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家王姐为我偷书 (三)
邻家王姐为我偷书 (三)
曾华 写于二零二零年五月十二日
其实我一直很纳闷儿,像吴哥这种闷罐子性格的人,根本不可能有朋友,而在那个年代,一般的关系是不会随便借书的,尤其是大人之间,万一有什么观点不同,可能遭致阶级立场的攻击,吃不了 兜着走,文革的余热还在继续,谁也不敢轻易地暴露自己的真实想法,人们之间的交往都很浮浅,特别是这种人员杂乱,不是那么知根知底的新建大院邻居们。
正当我焦急地等待着王姐的通风报信,看看有没有什么突破点可寻的时候,突然一天下午,刚从学校回来,书包还没放稳,就听见王姐有些激动的喊声,“大妹儿,大妹儿,快过来看!“,大妹儿是我的乳名。我赶紧走进她家的门,顺着声音迈进里屋,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我说“王姐,什么事儿,怎么不开灯呢?“
我们住的那种房子,一排排,每家人都是两间屋子加一个小小的厨房在最后面,除了挡头上的两家人每间屋子都有窗户外,中间几家人里面的屋子都没有窗户,黑暗暗的,一般用做家人的主卧室,平时都不在那里呆着,大多数人家都是一盏最小的十五瓦的电灯泡,基本睡觉前用一下,所以日常的活动主要是在进门的那间有窗的屋子进行,吃饭,聊天,看书看报,听收音机,做针线活儿,接待客人什么的。
当王姐突然把我叫进她家里面的屋子,我有些诧异,特别是她指着墙角处地上两个灰尘扑扑的大箱子的时候。我说“王姐,啥事儿,灯呢?把灯打开一下,我看不清楚!“。这是吴姆姆的房间,王姐打开似亮非亮的灯后,我才隐隐约约地看见吴姆姆整洁的床铺,床头旁一个印着古香古色花纹图案的五抽柜。顾不得细看,我的眼睛停留在了那两个秘密的箱子,急性子的我,不停的重复地问,“什么?箱子里面装的什么?是不是书?什么书?”。
王姐见我那么急迫,轻声的安慰我说,“我也不知道,我也在猜想这两个箱子里可能是书吧?“。边说着话,王姐就去厨房找来抹布擦拭箱子上面的灰尘。一边告诉我说她前几天试着问了吴哥,问他书从哪里借来的,吴哥回答说,“哪里借的?你还会问喃?谁会借喃?是我的,家里的!“ 王姐学着吴哥当时的口气,得意的说帮我找到了答案。善良热心的王姐还真有那么点儿哥们儿气质,她这几天就趁着家里没人的时候,东找西寻,床底下柜子里都搜查了一下,没有看到书的影子。不甘心的她,今天下班后又开始排查,现在看来只有这两个箱子从来没有打开看过。
靠近里面的那个箱子外面梆着的麻绳很紧,看来自从他们搬到这里后没有打开过。外面箱子的绳子显然松的多,于是我俩对视一下后就开干。齐心合力,几摇几拽的把绳子解开了,因为怕被吴哥发现了不高兴,所以我们不敢用剪刀剪断绳子。怀着激动又忐忑不安的心情,终于看到了整齐摆放的厚厚的满箱的书。
我小心翼翼地拿起面上的一本书,走到幽暗的灯下,细细地看着,啊,这不就是我朝思夜想的著名外囯小说吗?又去拿一本,再拿一本,轻轻地翻阅着书名,默默地审视着,惊呆了,心里暗喜,天啊,本本都是我梦寐以求的书呀!太好了!
左挑右选,爱不释手,最后选定了一本我最想看的爱情故事《安娜·卡列尼娜》,按耐着兴奋,悄声无息地惦着脚尖,像做贼似的走出王姐家,急步冲回家,关上门就迫不急待地开始了我的新生活,太不可思议了,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这天余下的时间是怎么过的,我完全不知道!
心里虽然很踏实,眼见为实,东西就在那地方,反正煮熟的鸭子飞不掉了,但千万不能让吴哥发现,不仅王姐要被挨骂,而且还可能不准我再借来看,这下还是有煮熟的鸭子又飞走的可能性。于是乎,心里又不那么平静坦荡了。
接下来的事情该怎么办呢?我和王姐商量着下一步的偷书计划!
且等下篇细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