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大政府的美国历史
保罗·约翰逊《美国人的历史》读书笔记之二
保罗·约翰逊是我喜爱的一位作者。他被评为20世纪最伟大的历史学家之一。入选美国《时代》杂志2000年最具影响力的一百人。他曾是一名激进的左翼人士,但后来右转,成为传统自由主义的著名知识分子代表。这样的经历使他对双方阵营的观点都有更切肤的认识, 因而思想更深刻。不管你同不同意他的观点,看他的著作绝不枯燥。他的书写得很生动,有很多事例佐证。他的最著名作品是《论知识分子-从马克思和托尔斯泰到萨特和乔姆斯基》。
目前大部分出版的历史都是进步主义知识分子写的,都是左派的视角。换一个角度,看看古典自由主义的历史视角,会带来一些启迪。他的1100页的三卷本《美国民族史》从发现新大陆写到克林顿,对美国历史重新诠释。不为尊者讳,不以成败论英雄。秉笔直书,客观中肯。有很多鲜为人知的史料。
约翰·洛克认为:个人财产的安全跟个人自由紧密相连。通货膨胀让联邦和各州的纸币变得一文不值,因而是对个人财产的直接侵犯,并因此威胁着自由。约翰·亚当斯写道:“财产权必须得到保护,否则自由就不可能存在。”
融资殖民的方法被证明是最好的方法,这也是为什么英国人在美洲的殖民地最终如此成功并创造出了如此众多的基础牢固的殖民群落的原因之一:资本主义(由私人和竞争性的货币市场融资)从一开始就在那里出现了。
正是资本主义——而不是政府——战胜、驯服、垦殖了密西西比河流域,以及更远的西部。资本主义所需要的一切,就是一个公正、理性和一致的法律架构,使得企业家们能够满怀信心地投入他们的资本和技术。听任一个绝对自由的土地市场不断发展,国会的想法是,这是让国土上有人定居的最好、最快的方式。事实证明,这个想法是对的——自由生效了。在南非、澳大利亚、新西兰和加拿大,英国当局从最高尚的动机出发、用数不清方式干预土地市场,结果是,这些国家的发展远比美国慢得多——有些国家的自然优势甚至比美国更强大。
对于美国的民族精神来说,几乎同样重要的是市场民主,普通人在市场上用他们的钱包投票,并且,在这样做的过程中也就确保了能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作者认为美国的崛起充满了关键发明和大胆的企业家。在 1800 年代,是自由而非政府将美国梦扩展到数百万美国人。
对真理的最好检验,就是思想有没有能力让自己在市场竞争中被人们所接受。
美国经济的庞大规模,以及竞争的程度,都使得囤积、垄断和商品供应垄断越来越难以建立,或者至少是很难长期维持。
当有人问富兰克林·罗斯福会把一本什么样的书放到一位苏联共产主义者手里的时候,他答道:“西尔斯-罗巴克公司的商品目录。”
托克维尔:政府的缺席,其最幸福的结果之一,就是不可避免地随之而来的个人力量的发展。每个人都学着思考,学着独立行动,不指望一个决不能回应所有社会需求的外部力量的支持。人们因此习惯于只通过自己的努力来寻求自己的福祉,他们会按照自己的观点提升自己;与此同时,他们的灵魂也变得更强大、更有力。
在19世纪初,以及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美国社会中的民主力量试图限制政府的角色。在杰斐逊看来,手段严厉的大政府总是跟反动势力串通一气,跟国王、皇帝、联邦主义者以及后来的华尔街串通一气。沉重的课税,特别是个人所得税,就是一场阴谋:把钱从辛苦干活的人那里偷来,然后由把持公职的精英挥霍掉。自上世纪初,随着大企业和法人权力的迅速成长,进步主义知识分子,以及大多数民主党人,开始把一个强大的联邦政府看作是芸芸众生的守护神,保护他们免遭过度的法人权力的侵害。公营部门与私营部门针锋相对的观念(前者是好的,必须使之扩张;后者可能是坏的,必须监管和控制),开始占据那些空想社会改革家的头脑。为了这个目的,国家有必要扩大它的收入。因此,个人所得税是一项值得去创立的制度,尤其是,如果它带有进步主义特征,因而既是税收增长也是收入再分配,那它就更是一项理想的制度了。
政府,从最好的意义上说,也是一种“必要的恶”,是完成某些必要工作的唯一手段;而从最坏的意义上说,它是一个谁也奈何不得的压迫者。正是威尔逊,首次在美国引入了慈善的大政府。但威尔逊“被权力腐蚀了,他拥有的权力越多,腐败就越深,就像他灵魂中的酸一样。”
作者说,当大萧条袭来时,胡佛和罗斯福都给美国带来了更大的政府——大部分都产生了负面影响。 “在现代历史上,没有哪一系列事件比新政更有神话色彩了,”约翰逊写道。 “该计划背后没有实际的经济政策。”民主党总统肯尼迪和约翰逊以及共和党总统尼克松进一步扩大了政府规模。 肯尼迪的行政助理就有23个,在他去世的时候,白宫的人数已经高达1,664人。在林登·约翰逊治下,白宫的人员规模大幅度跃升,是胡佛时期的40倍。在尼克松时期,这个数字再一次上升,1971年增加到了5,395人,费用从3,100万美元跃升到了7,100万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