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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为艺术----现在还流行吗?

行为艺术----现在还流行吗?

博客

注:此文为第二天“梦想”故事3

行为艺术

这还是我在国内的时候,我的艺术家朋友小陆有一年放假,邀请我一起去观摩他们的行为艺术表演。

小陆是搞摄影的。他这个艺术家看起来不怎么像正牌的——没有留长发,没有刺青,没有穿有很多兜的衣服,没有耳环、鼻环、手环等装饰。要是不介绍,你还以为他是办公室的文员。不过他真的是美院科班出身的,这次他的拍摄对象是地道的艺术家。他们有三个人——小杰,男,美院大三学生;小青,女,美院大四学生;刘道长,男,美院讲师。

刘道长当然不是他的真名了,尊称应该叫他刘院长。但是我一见到他,就觉得他应该叫刘道长——齐肩长发,头顶扎了一个发髻,身形清瘦,衣服是仿汉服样式的,脚上是千层底的布鞋。小杰、小青应该是他的学生。小杰也很瘦,个子却很高,脖子细长,豆芽菜的体型。小青是文艺女青年的打扮,衣服不花哨,却很有个性,一副耳环是巨型的金色圆环,比普通的钥匙环大两倍。

我是在车上的时候才有机会仔细观察他们的。刘道长开车,是一台面包车,小陆坐副驾驶,小杰、小青坐中排,我坐后排。我们的目的地是距离市中心三个小时车程的一处废弃的工厂区。路上没有事,小陆和他们很随便地聊着天,谈论着他们计划中的艺术作品。我插不上很多话,只能静静地听,大概了解了他们这次的行程安排。

原来,我们是必须要在郊区住几个晚上了。废旧工厂区附近的一个简陋的小招待所,就会成为今晚、明晚和后天晚上我们的住处。

这三位艺术家,要分别完成三件“作品”,一天一件,就要三个白天了。如果顺利,我们第三天的下午就可以返回。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早,小杰已经起床准备他的作品了。我是一个习惯晚睡晚起的人,起床的时候,艺术家们都已经去创作区了。我在招待所的饭堂匆匆吃了点稀饭馒头,就赶了过去。

这里曾经是一座大型的国营工厂,那些高耸的楼房、巨型金属罐、管道仍然能够显示出它们昔日的辉煌。可是,破烂的门窗、斑驳的锈迹,还有那些早已被拆得七零八落的机器设备也在诉说着现实的无奈。楼房的侧面墙上,还能依稀辨认出一些早已褪色的标语, “安全为了生产,生产必须安全”、“紧密团结在……” 这些豪言壮语现在也都是一片废墟了。据说某大型房产开发商已经看中了这块地,不久的将来,这些废墟都会被夷为平地,一座大型的高档商住度假小区就要拔地而起。

废旧厂区的中央有一片空地,旁边有一圈水泥矮墙围起来的地方,好像曾经是一个喷泉水池。空地上已经围了一大群人了,大概有一、两百人。都是附近的街坊、邻近村子里的乡亲,老老少少,抱孩子的妇女们,还有一些喜欢凑热闹的闲人。我看不见小杰、小青和刘道长他们,但是我猜他们肯定都在人群的中间。人们彼此议论着,显然是很好奇。

我走进人群,心里正想着怎么挤进去,人群突然哄地一声往后退去,差点把我挤倒。我赶紧往后退,圈子大了一些,松散了一点,这才看清楚里面发生的情况。小青和刘道长他们果然在里面,小陆也在,脖子上挂着他那个专业单反相机。正中央的空地上,站立着两头正在对峙着的活物,一边是一头水牛,一边是小杰!

我几乎认不出小杰了。他全身赤裸,连鞋子也没有穿,从脖子到脚都涂着鲜红的颜料,好像一个血人似的,不过从细长的脖子还可以辨认出来是他。他脸上没有涂红颜料,但是化了妆,描眉、油彩、口红等全套,和戏台上的演员一样。观众中有几个年轻妇女,看见他一丝不挂的样子,有些不好意思,捂着嘴笑,几个小孩也指着他咯咯地笑。不过,小杰好像完全不在意观众的看法,他的身心显然已经完全沉浸在艺术当中了。他的对面,是一头壮硕的水牛,头上一对壮硕的角。小杰弯着腰,似乎是在挑逗水牛,希望水牛生气,来和他搏斗。

但是这头可怜的水牛似乎没有见过电视、电影当中高大上的斗牛场景。它只是一头一辈子在水田里拉犁的水牛。它的爸爸妈妈可能也是一辈子只知道拉犁的水牛。看到眼前一条血红色的活物,水牛似乎有些诧异,本能地往后退缩。小杰逼了上去,水牛头一甩,想绕路过去,小杰当然不肯,身子一挪,又挡在水牛前面。观众当中有人哄笑起来。

我努力地挤了几下,终于挤到抱着相机的小陆旁边。“小陆,这是什么作品?快给我讲讲!”

小陆抱着相机又咔嚓了几下,告诉我说:“牛一定要发怒,只要发怒,朝着小杰顶一下,这场行为艺术就可以成功结束了。”

“那要是牛不发怒呢?”

“我们看看,”小陆回答着,继续照相。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可怜的水牛被逼得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时不时哞哞地叫唤几声,可是,它似乎仍然没有发怒,也没有打算用头上的角抵触小杰的样子。小杰也有些丧气了。观众们最初的好奇逐渐失去了,似乎也都预计到不会再有什么刺激他们眼球的东西出现了。这时,站在人群中的刘道长喊了一声:“好了,叫艺术警察吧!”

从人群的最后边出现了一阵骚动,有人叫着说:“让一让!让一让!”人们让出一个通道,一个警察打扮的老人走进了圈子里。我一眼就认出他来了,他不就是我们昨天到达时候在路上牵牛过去的本地老伯吗?原来这头牛也是他家的!这位老伯现在却穿着一身过时的警服,橄榄绿色的,好像早些年大国警察就是穿这种制服的,现在早已换成蓝色或黑色的了。我想起来昨天晚上刘道长和小杰他们从招待所出去,就带着这套衣服,原来,他们是找这位老伯来做 “艺术警察”的。

老伯显然是有人给他交待过的。他一出场,就指着小杰说:停!又用当地的方言向水牛发出几声牛能够听懂的口令,水牛发现主人来了,哞哞叫了几声,安静了下来。

人群有些失望,开始议论起来。刘老师喊道:“好了,各位朋友们!今天的表演到此结束!欢迎大家明天早上 9 点过来观看更加精彩的艺术表演!”

人们听到这话,“嗡嗡”地议论着散开了,显然很不尽兴。有人一边摇着头,一边和一个同伴说着什么。我听不清他们说话,但是可以猜得出来:“不要钱的玩意儿肯定没什么好看的!”又有人说:“明天再来看吧,明天的更好看,有裸体表演。”人群一哄而散。小杰沮丧地披上衣服,和刘道长交流着心得体会,刘道长指手画脚地点评着。

我问小陆说:“明天是什么表演?”

“是小青的作品。”

“什么作品?”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小陆故作神秘地说。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把手机的闹钟定到了七点,因为我不想错过明天的“表演”。我躺在床上,想着白天“人牛大战”的作品,想着什么是行为艺术,想着自己真是孤陋寡闻,看不懂艺术,想着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一道刺眼的白光惊醒的。睁开眼一看,是阳光从窗户照进了房间,已经八点半了!糟糕,手机没有充电,关机了。我赶紧起来,急匆匆地往工厂废墟跑去。

昨天上演“人牛大战”的广场上空荡荡的,旁边废旧车间里却传来一阵阵叫喊声。我跑进厂房。里面照样围着一大群人,不过,这次我不用往前挤,就能够把表演看得清清楚楚了。

这个旧车间原来肯定是安放大机器的地方,足有四层楼高。最高处两侧和正中间都架着钢梁,应该是曾经安装过悬吊搬运机器的工具。不过,今天车间正中央的钢梁发挥着一个新的功能。从钢梁上垂下一条绳索。绳索的下端,一条赤身裸体的人体头下脚上地悬吊在那里,并且像荡秋千一样前后荡着。我认出来了,是小青!她的脸因为重力的原因,有些变形了,但是还可以辨认出来。这个荡秋千的力量,完全来自她绑在绳子上的双腿。靠着双腿的力量,她在努力地荡向前方的那堵墙。墙上有一幅白纸,上面涂着五颜六色的油彩。我慢慢挤进人群,看得更清楚了。小青手里拿着一只画笔,她倒吊的正下方,地面上摆着几罐各色的颜料。她每次荡到最低点的时候,就趁机快速地蘸一些颜料,等荡到最高点,手臂能够够到墙上的白纸的时候,快速地涂鸦几笔,周而复始。每次荡到最高点,开始作画的一两秒钟时间,观众就异常兴奋,报以热烈的喝彩声和怪叫声。墙上的画作也渐渐看出端倪了,就是我们所在厂房的轮廓,只不过是倒置的,那座高耸的烟囱也是倒置的,特别醒目。

“这就是小青的作品。她必须要在 30 分钟内完成。”

我转过头,原来是小陆站在我身后。他看见我有些困惑,给我解释道。

“你怎么不拍照了?”我问道。

“拍的差不多了,”他说,“你看,她的动作没有太大变化。”

的确如此。小青的那条肉体就在那里荡来荡去,观众的叫喊声也是周而复始。唯一的变化,应该是那幅画作,渐渐地有些形状和眉目了,只是很粗糙。荡一个周期才能涂刷两笔,也真是难为她了。

“小陆,为什么他们创作的时候都要光着身子?”我问道。我感到把自己的无知暴露了,但是又忍不住好奇心。

“艺术家和作品之间必须有直接、亲密的接触。衣服是一层没有必要的障碍。”

是这样啊。我还想追问什么,可是被观众震耳欲聋的喊叫声打断了。

“好!!噢!!”

原来小青已经在上一次最低点的时候快速更换了画笔,是朱红色的,在最高点的时候一阵疯狂涂鸦,厂房轮廓背后的落日跃然纸上。下一个钟摆周期,她的画笔扔掉了,手里却多了一罐灰黑色的颜料。眼看着要到达最高点了,只听“哗”地一声,颜料被泼到画纸上,恰恰就是烟囱中冒出的黑烟!

人们兴奋地尖叫起来。这时,钢梁上方突然冒出一个人头来,正是那位穿旧警服的艺术警察老伯,手里拿着一个话筒,大喊一声:

“时间到!停!”

众人这才注意到老伯不知什么时候沿着锈迹斑斑的梯爬到钢梁上去了。也难怪,他是当地人,对这个废旧厂区的情况了如指掌。大家听到他用当地口音的普通话煞有介事地发指令,感到有些滑稽,有人笑了起来。小青的身体停止了向上摆动的努力,荡幅越来越小。人们也开始安静下来,能够听到她气喘吁吁的声音。

刘道长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他喊道,“快解绳子!”小杰和其他几个当地的人七手八脚地把绳子解开。小杰的耳朵后面还有一些昨天留下的没洗干净的红色油彩。小青被放了下来。头下脚上地摆了半个小时,脸色已经是紫红色了,她坐在地上不停地喘着粗气。小杰拿了一件袍子给他披上。人群中间有些闲人,看见艺术家穿上了衣服,脸上显出失望的表情。有几个人开始喝倒彩。

刘道长说:“把作品拿下来!”

小杰跑过去把墙上的画纸拿下来,倒过来,再贴上。厂房的轮廓跃然纸上。烟囱里吐着大团大团的黑烟,就是小青最后泼上去的。刘道长拿起一支画笔,在轮廓的关键部位修饰了几笔。因为刚才小青是在钟摆动作的仓促当中完成的,经刘道长一修饰,画面马上变得更加清晰了。奇怪,一眼看去,就是那座厂房的形状,可是线条和图案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扭曲、变形的感觉,盯着看得时间长了,竟然有点恐怖了。

观众散得差不多了。小陆还在不知疲倦地拍照。看来,他是想要把整个创作的过程拍摄下来。趁他拍照的空档,我问道:“小陆,小青的作品怎么样?成功了吗?”小陆笑了笑。我知道我又在问一个外行、无知的问题了。

“现在还不知道,”小陆说,“要看拍卖的结果。”

“什么,还要拍卖?”

“是啊,要不然这么辛苦地创作出来,不是白做了?”

“能卖多少钱?”

“难说,五百元到五万元,都有可能。看什么买家了。都是刘院长的朋友。说不定来一个大款,出五十万也有可能。”

我没有再问了。艺术这个东西真是非常高深。

小陆可能还想我问更多的问题,见我沉默了,就说:“明天是刘院长的创作,也是我们最后一件作品,千万不要错过了。”

“绝对不会!”我说。我心里想着,那天晚上,我要把手机充满电,闹钟定到七点整,绝对不会错过。

那天晚上,我睡得很差。开始睡不着,脑子里面乱乱的,想着小青头下脚上、一丝不挂地吊在那里,荡来荡去地创作,周围观众粗俗的喝彩声,小青被放下来的时候紫红色的脸。想着想着,我的视野好像也颠倒了过来,所有的东西都变得颠三倒四,在眼前晃动。忽然,一脚踩空,跌了下去,脚下是无底的黑暗深渊。

我惊得坐了起来,身上出了冷汗。床头桌上的手机闹钟在响。早上七点了。

我匆忙地吃了点早餐。刘道长的房间门开着,小青、小杰、小陆他们都在里面了。

我对小陆说:“小陆,早!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不急,不急!”小陆说,“刘院长刚刚吃完药,要等药力上来才能开始。”

刘院长的桌子上放着一瓶药,一杯水已经喝得差不多了。他坐在沙发里,安静地等着药力发作。我看清楚了,是一瓶安眠药!刘院长说,“小陆,你们先去布置场地吧,我再等一会。多等一会,作品的效果会更好一些。”

我跟着小陆他们出去了。这次的场地是在户外,就是那个旧车间的外面,一条宽约四、五米的小路,小路的另一侧是一排低矮的平房。我估计,这排平房应该是当年工人们停放自行车、摩托车的地方。小陆说:“小青、小杰,你们去村里找老乡帮忙组织道具,我们在这里布置。”

小青、小杰走了。小陆从大挎包里拿出一堆渔网状的绳索,我们架着梯子,把绳索渔网的两端,固定在小路两侧房屋墙壁上的大铁钩上,约有一层楼高。这样,小路的上方俨然架起了一张宽大的网状吊床。

时间过得很快。将近十一点了。我和小陆还坐在吊床下面的石板上等。我早上起得太早,有些困了。真是有意思,前两天的作品早早就开始,我都没有看完整,今天好不容易起个大早,他们又迟迟不开始了。

正想着,我们听到一阵“咩咩”的羊叫声。抬头一看,小青、小杰回来了,后面跟着一群当地的老乡,赶着一大群羊,大大小小有二三十只,再后面,附近村里的老老少少都跟着来了,像赶集或看大戏一样。人们兴奋地有说有笑。“艺术警察”老伯也来了,还是穿着那身橄榄绿的“艺术警服”。

小杰对小陆说:“刘院长呢?怎么还没有到?羊都赶过来了。”

小陆说:“稍等,我马上去叫刘院长过来。”

五分钟后,刘院长到了。他的服装也换了。这次真的变成刘道长了。长发挽成了太乙真人那种发髻,一身道士穿的长袍,仙风道骨之气逼人,眼神却有些异样。我知道,是因为他吃了安眠药,药力要上来了。

人们变得兴奋起来。羊群早已被赶到了高架吊床下面。有些羊发现了路边的野草,连忙啃了起来。有几只想要到旁边草更多的地方逛逛,刚刚走到超过吊床的界限,就被几个老乡赶了回来。羊们 “咩咩”了几声,有些不乐意。

刘道长眯着眼,摇摇晃晃地顺着架在墙边的梯子爬上了吊床。有一脚没踩实,差点踏空,人群中惊叫了一声,可是他终于保持住了平衡,缓慢地爬进了吊床,躺了下来。他的这个作品我已经弄明白了,刚才小陆告诉我,这件作品叫做“天人合一”。刘道长只要在羊叫声中进入睡眠状态,作品就成功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刘道长已经完全处于昏沉的状态了,可是他还没有睡着。我们都有些不耐烦了。更多的羊也不耐烦了,赶羊的人左遮右挡,防止羊们越过吊床下面的边界。观众当中有两个小孩子起了冲突,彼此叫喊着,家长大声地呵斥。刘道长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躺在吊床上翻了几个身,努力想睡过去,可能药力不足,或者光线太亮,总之还是没有成功。小陆拍了几张照,也不怎么积极了。我想,如果还不成功的话,他们是不是又要叫“艺术警察”了。

就在大家非常沉闷的时候,厂房的顶楼上突然冒出一个人,大声喊道:“刘复礼!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家伙!别以外躲到这里老娘就找不到你!”

众人都吃了一惊,抬头看去,是一个中年女人,穿得很时髦,手里攥着一叠纸一样的东西。

小陆惊叫道:“刘师母!”

小杰、小青也认出来了。小青阴沉着脸,脸色变得煞白,让我想起她昨天紫红色的脸。人的脸色真的能变化这么大。

刘院长还躺在吊床上,但是没有睡着。他努力地睁开眼,吃力地说:“你,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楼顶上的刘师母显然是一头怒火,“刘复礼,你不要再骗我了!你说这几天到郊区采风,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吗?你跟那个狐狸精女人干了什么勾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刘院长努力挣扎着,想从吊床上坐起来,可是床太软,没有支撑力,他身上的药力也正在发作,试了几次,竟然没有成功。他咕噜了几声,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话,“有什么事回家再说,你把我们的创作都打断了。”

“呸!什么鬼创作!”刘师母本来还没有那么生气,被这一句话激将起来,“你一张口就是搞创作。什么鬼创作,搂着光屁股女人睡觉就叫创作!”楼下的人群“轰”地笑了起来。她一边说,一边挥舞着手里攥着的一叠纸,高声喊道:“大家都看看,变态艺术家刘复礼的作品都在这里!大家都看看他干的是什么勾当!”她手臂一扬,那叠纸天女散花般地从楼顶飘落下来。人群骚动起来,彼此拥挤着想抢到一张。

我没有抢到,但是看清楚了,肯定是刘院长以前和小青搞的什么创作,没有穿衣服的裸体,都拍成照片了。

小青捂着脸,呜呜地哭起来。

刘院长也生气了,他用尽全力吼着说:“你给我滚下来!丢人现眼!”他想说得很严厉,但是说出来的声音却是软绵绵的,安眠药的作用越来越明显了。

楼顶的刘师母却“嗷”地一声大哭了起来,边哭边说,“刘复礼,今天当着大家的面,你老老实实交待,你和那个狐狸精都干了什么勾当。今天你要是不交待,我就从这里跳下去死给你看!”刘师母说着,真的摆出了一副往下跳的架势。

刘院长却软了,他说:“误会了!误会了!你先下来,听我解释好不好?”他又对小陆他们说:“小陆,小杰,你们快上去把她拉下来!”

小陆、小杰应了一声,往楼梯那里走,可是刘师母却叫道:“谁敢上来!叫刘复礼自己上来!”小陆和小杰楞了一下,很尴尬地站在那里。

空气有些凝固。刘师母可能也有些后悔把话说得太绝,可是双方都不想退一步。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正在这时,楼顶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一个人,是“艺术警察”老伯!他还是那身橄榄绿的警服,手里拿着话筒,悄悄地走到了刘师母的背后。大家还没有弄明白他是从哪里上去的,老伯已经对着话筒说话了:“时间到!停!下楼!”

还是一口带着浓重本地口音的普通话。刘师母吃了一惊,转头看见一个警察,没有反应过来,可能以为事情真的闹大了,哭嚎着说:“警察同志,你要为我做主啊!”

楼下的人们哄笑起来。老伯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可能他的普通话只学会了这两句,停了一下,又重复了一遍:“时间到!停!下楼!”刘师母还哭着,可是顺从地跟着老伯下了楼。大家松了一口气,纷纷议论着,再看刘院长,药力发作,已经躺在吊床上睡着了!

小陆拿过老伯的话筒,对众人说:“今天的表演到此结束!谢谢大家!谢谢大家!牵羊来的老乡,请留步,等一下我们结清租赁费。”

众人议论着,说笑着,缓缓地散去,他们对今天的作品好像特别满意。那群羊终于被解放了,也四散到厂区有草的地方吃草。小青早已经自己回招待所了,小杰陪着刘师母也准备回去。我和小陆要想办法把刘院长从吊床上抬下来。

我对小陆说:“小陆,刘院长的作品真的是太独特,太与众不同了!”

小陆有些尴尬,以为我是在调侃,就问:“你觉得哪里与众不同?”

“生活和表演,现实和艺术,水乳交融,有时候还真的不容易分开。”

小陆点点头,似乎是赞许我的评论, “你说得有道理,我们人生不也是在上帝所设立的世界大舞台上的一场又一场活生生的表演吗?跟我们每天人生的表演相比,艺术家的表演显得太造作,太苍白了。”

 

大家都在思考着小陆的话,约翰却说:“我的故事讲完了。”

伊恩说:“约翰,你的故事怎么都是虎头蛇尾?刘道长跟他老婆离婚了没有?”

约翰笑着说:“他跟他老婆好着那!你知道那幅作品卖了多少钱吗?”他伸出右手,比了一个“六”的手势,“六位数!拍卖成功以后,刘道长买了个 LV 的包包给老婆,关系马上和好如初……”

伊恩摇着头说:“艺术这东西,咱们凡夫俗子真是搞不懂。”

约翰说:“照我看来,艺术就是想方设法叫你看不懂的东西。不过比较起来,我认为诗歌、文学更加贴近生活一些。说到文学,我看小美好象是个文青。”

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小美,她昨天讲的《一件小事》还真是个文青的故事。

小美说,“我只能算是个文学爱好者。说到文学,我倒是想起乌有华文界这些年长盛不衰,最有代表性的作家顾若之,你们愿不愿意听我来讲讲他的故事?”

于是小美讲了下面这个华人文学家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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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文学城-沿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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