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男女关系（八十四）

（八十四） 

如果人生可以走回头路，有多少人想重新来过？如果人生不可以重新回头，又有多少人会珍惜现有？人生会有无数的遗憾，最遗憾的就是有了机会却没有抓到，更遗憾的是抓住了机会却走歪了道。 

那天晚上Sean像往常一样，在公司工作到晚上7点。临走之前，又去库房整个巡视了一遍。开车到大门的时候，他还和看门的保安打了个招呼，笑着对那个墨西哥移民用西班牙语说了声：“Buenas noches”。就在这个时候，他还没有听到那个老墨保安的回应，电话想了。是Lisa。 

“你在哪里？” 

“刚要离开公司。” 

“你来Ritz-Carlton找我。” 

“我现在达拉斯呢。”Sean把车子停到路边，看着保安关上大门。 

“就是达拉斯的Ritz-Carlton。”Lisa说完，就挂了电话。听着手机中传来的滴滴的鸣音，Sean非常奇怪。上次Lisa搞突然袭击，还是来达拉斯找Smith。这次，他实在想不明白，是什么原因让她突然跑来。不过，这一切都不在重要，等他进了她的房间以后。Lisa几乎是没有容他反应过来，就搂住他狠狠地亲吻他，亲得他喘不过气，亲得他心乱神迷。但是，当他动手去解她的衣扣的时候，她却拒绝了：“我今天累了。” 

“那，你怎么从洛杉矶跑过来？” 

“我只是路过。去休斯敦，路过这里。” 

她在房间暗淡的灯下，显得优雅而有一股子神秘。 

“我知道，这个时代，许多人并不认为婚姻有多么地神圣。但是，我不是这样。”Lisa这样说，就拿起一支烟，点了起来，“我是想告诉你，我所有的过去。我曾经有过一段婚姻。我也希望，你能够把你的过去、所有的所有，都跟我说。” 

“亲爱的，我的一切你都知道了。有过婚姻、有一个孩子。”Sean后来回忆这个晚上的时候，就会为这粗心的一刻后悔不已。他觉得自己被Lisa误导，她误导他到婚姻的路上，他以为自己只需要坦白的就是婚姻。 

Lisa走过去，到落地窗前。她的眼泪留下来，她不想让他知道。她看着这扇窗户，在窗户里看到了自己，看到了一个已经怀孕的女人，在法国酒庄的泥土路上行走。月亮在她的头顶，发出的却是惨淡的光。这个孕妇女人刚刚发现自己的丈夫不见了。她等了一会，也不见他回来。她电话他，却发现他的手机在床头。她走下楼去，到女佣的房间，女佣显得很惊讶的样子，告诉她说：“夫人，也许在门卫那里”。 

“这么晚，为什么在那里？”她很奇怪，更奇怪的是，女佣竟然会知道他在哪里。 

“啊，我只是瞎猜。”女佣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弥补，“夫人，我是说，我马上过去看看，我马上到门卫那里看看。”说完，女佣就想从她的胳膊下面钻过去。但是，她挡住她：“我找自己的丈夫，没有你什么事。你在这里老老实实呆着，我不会跟任何人说。” 

说完，她就把女佣推进了房间，关上门，自己从酒庄里走出来，走在酒庄的泥土地上。她手里的电话响起来。她看了看，是女佣的电话。她就接了：“先生，先生，夫人在找你，在去门房的路上。”Lisa就挂了电话。 

门房的门竟然没有关。Lisa走上台阶，透过窗户往里面看：Albert和T躺在同一张床上，彼此抚摸着对方的身体。 

她多么希望就在这个时候，能够有一场雷雨降落，降落在这个庄园，洗刷她的身体。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了酒庄。一路上，都是T的影子。她第一次和行长来酒庄的时候，T就是一直陪着Albert的；当她跳进河里，游向Albert的小艇的时候，她也看到了T的影子；每次他们开车经过门房的时候，T都会站在大门口，目光慈祥地迎接他们。想到Albert一直以来，就和T在一起，想到Albert不止一次半夜回来，惊动了睡梦中的自己，Lisa觉得自己一阵阵地反胃。 

她回到酒庄，那女佣站在门口，不知所措地看着她。她把Albert的手机递给她，冷冷一笑。她回到楼上，简单收拾一下行李，提着箱子就下楼，一直去了车库。她发动了车子，Albert才刚刚赶到。他一边跑一边大叫：“亲爱的，等等，不是你想象的。T生病了。” 

Lisa看着他衣衫不整的样子，不由得觉得恶心。她突然就为自己这种心理上的恶心感感到抱歉，因为这是一个她曾经多么深爱的男人。但是，但是，看看他连裤子都没有穿就跑了出来，她就不由得想到他和另一个男人、一个50岁的男人滚在床上的情景，她的恶心就从胃里泛漾出来。 

她猛踩油门，汽车便成了火箭，点燃一般爆发而出。她要连夜开回巴黎。 

“Albert在我的后面追我，”Lisa又点燃第二根香烟，“他的车并行开上来，在我的右面。他摇下玻璃对着我喊，说他爱我。我一边开车，一边流泪。后来，车开到了一条窄的单行线上。” 

Sean站在Lisa的身后，用手抚摸着她的肩膀。 

“Albert却并没有发现只有一条道。他的车撞上了路肩，翻了。我的车撞上他的车。”Lisa把头发撩开，露出左额头的一块疤痕，“你曾经问过我，这是怎么回事。我没有说。” 

“是的。” 

“Albert残疾了。那是撒谎的代价。”Lisa仰头，长长地对着天花板吐一口烟圈，“你知道吗？我以前是不抽烟的。三天后，我从医院醒过来，就开始有了烟瘾。” 

夜色沉沉，繁星如灯。 

躺在床上，Sean一直睡不着，一直在激烈地挣扎：是不是应该对Lisa坦白一切。但是，说什么呢？Susan吗？那完全是Susan的圈套啊。虽然，自己当初为了贷款跨出了那一步，但是，现在都过去

了。他不相信Susan会有勇气公布这个隐私，难道她不顾虑董事长的感受？她吗？已经去了巴黎。再说，也没有发生过什么关系。说这些，平白增加Lisa的烦恼干什么呢？最后，他只是下定了决心，结婚以后，再也不要干出这些事情，一心一意和Lisa生孩子。想到孩子，他就笑起来。这次，他一定要给孩子一个温暖、和睦的家庭，陪着孩子健健康康地长大。渐渐地，他就拉着孩子的手，搂着Lisa一起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