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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女王和表舅家的传奇故事-- Her Majesty led them going home

英国女王和表舅家的传奇故事-- Her Majesty led them going home

博客

Joshua Bell - Sarasate - Zigeunerweisen - 流浪者之歌

最近偶然在网上浏览到这张1986年10月,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首次访华期间,参观西安兵马俑的照片。一掠而过后,突感心灵悸动。匆匆返回,再反复细细端详照片。。。

照片上的英国女王 Her Majesty那深情关注的眼神,满溢着慈爱,和平,高贵和谦卑。而正被女王善目凝视的两位并排站立的兵马俑,那历经千年沧桑苦难,却威武不屈,高风亮节而又宁静致远的气度。我的心被深深打动震撼了,不禁浮想联翩, 思绪万千。。。

照片来自网络

1986年,中国文革浩劫结束已近十年,中国的老百姓终于不用再因为那些一个接一个,连续不断的“运动”,每天去过心惊胆战,如履薄冰的日子。然而那平反昭雪,百废待兴的春风也还没有来得及一一拂过那千千万万被禁锢隔绝,伤痕累累,干涸的心灵。也还有不少受尽磨难的人们正在苦苦翘首等待那讨回公义和尊严的日子到来。

1986初秋,铁愚表哥从安徽农场回沪探望住在上海五原路一间窄小亭子间的老父亲,也就是我母亲的铁明表哥,我的铁明表舅。我的母亲从小寄住在她的姑妈(民国知名女教育家,上海爱群女校的创始人家读书,很受这位可称为天才奇人,从小雄心大志,立志科学救国—铁明表哥的影响,而铁明表哥也对这位像自己一样,有志气和能力考取政府公派奖学金去美国留学的聪慧小表妹格外刮目相看。1949年后,两位表兄妹失联很长时间。到了晚年,铁明表舅和我的母亲才得以重叙亲情,书信往来密切,两位年高德韶的老留学生还常会其乐融融地在电话里用英文聊天。

1986年927日,上海人家一个秋高气爽的平常日子,铁愚表哥在信箱里意外惊喜发现了一封英国驻沪总领事馆寄给铁明表舅的信,一封英国皇家发给铁明表舅的正式邀请请柬。

1986年10月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受中国政府之邀,来华进行首次国事访问期间,定于10月15日晚,在上海杨树浦码头停泊的英国皇家游艇不列颠尼亚号上,举行对中方的答谢宴会。在被女王邀请的二百多位嘉宾中,大多数是中国各界政要名人(包括当时的国家主席李先念和夫人,江泽民等),各国外交使节,英国在沪部分侨民,而表舅和表哥(表哥作为眼盲表舅的陪同,被特别补加邀请)是仅有的两位受到英国皇家钦点特邀的中国平头百姓.

在接到女王请柬的第二天,铁愚表哥奉父命将接受邀请的回函亲自送达英国驻沪总领事惠德孟(T. E. J. Mound先生手中。而英国驻沪总领事又表达了想要面见表舅的愿望。其后,表哥便陪表舅履约回访英国领事馆官员,双方相谈甚欢。因表舅三年前手术失误导致双目失明,行动不便,考虑周到的英国领事在请柬上添加了表哥的名字,特许陪同前往。

(请见以下英国驻沪领事馆寄达的,邀请铁明表舅和铁愚表哥参加英国女王宴会请柬)

铁明表舅和铁愚表哥当时的确是没有任何头衔,或名望的普通中国平民。他们父子是众多正直,善良,愿意为国家人民,家庭奉献知识才华和毕生的中国爱国知识分子中的一员。不幸的是,表舅和表哥也和他们同时代的许多中国知识分子命运一样,不仅不能学以至用,且命运艰辛坎坷,受尽迫害,监禁劳改,妻离子散。。。所幸的是靠上帝眷顾,表舅和表哥精神不倒,理想不灭,九死一生,奇迹地活了下来(此处省略血泪千万字)。

铁明表舅18岁(1921年)考取公费奖学金,赴美留学。三年后获美国华盛顿大学农学士和教育学士双学位,继又获美奥利岡大学土壤科学硕士学位和英国伦敦帝国学院生物科学博士学位。因着40年代,表舅曽在国民党政府任技术职务等,49年后惨遭22年的牢狱之灾。英国女王接见表舅前,表舅服满刑期释放后,在上海一家街道工厂里当钣金工。以他古稀之年和年老体衰之躯,在出狱后的岁月里,年复一年手拿榔头叮叮当当地每日敲打,辛苦劳作,挣着一份薄薪勉强度日直到他眼盲失明。而表舅唯一的爱子铁愚表哥,上海著名医学院的高材生,57年刚大学毕业不久,就受父亲的牵连,无中生有地被打成右派,发配安徽劳改农场改造(父子在安徽两个不同的劳改农场),刑满后留在原地作场医。

(以下这张泛黄的1986年扬子晚报所报导的《与英国女王共进晚餐的中国平民》里的两位中国平民正是我母亲的表哥和他的儿子,也就是我的铁明表舅和铁愚表哥)

 

10月15日晚七时许,英领馆文化领事和翻译专车去五原路接了铁明表舅父子,在皇家舰艇乐队的欢快迎宾曲中登船。二百多位来宾一踏上二层弦梯就排起长队,历经一个多小时,慢慢前行等待女王接见。女王和公爵在二楼大厅门前与每位来宾一一握手相迎,英国驻沪总领事-惠德孟(T. E. J. Mound)向女王依次介绍客人的身份。

当表哥扶着双目已失明的表舅缓步来到女王面前。获悉他们的身份后,女王的眼神流露出深深的敬意,紧紧握住表舅颤抖的双手。表舅用正宗牛津口音的英文向女王探询道:够幸会陛下,是为了对我过去做过的某些事情的肯定吗? 这时,女王蔼地答道:是的,就是肯定您过去对中英民间友谊做出的努力。女王与铁明表舅亲切交谈约一分多钟,是来宾中很少人得到的殊荣。而表哥是来宾中,唯一以中国农民的身份与女王和公爵握手表示敬意与友好的人,因为表哥当时尚未被落实政策,他的户口还在安徽农场。

女王之所以给铁明表舅如此殊荣礼遇,是感谢他在30年代末,为增进中英民间友谊所做的努力和贡献。表舅留美拿到学位工作后。1938年,又被当时政府选派,再赴伦敦帝国学院深造,获生物科学博士学位,同时从事土地利用方面研究。留英期间,铁明表舅千方百计从英国民间和华侨中筹措科技参考书三万多册,雪中送炭,费尽周折送到国内急需教材的西南联大等抗战内迁学校,在当时两国民间文化科技交流方面做出了贡献。

(见以下1938年,中英庚款第六届留英20位公费生名单,家谱中记载铁明表舅为牛津大学生物学科学博主,但从网络资料看,铁明表舅当年是留学英国伦敦帝国学院,应该拿的是英国伦敦帝国学院生物学科学博主)

女王宴会大厅中,身着宫廷服饰的皇家侍者托着盛满美酒佳肴的大盘穿梭于客人之间,殷勤招待着来宾们随意取用。女王迎宾过后,也手持酒杯在客人中间周旋走动,和他们轻松友好地交谈着,一片友谊,温馨,祥和。

席间,表舅巧遇同窗钱伟长,表哥也碰到了上海二医大谢丽娟学友(曽任上海市副市长,主管公共卫生和防疫)故友久别重逢,唏嘘感慨万千。不少各界政要名人也纷纷前来与表舅表哥问候打招呼。

在这身为英国领土的女王游艇上,表舅表哥这两位中国平头百姓作为女王邀请的客人,和所有的来宾一样平等地受到英国女王尊重,友好的款待。在女王和公爵的陪同下,他们和所有来宾一起在甲板上观看了码头上皇家仪仗队的精彩表演。女王的答谢宴会于当晚十一点多结束后,英国领馆的轿车再次把表舅表哥送回他们的家中。

(照片来自网络)

当表舅和表哥的心灵还在被英国女王接见的殊荣激动和震撼,久久不能平复时,表舅和表哥的坎坷命运也因着英国女王的接见,正起着翻天覆地的变化。让他们欣喜吃惊的好消息接踵頻頻而来。

铁明表舅为之服刑22年的反革命罪案,很快被重新审理,改判无罪,彻底平反,以大学教授资格和待遇退休。表舅平反后,退而不休,直至95岁仍在上海的大学里教授英文,他在世时与牛津大学一直保持着联系,还常写文章在牛津大学刊物上发表,每天收听国际闻,偶尔写点时事评论,与遍布世界的几十位朋友书函来往,交流思想。表舅晚年虽然双目失明,却宽容,乐天,感恩,得以96岁寿终正寝。

(以下为铁明表舅八十多岁高龄摄于1986年10月15日受英国女王接见前,眼盲却仍亲笔留字赠于哲诚表哥)

铁愚表哥因陪同盲父参加英国女王宴会,受到英国女王接见后,也很快彻底平反,被特批携家人从安徽农场调回上海,回到29年前被迫离开的家乡,在上海医院里重新作回令人尊敬的医生。铁愚表哥的独生女儿,取名思久(谐音表哥49岁喜得千金),长大成人后,也很争气,圆了铁愚表哥的梦。她从当年表哥毕业的同一所上海名牌医科大学毕业后,现在上海一家大医院里,像她的父亲一样认认真真作医生,倍受病人尊重和信任。

虽然表舅和表哥都已先后去了天堂,因着1986年,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Her Majesty的关爱和接见,从此表舅和表哥终于重新获得了作人的权力和尊严,可以用他们的学问,智慧和专长在他们的有生之年,为他们所爱的祖国作出他们被禁止多年,而不能作出的奉献。他们那历尽创伤,颠簸流离,久久无处安放的心灵最终得以慰籍,回归—Going Home。

(也特别纪念胡耀邦总书记,八十年代,他在为千千万万冤假错案平反昭雪中,功不可没)

这就是我外公家族中在1986年发生的英国女王和表舅家的传奇故事-- Her Majesty led them Going Home,今天之所以旧事重提,除了再次对英国女王献上特别的感谢外,更是希望没有经受过,已经忘记,或正在忘记,那些运动和苦难的人们能够读到这样真实的故事和历史,从而在中国这片土地上,再也不会发生那些‘运动’和我表舅表哥,还有千千万万中国老百姓所经历过的悲惨遭遇。请为中国和中国的人民献上祷告。

此文参考了铁愚表哥遗作,哲文表哥家谱修定文章以及家族晚辈们纪念文章而改写。这里一并鞠躬致谢了。

特别感动以下为美国著名黑人男低音歌唱家Paul Robeson
的留言,
 
From Glyn Wood: This is proof positive that a great man who experienced bad things at the hands of an ignorant society can love us all. He wrapped us in thrilling music and held his head up in a dignity that has not been recreated since his days on earth.?

 

Going Home - Paul Robeson

Going home, going home
I am just going home
Quiet like, some still day
I am going home

It's not far, just close by
Through an open door
Work all done, care laid by
Never fear no more
Mother's there expecting me
Father's waiting too
Lots of faces gathered there
All the friends I knew
Home,Home,
I'm just going home
No more fear, no more pain
No more stumbling by the way
No more longing for the day
Going to run no more
Morning star light the way
Restless dreams all gone
Shadows gone, break of day
Real life
 
 
 

Jascha Heifetz plays My Man's Gone Now (arr. Heifetz) - from "Porgy and Bess" - performed by Heifetz

再有,我的外公是民国名士文人,与李叔同,弘一大师为挚友,是“天涯五友”中的长兄。外公的妹妹本来是外公伯父的女儿,因为她家没有儿子,外公就过继到了他伯父家,是外公教他这个妹妹开始读书的,她是文中铁明表舅的母亲,我妈的姑妈亦是民国有名的女教育家,上海爱群女校的创始人。外公家族可以说是家学渊源的教育世家,外公和其兄,其弟在民国期间有不少流芳百世的佳话和传奇故事,

外公家族后人中有不少在世界各地,也许还有在文学城的博主吧?读了我的故事,是否听起来耳熟,也许引起您的回忆,追一追您的家谱,也请来说说您的故事。

Itzhak Perlman Chopin Nocturne in C#minor

谢谢您的阅读和时间,原创拙文,请勿转载,Thanks aga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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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文学城-小溪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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