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潜,愿意聊聊吗?
月潜,愿意聊聊吗?
写经生的字,像阅兵方块刷刷刷,乍看,惊艳;看多了,麻“目”;南朝智永的千字文,商场打折货,沒卖相;陆柬之的行书,挂在自己屋子里自嗨,ok, 当作中堂,“草”了点;杨凝式韭菜帖,送给邻舍,知根知底。要推销传销,太多的广告工作要做;《黄庭经》,放在任何级别的展馆,都不掉架子;《洛神赋十三行》,下笔就是出版发表的水平;《董美人墓志铭》也是。
书法有品相。
尺牍好,但品相太私,挂不上中堂。纵然将《丧乱帖》《祭侄文稿》挂在大厅中央,也不搭。
《寒食帖》,公私之间。七分像給书展写的,三分像给友人写的。所以,挂进展厅,只能是非主场;但挂进卧室,肯定不行。
苏字的品相,很东坡肉。亮闪闪的,剖开,饮食男女味。
《兰亭序》,并不精致。怎么摹,都显得有点糙。晋人重写不重秀,当着别人面写字,已经很不“魏晋风度”了。
重写不重秀,就是“实惠”,只管碗里的,不在乎碗是啥样的。这是晋书的好,也是它的孬,中国书法的“随便随便,不要脱鞋”的草稿品相,颇受其影响。
话说到这份上,得猛赞《蜀素帖》。它是朋友圈,也是悄悄话;是中堂,也可入闺蜜;是国字脸,也可当小帅哥靓。字的品相如斯,神了。
赵孟頫的,好东西!但就是觉得不稀奇。挂在哪儿都好,不挂也行。有点像畅销书,流行歌曲。没它们,不热嘈,有它们,又有点吵。
八大山人,扬州八怪,让书法品相趋商:为了交换而生产的产品。郑板桥的字,一个个看,像样的少,凑成一篇,则成“时装”!唐伯虎的字,全从赵子昂那儿来,但包装一流。明清的书法,品不怎么样,却有了相,书法从此成了中国读书人的香奈儿。
张爱玲的小说,来自自己的抽屉,发表成书刊,仍能放回抽屉。书法中,很少有这样品质的。
市面上正闹腾的现代派书法,许多很厕所文化,粗,糙,贱。就像涂鸦,广场舞,“高手在民间”。这些,其实很腐蚀性,也就是所谓的“凝聚力”“酱缸”“中国胃”,也可视为中国文化之陋。它们和“现代”没有一毛钱关系,“古代”也不认这门亲。其实就是恶搞。
二
篆隶变成楷行草,字的“正式”,退场,字着“休闲”,装台。这很像秦汉君子文章一完,两千年就是个张家长李家短的絮叨。
(总觉得,秦汉后,汉族成了个躺平哥,辛亥刺激也挡不住这个民族撑懒腰,打哈欠。
扯开去:
回顾。车过二连,逾乌兰巴托,车窗外的男女,要长头有长头,要宽头有宽头,看看周围同胞和自己,像还没发身子。
英国人进印度,有观感:东亚病夫;一个德国姑娘戏谑所见中国人“nies “。虽然蛮“侮辱”,但是很现实。
兄弟来访,一眼看出:“这儿的、人比我们健康。”
心里想说,亏了五胡乱华,不然还不知道长成啥样?林黛玉和维娜斯并列,不是因为林病了,而是根本就没长成。)
伊斯兰堡里的阿拉伯语何其华丽,那种成熟的人格撑得起的排场;科隆大教堂里的拉丁文,多场面,多大台盘。人民大会堂里的“江山如画”和这老总那老总办公室里挂着的“天道酬勤”“龙腾虎跃”,就是个抖机灵的草稿。
联想其它,几个不是?
为什么逻辑森森,会俗化成一分为二,矛盾论?为什么西天取回的经酱化成禅,净土,妈祖?为什么马克思主义由毛泽东思想来变形?一个四岁的小孩在中国好声音上唱“爸妈啊,我的菩萨”。笑得不cheap 的佛,在哪?没地沟油的观音,在哪?
不是不为,实在不能。就这副小身板。
鲁迅批国民性,是和皮袍压不住的小过不去;钱钟书在《围城》里也说中国人的不是,但那是说事儿,开涮,自己不上档次的品格却不小心溜起弯来。想想自己写毛笔字,明知不高级,却上不了台阶,其实就是自己溜自己。
这书法说是纯技术,还不如说是别别窍;说成“艺术”,就是个扯。它就是个草稿,和国画,一个样。
画字,搭字,写字,够得上艺术吗?
手头有本《书法的最高境界》,翻过,满篇的“书法艺术”。可总觉得,它说的书法和艺术没啥关系,是这人在它们之间拉皮条。
看到花瓣样的墨盘里有觉得挺有趣的迹印,用笔依样描出,寄给画家。立见复:“你这是字,不是画”。忽然一想:“书画同源”,想必就是个捣浆糊。
想到那儿的“现代”的这那。总觉得,现代在那儿,就是个装饰,就当作个时间副词看。
看现代的这那,不是在看画,字或什么,而是在看想。而且,他们在一个劲地讲啊讲啊,为什么说这是现代派。倒是“古典”的,吭哧吭哧地在写在画。怕吵,趋静。顾不得其它。
井上有一写颜字,写一个字也认不得的行书条幅,把爱的上半部分写满的中堂。看后,知道,书法在他笔下,已入新境。
自己呢,只知道写,不去够“艺术”,想干嘛。一,杀时间。二,体会体会过去人写字是咋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