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史上的争议事件和VAR的由来

欧洲杯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世界各地的球迷们也终于在这个夏天在迎来了迟到了一年的足球盛宴。我就趁此机会跟大家聊聊足球中VAR（ Video assistant referee)产生背景和带来的问题。

世界足球史上有许多著名(或叫臭名昭著）的争议事件。远的可以追溯到1966年，英国与西德队的世界杯决赛加时比赛中，英国前锋Hurst射门打中德国队门柱，球垂直弹下来后被德国后卫顶出界外，但是当值的苏联边裁Bakhramov 判定此球是过了门线，英国队最终以四比二战胜德国而得到了他们唯一的一次世界杯。传说有人问过临终的Bakhramov 怎么能断定那个球过了门线，这位来自伏尔加格勒的苏联人回答是：斯大林格勒。意思是要报复德国人在二战中对斯大林格勒人民的战争罪行。

1982世界杯年西德对法国的半决赛中，西德守门员Schumacher对法国球员Battiston恶性犯规，将已经争到高空传球的Battiston重拳击昏。据队友普拉蒂尼回忆，当时很多人都以为Battiston死了，因为他已不醒人事，也没有了脉搏。事后医院的检查结果是Battison被打得颈椎骨折，牙齿也被打掉了三颗。可是当值荷兰籍主裁判不仅没有对Schumacher有任何判罚, 还判给德国队一个任意球。最后法国队在点球大战中失利，痛失进入世界杯决赛的机会。更可恶的是，Schumacher知道了Battison伤情后，不仅没有表示一点的愧疚，还讽刺地说：大不了我支付他做牙冠的费用。

1986年阿根廷对阵英格兰半决赛中马拉多纳的上帝之手的事情大慨是已经是家喻户晓，妇孺皆知了。到了2005年，老马才亲口承认这球是自己用手打进去的。这件事也成为了这位球王一生的诟病。至今还让许多球迷耿耿于怀。可是到了1990意大利之夏，阿根廷队命运反转了，他们在决赛中对阵德国队，德国队尽管是占尽优势，但面对阿根廷队的严密防守，就是久攻不下。德国前锋（前美国队主教练)Klismann被阿根廷后卫Monzon铲球后，上演了一出高超的凌空翻滚表演，致使乌拉圭主裁判直接红牌将Monzon罚下。在比赛进行到80多分钟时，这位主裁又判给德国队一个点球，这一下给了阿根廷队最致命的一击。尽管回播录像清楚地显示阿根廷后卫Sensini先铲到了球，德国队前锋Voller随后才倒地。但这名主裁认定是犯规，阿根廷人有口难辩，很窝囊地输掉了比赛。我还清楚地记得老马在终场哨声后泪洒疆场的场景，真的令人动容。几年后有人釆访这位主裁判Codesal，才知道这位老兄早就对马拉多纳心存芥蒂，他说他本应该在比赛前就将老马罚下，因为老马在赛前演奏德国国歌时满嘴不断地漫骂着脏话。在他心里，老马的阿根廷队不配再赢一次世界杯。另一个故事，Klinsmannn的演技后来被巴西队前锋Rivaldo发扬光大，在2002日韩世界杯对阵土耳其的比赛中，他被土耳其队后卫Unsal故意用球踢到了他的腿上，此兄立即痛苦的捂脸倒地不起，Unsal也因此被直接罚下。Rivaldo事后被球迷喻为足球界的最佳男演员。

至于足球大赛中各种的越位进球或有效进球被吹掉(术语叫ghost goal)的事情更是不胜枚举。最有名的发生在2010年南非世界杯，英格兰对阵德国。当时的比分是一比二, 英队落后。英队的Lampard挑射，球弹在球门上随即弹入线内，狡猾的德国守门员Neuer 从球门后捡起反弹球后，立即发球进攻，他的这一举动成功地骗过了主裁判，已经要举手相庆的英队球员不得不被动地转入防守。这个进球也自然被忽略掉了。事有轮回，欧洲足联为此专门在2012 年欧洲杯比赛中加设了球门裁判员（additional assistant referee)，以防止类似事件的重演。可笑的是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小组赛英国队对阵乌克兰队，乌克兰前锋Devic 挑射，英队后卫Terry将已经过了门线的球救出。主裁判在乌克兰队员抗议下着急地责问这位球门裁判的意见，没成想这位专职看球门线的老兄则是一脸的懵逼，说球门挡了他的视线沒看清。这个球自然成了ghost goal, 英队最终以一比零淘汰乌克兰，幸运这回站在了英格兰这边。

经过多年的各种足球争议事件，也感谢现代科技技术的发展，世界足联最终答应做出改革措施。首先在2014年巴西世界杯引入了电子球门线技术（Goal-line technology，GLT)，又经过几年的检验，在2018年俄罗斯世界杯引进了VAR技术。这个技术包括了四个方面，第一项进球/无效进球（goal/no goal), 帮助判断进球有无越位，手球，犯规在先等等。第二项点球/非点球判罚（penalty/no penalty)，帮助判断点球判罚是否公正（这点很难做到，因为主裁判很少推翻自己的判罚）或者是否有漏判情况（这个很常见）。第三项红牌的判罚(direct red card), 帮助判断红牌判罚是否公正或者有无漏判。第四项确定犯规队员（mistaken identity),  帮助判断红黄牌是否给了真正的犯规者。其中最重要的规则改变是主裁可以中止比赛，进行现场审查（on field review )。

VAR的应用本来是避免足球比赛中被裁判误判和漏判的错误。可是物及必返，机器判罚的短板也同时显现出来。其中最为争议的是对越位的判罚，现在足联的建议就是边裁一般不要判罚进攻球员是否越位，等球进了以后根据VAR来判断进球是否有效。这就出现了多次VAR拿着尺子量进攻球员与防守队员身体距离，把只差几个厘米被判越位的事情。VAR也对守门员十分苛刻，经常把已成功扑救出了点球的守门员哨响前脚步移动判为犯规，甚至有时候罚球队员都已经把球踢偏了，VAR又判给他一次罚球机会。所以很多球迷认识到了这种机器判罚确实缺乏人的判罚的灵活性，又在强烈要求国际足联取消VAR。就像职业冰球比赛中的群欧现象一样，因为他们觉得足球比赛的不确定性，和争议性正是足球运动的魅力所在。现在经常出现的现象是，球进了以后，球员和球迷都不敢放情地庆祝，要等VAR确定有效进球之后才能欢庆。是有点煞了足球比赛的气氛。

VAR也不是万能的。正如一位网友评论所说，裁判是一个艺术工作,不能当技术工作来做。如果死板地按照规则来判罚，足球中的高度对抗也没有了，比赛连续性也不能保证了。比赛精彩度会下降不少。另外VAR也不能保证点球的判罚绝对公正。举两个例子，2010 年南非世界杯决赛，西班牙对阵荷兰，开场不久，荷兰球员De Jong飞踹西班牙的Alonso前胸，这个动作后来被体育记者比喻为karate kick，有点儿像中国功夫里的窝心脚。现场的评论员看了录像回放后评价到：这个犯规那止是个红牌，应该是一个紫牌（this wasn’t a red card, it is a purple card).  但当值英国主裁Webb 只给了De Jong 一张黄牌警告。可以想像，如果那时候有VAR 的话，Webb决不敢这样判罚。但是我非常理解Webb的用心，他实在不想一开场就罚下一名荷兰球员，让这次世界杯决赛立刻失去了竞争力和胜负悬念。另一个例子是刚刚结束的欧洲杯半决赛，英格兰前锋Sterling 带球冲进丹麦队禁区，一触即倒，成功地骗到了致胜的点球。有英队支持者为这个争议点球辨解说，点球经过了VAR审核，应该没有问题。只能说很多球迷还不了解VAR的作用，它可以帮助主裁判审核是否漏判了点球，但是几乎不可能改变主裁判已经判定的点球（除非VAR确定双方球员根本没有身体接触，或者防守球员沒有手球）。

我个人还是非常支持VAR和GLT，它们的应用还是极大地促进了足球比赛的公平公正。最重要的是大大地降低了(但是还不能消除）一些戏子球员的假摔骗点球，假受伤骗红牌的事件。可谓是帮助刹住了足球界这种长期存在的不正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