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游法国(17)－王储的港湾

2022-09-14 10:09

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的卢瓦尔河谷，有很多姿态各异的城堡，也有无数不同风格的教堂，可只有一个城堡和一个教堂被单独列入了世界文化遗产。这个城堡是香波堡，而这个教堂是布尔日主教座堂(Cathédrale Saint-Étienne de Bourges)。为什么布尔日主教座堂会在卢瓦尔河谷众多教堂中异军突起，成为“唯一”呢？这要从它所在的小城布尔日(Bourge)说起。

不像卢瓦尔河谷中濒临卢瓦尔河而“居”的千年古城南特、图尔和奥尔良，布尔日离卢瓦尔河直线距离也有50公里，可它却跟这三个城市一样，也是千年古城，还受到了古罗马人的青睐，这是为什么呢？

布尔日

因为它差不多正好位于法国的中心，因为它是“鱼米之乡”。所谓“鱼米之乡”，是说它周边曾都是沼泽，至今市中心还有135公顷的沼泽地，相当于187个足球场的面积，因此它被评为了法国最绿色的城市之一。这片沼泽地最先由来到这里的凯尔特人开发，至于他们是怎么在几千年前排干沼泽的，人们不得而知。人们只知道，他们在耶夫尔河(Yevre River)和奥伦河(Auron River)的交汇处大兴土木，建立了一个城市，即布尔日前身。随后，这座城市成为了一个商业中心。当凯撒大帝率军在公元前52年来到这里时，凯撒说它是高卢最美丽的城市之一。

凭借着周边沼泽地和河流及坚固的城墙，凯尔特人进行了拼死抵抗，怎奈凯撒是驾着祥云来的。落败的凯尔特人四处奔逃，一部分人南下，建立了葡萄酒之城波尔多(Bordeaux)的雏形，而罗马人最终成了布尔日的主人。被罗马人看上的好处就是布尔日迅速成为罗马城镇，除了拥有巨大的城门、渡槽、温泉和圆形剧场以外，还有占地40公顷，用石头建造的巨大城墙，这奠定了布尔日易守难攻的格局，也让它成为高卢境内最大的城市之一。

布尔日

当基督教在罗马帝国成为合法宗教后，布尔日成为了高卢最早的基督教社区之一。主教到来后，继续加固城墙。谁能想到，这么坚固的城墙也没能阻止西哥特人、阿拉伯人和法兰克人的入侵。最后，布尔日成了法兰克王国和法兰西王国的一份子。可有时候，在王国王权衰落时，它常常归赫赫有名的阿基坦公国。英格兰王国金雀花王朝的开创者－亨利二世正是娶了跟法王路易七世离婚的阿基坦公爵之女，并把阿基坦公国纳入自己王国后，才有底气跟路易七世叫板。只是，强大的路易七世之子腓力二世还是技高一筹，最后把包括布尔日在内的阿基坦公国重新收回了法兰西王国的囊中。

可惜，腓力二世所在的卡佩王朝因绝嗣不得不在历史的舞台上谢幕。这个王朝的谢幕，成了英法百年战争的导火索之一。原因是本来血缘关系最近的英格兰王国国王爱德华三世最有资格继承法王王位，但法兰西贵族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英王不费吹灰之力，就吃掉法兰西这块大“肥肉”的，于是法国的瓦卢瓦王朝走上了法兰西的舞台。这个王朝的法王查理五世之兄在公元14世纪获得了布尔日，使这里成为了重要的文化和手工业中心。

布尔日

在英法百年战争中，英军在1415年的阿金库尔战役中大胜，把法兰西的首都巴黎以及西北部都划到了自己的势力范围内，法王查理六世的儿子，当时的王储，也是未来的法王查理七世在1419年不得不慌忙逃到布尔日避难，布尔日成了王储避难的港湾。虽然他爹在1420年跟英格兰国王签订的条约中剥夺了他的王位继承权，但他在老爹归天后，立刻在布尔日自立为王，人称“布尔日王”，布尔日的主教也成了他的首席金融家。

他的儿子，未来的法王路易十一在他自立为王3年后在布尔日出生，布尔日变作了法兰西的首都。两位法王对布尔日的加持，让布尔日繁荣一片，不但成了炼金术的中心，而且成了英国、意大利和汉莎商人的聚集地。1420年意大利脚一跺欧洲都乱颤的美第奇家族在这里设立了代办银行后，布尔日成了法兰西的金融中心。查理七世在圣女贞德解除了奥尔良之围并陪其去兰斯正式加冕为法国国王后，于1438年颁布了布尔日务实制裁(The Pragmatic Sanction of Bourges)法令。该法令声称法王是法国教会权利的守护者，有权推荐他们的主教和修道院候选人等，王权再次独立于皇权。此时，离英法百年战争结束还有15年时间，法国的翅膀已经很硬了。

布尔日

百年战争结束后，路易十一创办了布尔日大学，使这里成为了法国乃至整个西欧文艺复兴的思想中心，思想家们均在这所大学里进修，日后把法国宗教界搅得天翻地覆的新教加尔文主义创始人约翰·加尔文即在这里就读，布尔日也因此在15和16世纪成为了法国的贸易中心。

查理七世和路易十一给布尔日带来了繁荣，但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的布尔日主教教堂却跟他们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在查理七世逃到布尔日避难时，它已屹立在布尔日两个多世纪了，但它初始的建造时间却比同样是世界文化遗产的巴黎圣母院和亚眠主教教堂晚一些。自从布尔日主教教堂建成后，它便成了法国中世纪基督教的权力中心，其原因是负责建造此教堂的布尔日大主教纪尧姆(Guillaume de Dangeon)被封为了圣人。朝圣者的增多让布尔日日渐繁华，这也是查理七世到此避难的原因之一。

布尔日主教教堂

作为哥特式建筑的杰出代表，布尔日主教教堂以统一的设计、巧妙的空间表达和对光线的处理以及以匀称的比例、雕刻绘画和花窗玻璃而闻名。花窗玻璃表达了对"光的连续性"的追求，其花窗上对末日审判和启示录及新约旧约上其它故事的叙述，还有对圣徒和殉教者、布尔日大主教、先知和使徒的生平介绍等，让它构成了14到16世纪哥特艺术的百科全书。

虽然没有耳堂的布尔日主座教堂巧妙的空间管理与和谐的比例和最高品质的装饰结合得相当完美，的确给人以惊人的美感，也很让我震撼，可我在欧洲看过了太多的天主教教堂，因此即使对它很喜欢，也没有到爱不释手的地步。不过，教堂旁边的花园却让我挪不开脚步。这次法国之行，我没有走“玫瑰之路”，但我在这个花园里却看到了各种颜色的玫瑰和叫不出名字的花草。这个花园了却了我没去“玫瑰之路”的遗憾，我为此开心极了。

花园城堡之乡

听说卢瓦尔河谷有一个花园城堡之乡(Apremont-sur-Allier)。这个小村庄位于卢瓦尔河的支流－阿列河畔(Allier River)，是法国中部乡村中最璀璨的一颗明珠，也是一个绝妙的避世仙境，还保留了一座优雅的蓝顶古堡，于是我们欣然前往。可是这个小村庄根本名不符实，我们很后悔拐弯抹角，多开了80公里来一探它的“芳容”，它根本没有“姿色”。

跟它一样没有什么“姿色”的还有远离了卢瓦尔河谷的圣塞文(Saint-Savin)。虽然圣塞文跟卢瓦尔河谷没什么交集，但它旁边的加尔唐普河(Gartempe River)却流入了克勒兹河(Creuse River)，而克勒兹河又融入了最终汇入卢瓦尔河的维埃纳河(Vienne River)，安茹伯爵的老家就在维埃纳河旁。看来，法国的众多小镇，兜兜转转都是“一家人”。

圣塞文

圣塞文教堂

我们之所以来到这个没有名气的小镇，只因这里有一个世界文化遗产－加尔唐普河边的圣塞文教堂(Abbey of Saint-Savin)，此教堂被誉为“法国的西斯廷教堂”。我去过梵蒂冈博物馆中的西斯廷教堂两次，每次都被文艺复兴三杰之一的米开朗基罗创作的天顶画《创世纪》和另一幅壁画《最后的审判》震惊得惊掉了下巴，所以我对圣塞文教堂和圣塞文小镇都充满了期待。

我们的酒店就在小镇中心的广场旁，我们到的时候是下午3点左右，广场上一个人也没有，酒店大门也紧闭，门上贴着下午五点才有人来给办入住手续的告示。我心想，法国人真会享受生活。我们不想在这里傻等，于是去找餐厅，期望能找到一个米其林的，可整个小城一个法式餐厅也没有，只有一家出售汉堡和薯条的。这个小镇在法国是一个奇葩的存在。

十字堂教堂

十字堂教堂壁画

幸好圣塞文教堂还不错，如笔尖般细长的石尖塔远远就吸住了我们的眼球。这座尖塔高96米，建于14世纪，是后哥特式建筑的杰出代表。整个圣塞文教堂除了这个尖塔以外，还有1座有9个拱厅的大殿、1座内设地下祭坛的十字堂和1座唱诗台。十字堂始建于11世纪，那时法国的哥特式建筑还没兴起。传说8世纪查理曼大帝统治此地时，一位农民在这里发现了圣塞文和其弟弟的墓穴，于是查理曼大帝在墓穴原址上修建了一所修道院。修道院被诺曼人毁掉后，十字堂被修建，里面完好保存着11世纪和12世纪的罗马式壁画，这些壁画是圣塞文教堂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最主要的原因。

进入十字堂不用付费，但英文解说和教堂内的博物馆是10欧元。当我带着英文解说走进长30米的十字堂时，我立刻被眼前的景象迷住了。四周是由白色石灰岩砖石筑成的墙面，中间两排是被漆成淡蓝、淡粉、淡黄等颜色的柱子，天顶上是色彩非常漂亮的拱顶壁画，这些都让我有一种赏心悦目之感。特别是穹顶壁画的色彩，跟我在土耳其的石窟教堂里看到的一模一样。我觉得我的心在狂跳，因为我又想起了一个人在土耳其的难忘之旅。

十字堂教堂壁画

十字堂教堂壁画中的龙

我坐在十字堂的椅子上，让我狂跳的心平静下来，然后看着美美的教堂，听起了解说。解说详细介绍了圣塞文教堂的建筑过程和其中建筑上的创新，也详细介绍了圣塞文和他弟弟的生平，还详细介绍了十字堂和其内的拱顶壁画。我对建筑过程和圣人生平没什么兴趣，我只对十字堂兴趣浓厚。十字堂建于11世纪初，是圣塞文教堂中最古老的建筑。内部有一排呈放射形的小礼拜堂，四周是由回廊环绕的唱诗台。

十字堂里，祭坛的壁画以圣塞文和他弟弟殉难的故事为主题，圣坛的壁画表现了耶穌受难和复活以及教会的兴起，门廊内的壁画是《新约》启示录中的一些内容，拱顶400多平方米的巨幅壁画有些残破，但仍然可以看出是《圣经》中创世纪、出埃及记、诺亚方舟、建通天塔等故事。解说中还说，有7个头、10个角、2个翅膀和一个扭曲的尾巴的龙在十字堂的壁画中代笔邪恶。我在带影像的解说屏幕中近距离看这个龙，的确画得不善。

圣塞文教堂博物馆

去圣塞文沿途

相比于这些夺人心魄的中世纪基督教艺术壁画，圣塞文教堂的其它部分都逊色很多，博物馆更是平淡得像白开水，只有一些视频和展示板，展示板上的某些绘画跟我在土耳其博物馆中看到的有些像。

参观完圣塞文教堂，我们回到小镇中心，发现这里依然静悄悄的。虽然圣塞文小镇和花园城堡之乡都让我们无感，但一天内看了两个让我们喜欢的世界文化遗产和美丽的法国乡村景色，我们还是觉得这一天过得很值。下一程，是让我们更喜欢的多尔多涅河谷(Dordogne Valley)。那里是美丽的隐世桃源，那里是最盛产美食的地方，那里也是法国精神的原乡。

去圣塞文沿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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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文学城-lily08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