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未隧的爱情(下)
谨以此文纪念一下我们那一去不复返的青春岁月。
自从罗雪娟加入了我们的板报小组,我把更新板报的时间从过去的一个月改成了每两个星期,这样我们的接触机会也自然多起来了。一开始,我还有意给她下个小绊儿,主要是想压一压她的风头。比如让她抄写黑板报抄了一大半,我才告诉她抄错了地方,这一块我是要画图画的,擦了重抄,弄得她很无奈。但是一件小事让我很快改变了对她的态度。一次课间,我跟邻班的同学打闹后,一个箭步冲进了教室,与正要出门的罗雪娟撞了个满怀,她一个趔趄几乎要被我撞倒,而我一把抱住了她的双肩,这大概是那时候男女生能有的最大身体接触了,这一下还引起了教室里的同学们的哄笑。我赶忙给她道歉。要是换了别的女生,肯定要红着脸大声斥责我一顿,呵斥我讨厌,烦人算是轻的了,说不定连不要脸,流氓这种词都会骂出来。但罗雪娟只是笑了一下,轻轻挣脱了我的双手径直地走了岀去。我因此对罗班副十分感激,从此对她也毕恭毕敬。
过了几天在办黑板报的时候,罗雪娟很好奇地问我是如何画花朵的,我也很得意地教了她用园规画花朵的“绝技”。她对此非常着迷,一天下午在自习课上开始用园规尝试画各种花朵,而且她还进一步发展画技,画岀了一个很搞笑的大肚子猪八戒。罗雪娟对自己的杰作也忍俊不禁,开始给周围的同学传阅,传到我的时候,我轻轻改了两笔,让老猪更加惟妙惟肖了。一时间,本来安静的自习课笑声大作,被前来查岗的考老师给发现了。考老师没收了画作,很生气地质问是谁干的。我知道这回罗班副有麻烦了,沒等她自首,我一下站了起来,说是我画的。考老师见有人主动认错,气也消了不少,只是恶狠狠地说了一句,下回再这么做就请你的家长。罗雪娟则是非常感激地看了我一眼。这事过了几个星期,全国体操锦标赛在我们的城市举行。我在课间跟一个同学讲非常想去看比赛,但是周末的票很难买到。没想到,罗雪娟第二天就送给我了两张票,让我感动万分。我还一直在纠结着要不要一个人去,如果碰巧罗班副也是一个去人,那我们俩不就成了,呵呵。但是最后我还是叫上一哥们一起去了,而罗雪娟那天根本就没有露面,人家只不过是还我一个人情罢了。
初中毕业的那年夏天,我跟班里的几个男生一起逛公园,正好碰上了罗雪娟,杨虹等几位女生。按一般的情况,大家都会装着互相不认识擦身而过。但罗雪娟很大方地主动跟我们打招呼,我们也顺水推舟, 很高兴地跟她们攀谈起来。我这才知道我跟罗雪娟考得不是一个高中,让我好生失望。好在徐波当时带着一架海欧牌相机,我们一起照了一张珍贵的合影。
写到这儿按说应该是故事结束了。但是有的网友还提了一些问题,想知道最终是什么结局。我就决定再写下去。因为我觉得写故事只开头没结果,就像百万庄大侠那样,把故事写到高潮就嘎然而止,吊大家胃口是沒有文德的表现。
有的网友想知道周同学和杨班长以后怎么样了,可是他俩没有以后。但是杨班长却有以后的故事。她高中毕业后就上了卫校,我在医学院第四年见习的时候,她已在我们学校的一家教学医院里做内科护士。有一天,我的邻班好友孙大庆很兴奋地找到我,说他今天在医院见习时遇到了我的初中同学杨虹,然后一个劲地夸她人长得漂亮,性格气质也好。孙大庆这小伙人长得很帅,他当时的女友是他班的班花,来自同一个海滨城市的董玲玲。我也就没多想,还很自豪地告诉他,那当然了,杨班长当年是我们班的班花。大学毕业的时候我们在一起喝酒,孙大庆喝醉了,趴在桌子上大哭,一问才知道,他跟董玲玲分手了,但他没有说分手的理由,我也不好再追问什么。那年夏天,我去他住的海滨城市游玩,一连几天,孙大庆也不露面,还让我觉得纳闷。最后一天,我在一哥们家里跟几位大学朋友聚会,他终于来了,令我惊讶的是跟他一起来的还有杨虹,我这才明白原来是我们的杨班长做了"第三者"。他们那天还带来了一种叫雷斯的鲜啤酒和鲜活的蚬子(他们当地人叫蛤蜊)。杨虹亲自下厨房做了一道鲜美无比的小葱炒蚬子,那种美味至今还令我回味无穷。我当时真是羡慕孙大庆这个小子,找了我们杨班长这样又漂亮又能干的女朋友。可是他们俩人最终也沒走到一起,具体原因不详。
罗雪娟后来考上了一名牌大学,学的是建筑设计专业。在大学第一年的寒假,我们初中同学聚会,我是又激动又兴奋。因为我觉得心理上终于获得解放,可以大胆地去追自己喜欢的女孩了。可我见到了罗雪娟以后,始终觉得那天她对我礼貌有余,热情不足。令我失望的是当我邀请她跳舞的时候。她一再推辞说不会跳,还把身边的吴洁推给我,而她最后竟跟许兵和王志强跳了,让我的自尊心大受伤害。这次聚会后,我内心发誓要把她忘掉,从此再也没有参加过初中同学的聚会。大学毕业的时候,我考研去了一座北方的滨海城市。我当时正在追求我的高中同学郑欣。她大学毕业后分配到了这个城市。可是她对我始终没有明确过她的态度。
研究生入学不久的一个周末,我正在宿舍睡午觉,听到门房阿姨喊我的名字,说有人找,我睡眼朦胧地走了出去,记得那是一个秋高气爽的下午,阳光灿烂得有点儿晃眼,我惊讶地看到是罗雪娟站在那儿,正笑盈盈得看着我。多年未见,罗雪娟更多了一种成熟的美,她还是留着一头短发,身穿一件米黄色的风衣把她颀长的身材衬托得亭亭玉立。我一下子睡意全无,激动得有点语无伦次了,忙问她怎么来了,看到我的窘相,罗雪娟都笑了出声。我们那天先一起参观了校园,然后又去了校园对面的海滨公园。跟她走在一起,自然会吸引许多游客的目光。这是我们第一次单独相处,但是感觉非常的自然亲切,就像已经相处了多年的好朋友,无话不谈。她告诉我,她毕业后分配到了省设计院,这次是来出差的。从初中同学那里知道我考到了这个学校,就碰碰运气自己找来了。她还说她从小就是在这个城市长大的,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熟悉和亲切。最后,我们去了一家台湾风味餐馆,吃了她喜爱的牛肉面。饭后,她坚持要买单,因为她说她已经工作,而我还是一穷学生。分手时,她给了我一张她的名片,还特意写上了她家的电话号码。把她送上那个城市特有的有轨电车,与她挥手告别后。我又回到了海滨公园,在我们刚刚一起坐过的一块大岩石上,我独自又坐了很久,我当时的心情就像脚下的大海一样起伏跌宕,最后还是下了决心把那张名片丢进了大海里,有些心碎得看着它被浪花淹没。因为就在几个星期前,郑欣终于答应做我的女朋友了。
几年前我终于跟失联多年初中的同学联系上了,加入了他们的微信群。很高兴看到罗雪娟也在群里,她现在全家已经在加拿大定居。我给她发了那张公园合影的照片,她看到后又惊又喜,但是评价说那时候她穿着肥大的军裤让人显得很土。我打趣说你知道这个照片里的所有男生当年都在暗恋你吗?她回答说:真的吗?那你们都隐藏那么深干吗?我给她讲了杨班长和周同学的故事,然后说我可不希望我写的情书被老师贴在黑板上示众。过了好一会儿,罗雪娟回复了一句说:我们那时候真的是太年轻了。(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