章，旗帜纹章两侧是象征神圣罗马帝国和天主教君主国的老鹰徽章，最上层是教宗与圣经故事，还有很多复杂华美的花叶形装饰。但是，让这座大门出名的不是这些，而是浮雕中的一只青蛙。据说，如果学生能找到这只青蛙，那么这个学生的考试就能顺利通过。

可是，这只小青蛙太难找了，最后我们问了人，才发现它趴在骷髅的头顶上。为什么青蛙要放在骷髅的头上呢？原来西班牙有句谚语：”Cuando la rana crie pelos”，意思是青蛙长头发，表示不可能发生的事。建筑师把这个谚语转换成了雕塑来影射西班牙的王位继承。浮雕柱上有三个骷髅，他们分别代表“双王”死去的三个孩子，而那个青蛙所在的骷髅则代表着“双王”唯一的儿子，年仅19岁就过世的胡安。青蛙代表着他永远没有机会继承王位，“双王”打下的基业只好由胡安的妹妹继承。她嫁给了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之子，从此，西班牙进入了哈布斯堡王朝时代。胡安妹妹的儿子，即是开启了西班牙“日不落”帝国篇章的欧洲头号君主－查理五世。就是这个查理五世，最终把萨拉曼卡送上了云端。

新旧大教堂

美轮美奂的大门前是一个小广场，广场上矗立着16世纪西班牙知名学者路易斯·德·莱昂(Fray Luis de León)的雕像。身兼希伯来文学者、诗人和神学家的他曾被指控异端思想而入狱，被判无罪出来后成为了萨拉曼卡大学的副校长。他是西班牙文艺复兴时期的抒情诗大师，其开创的“萨拉曼卡派”是此时期西班牙两大重要诗歌流派之一。我们很想进校园里面逛一逛，可惜大学关闭。

离大学不远，是萨拉曼卡老城的地标－新旧大教堂(Catedral Vieja y Catedral Nueva)。罗马式的旧教堂建于12世纪，被弃用后新教堂于16世纪被兴建。花了200年才建成的新教堂融合了哥特式、银匠式、文艺复兴式和巴洛克式的元素，立面的雕刻也很精细，还有一名宇航员和一只吃冰淇淋的猴子，但我们觉得它还是比不上萨拉曼卡大学正门的雕刻。虽然教堂看起来很宏伟，但看过萨拉曼卡大学的建筑后，这座教堂就吸引不了我们太多注意力了。吸引我们注意力的是离教堂很近的，为纪念小说《塞莱斯蒂娜》而建的一个静谧的花园(El jardín de Calisto y Melibea)。花园内小喷泉的流水声和奇花异草仿佛真的是贵族小姐和青年的约会场所。花园的外面则是城墙，贵族小姐和青年可以从这里眺望老城的风景。

《塞莱斯蒂娜》花园

《塞莱斯蒂娜》雕像

紧邻新旧大教堂的是墙上饰满300多个扇形贝壳的贝壳之家(Casa de las Conchas)，这是我们第一次看见如此装饰的建筑，据说在一个贝壳后面藏着一个宝藏。建于15世纪的它最初是一座贵族宅邸，这个贵族也是圣地亚哥骑士团的成员，现在这里被改为了图书馆兼游客服务中心。至于这个贵族为什么用独特的贝壳作墙饰，一些人认为是这个贵族的家徽，还有一些人认为是主教戒指上的纹章。不管是哪种原因，有着伊斯兰元素的它都给今天的萨拉曼卡增添了一抹亮色。

贝壳之家的对面是巴洛克风格的克莱雷西亚学院(La Clerecía)。它是一个神学院，在18世纪由耶稣会建立。两座巨大的阁楼原来是学生和宗教人士的居住地，地下室有一个庞大的图书馆。在建筑风格齐全的萨拉曼卡，当然少不了新古典主义风格的，这种风格在带有铁皮大拱尖顶的阿纳亚学院(Palacio de Anaya)呈现。虽然这种建筑在欧洲北部很常见，但在南欧的西班牙却很少见。建于18世纪的它正立面有四根爱奥尼柱，顶部有三角形的山墙，据说内部还有一个带双廊的庭院，现在是萨拉曼卡大学的语言学系。

贝壳之家

克莱雷西亚学院

阿纳亚学院

在遍布古迹的萨拉曼卡，圣埃斯特班修道院(Convento de San Esteban)绝对是不能错过的地方，因为哥伦布曾经为了他的美洲之行而来到这里寻求帮助，还在此地拜见了女王伊莎贝拉一世，并得到了女王的资助，人类历史就在这里被改写。最初建于13世纪中叶，后在16世纪被重建的它是一个建筑群，由教堂和国王的修道院等组成。教堂外观华丽精美，也由萨拉曼卡特有的红金岩建造而成，内部有一处“哥伦布回廊”。在长时间的建设过程中，融合了哥特式、银匠式和巴洛克式的混合风格，门口矗立着因殉难而被封为圣人的埃斯特班的浮雕。而另一个让修道院扬名的原因是它的建造者丘里格拉家族(Churriguera)，此家族诞生了很多优秀的建筑师，并发展出了西班牙独有的巴洛克建筑风格，被后人称为丘里格拉风格。

圣埃斯特班修道院

这一栋栋鲜活的各式建筑，让我们的眼睛都看花了，我们仿佛掉进了建筑的大酒缸里。那扑鼻而来的历史醇香，沁入了我们的心脾，弥久留香。那“香气”，就像萨拉曼卡大学校长，西班牙著名作家和哲学家乌纳穆诺写的那样：“封固着你灵魂的那些岩石，带着成熟的谷穗的颜色。” 虽然我们因很多建筑关门而无法深窥其内部，但这些建筑美轮美奂的外表已足以让我们对萨拉曼卡赞叹连连，而让我们对萨拉曼卡赞叹连连的还包括蒙特雷宫(The Palace of Monterrey)。这座宫殿是西班牙文艺复兴时期民用建筑的最佳典范之一，也是最伟大的银匠式风格的典范，还是西班牙和拉丁美洲最受欢迎和被模仿最多的民间建筑，被称为“建筑艺术的纪念碑”，甚至有人称这种建筑风格为“蒙特雷风格”。我们非常幸运，走到这里时，它刚好准备开门。

建于16世纪上半叶的它是蒙特雷伯爵的私有财产，有三层楼和四个塔楼。现在宫殿的墙面有些斑驳，但依然挡不住它的美丽。宫殿墙上装饰着少许的浮雕，角落处是狮子和虚构动物的雕塑。不过，它最引人注目的是镶嵌着银匠风格浮雕的塔楼和烟囱。我们绕着它看了半天，也没找到入口，忽然我看见了一扇不起眼的门。我试着推它，但它从里面锁着，推不开。这时从里面走出一个人，告诉我再等几分钟，原来这里下午4点开门。

蒙特雷宫

这个时候，我们已经在老城逛了三个多小时了，虽然我们穿着棉袄，但还是有冻僵的感觉，萨拉曼卡比托莱多冷多了。我心想，如果萨拉曼卡有托莱多的观景台和保存完好的城门；如果萨拉曼卡也像加迪斯一样，位于大西洋海岸，有温暖的天气，那萨拉曼卡一定是我最喜欢的西班牙城市。可是它太冷了，第二天我们早上在太阳升起前出发时，居然发现车窗上全是冰，这是我们此行唯一见过的结冰的城市。

好不容易等到了开门，售票处有暖气，我们立刻满血复活，每人花了7欧元进去参观，进去前被告知不许拍照。里面摆设的物件都是古色古香的，一看就很有历史，也很值钱。就在这些古董中，我们发现了一个台灯，台灯上的人物是明朝的，于是我偷偷拍了一张。虽然这栋建筑物外表很养眼，内部摆设也很考究，还保留着不同家族的纹章，但我却不喜欢它的结构。里面很暗，除了会客厅以外，房间都很窄小，让我觉得长期住在里面会抑郁。不过，站在它的顶楼上，近看塔楼上那些银匠式的雕塑，还是一种享受。想着乌纳穆诺也曾像我们这样凝视着这里的塔楼，被它触动后，写下了这段文字：“这些石块将留下作证，面对大自然，确曾有过人类、文明和哲学。”

马约尔广场

我们的酒店离这里不远，当然离华美的马约尔广场(La Plaza Mayor)更近，就在广场的一角。我们没想到，萨拉曼卡老城处处冷冷清清，但马约尔广场却热闹非凡，晚上尤甚。这也可以理解，谁让这个被乌纳穆诺称为“满载阳光和空气心脏”的它是萨拉曼卡的神经中枢呢？此广场也是由丘里格拉家族所建的，是华贵的巴洛克风格。广场上最吸引人的建筑是有着精致外表的市政厅，在温暖的阳光下，它更显得贵气逼人。建成于18世纪末的马约尔广场有着无数功能，它是综合性广场和集市，也是斗牛场，还是音乐厅和戏剧舞台。同欧洲很多中世纪的广场一样，它也有无数向四周发散的小巷，人们穿过广场上不同的拱门就可以到达老城的角角落落。

马约尔广场

我们就穿过一个拱门，走入了一家米其林餐厅，餐厅的墙边是一排酒柜，酒柜里是各式各样的酒。这家餐厅没有套餐，也不知道是我们不会点还是他家的手艺不好，总之这家的餐饮是我们吃过的米其林餐饮中最差的。吃过晚餐的我顶着刺骨的寒风，开始夜逛萨拉曼卡老城。老城除了马约尔广场外，都没什么人，霓虹灯也很少，白天各种风格的建筑在夜色下都失去了温度和美丽的容颜，这让萨拉曼卡看上去像一个黯然神伤的美人。

不过，萨拉曼卡的形象，却在无数文学大师的作品中顾盼生辉。这些形象，跟乌纳穆诺痛斥说出“消灭知识分子”人的话：“这是知识的殿堂，而你却亵渎了它。你胜券在握，但你却无法令人信服，因为你缺乏理性和正当的理由”重合在一起，在流淌不息的托尔梅斯河水的浇灌下，让萨拉曼卡这座“黄金之城”开出了永不凋谢的花朵，一路欢歌笑语，一路神采飞扬！

萨拉曼卡米其林餐饮

萨拉曼卡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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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文学城-lily08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