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雪相伴的日子
自移民多伦多以来,十二年的日子有一小半与白雪相伴。粗略一算,少说也有1500天。回望这些日子,仿佛在回望雪地上的脚印,有深有浅,有苦有乐。
第一次在多伦多见到大雪,涌入心头的是那种久违了的惊喜。整整七年了,在赤道上的新加坡,见到雪只能是在梦中。儿子高兴得在雪地上打滚,我们一家三口欑雪球打雪仗,玩够了,才开始铲雪。我虽然出生生长在中国北方,但是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雪。所幸前屋主留下了一把雪铲,当一家人把车库前的雪铲干净时,每人都累得汗流浃背,移民多伦多后遇到的这第一场雪就给了我们一个下马威。
第二场大雪带给我的是一场惊吓。那时我刚刚拿到驾照,花3300加元买了一辆二手车。一天雪后,我开着车带着老公、儿子还有朋友一家三口,总共六个人去看房子,当车子驶入通向高速公路的弯道时,突然车轮打滑,冲出车道,我一踩刹车,车子就横了过来,万幸前后左右没有车,才避免了一场车祸,我吓出一身冷汗。此后每当驶入那条路,就会想起那一幕。真的是一次被蛇咬,三年怕井绳。
让出行者最害怕的不是大雪,而是冰雨。那种带着冰碴的雪落到地上就会变成一层厚薄不均的冰,奇滑无比,开车容易出车祸,行走容易摔跤,一不小心就会滑倒,轻则皮肉疼痛,重则骨折。这种冰极难清除,要拿铲子一点一点地铲掉。09年12月的一场雨夹雪就累得我腰酸膊痛了好几天。
下雪天最窝心的是被困在尚未清除积雪的交通堵塞的道路上,一条无头无尾的车龙像乌龟一样爬行,有时比乌龟爬得还慢。平时十分钟车程的距离,最长的一次竟然开了三个多小时。那种在焦燥、无奈中受煎熬的滋味真是不好受。
若是不堵车,在雪中开车却是一种很浪漫的享受,特别是在夜间。席片一样的雪花飞蛾扑火似的扑向车窗,立马被雨刷无情地扫落;车窗外被车灯照亮的雪花翻滚而来,远处是深不可测的夜,翻滚的雪花仿佛夜的眼,闪闪烁烁,明丽动人。这时我喜欢放一首浪漫的音乐,让雪花为音乐伴舞,车子在风雪中疾驰,心情跟着乐曲起伏,把大雪、寒冷都远远地抛在车轮后面,尽情享受雪中飞驰的美妙。
最喜欢雪花飘飘的夜晚坐在壁炉前,看红红的炉火在壁炉中跳跃。壁炉里的火苗像红色的小精灵,窗外的雪花像白色的小精灵,它们的舞蹈是这样的对比强烈,强烈到水火不容;又是这样的和谐,和谐到同时出现,互相依存、相互映照,让舒适与诗意并存,温馨与寒冷共在。
与雪相伴的日子是单调的,五彩的世界变成了黑白照片。那条天天遛狗走过的小河,退去了春、夏、秋时节的彩衣,换上了一条白裙。但是细看,河水变得更清澈,宛如镶嵌在白玉中的一条翡翠,纯净清亮得一尘不染。她自己仿佛也很喜欢这种装扮,细听,她的歌声更清脆,更欢快,哗哗哗唱个不停。
与雪相伴的日子又是热闹的,圣诞的灯饰与白雪相辉映,孩子们在雪地里追逐嬉闹。儿子每次回来都要堆雪人。他堆过一个巴顿将军,那个巴顿穿着用胡萝卜作纽扣的军服,举着一杆加拿大国旗,很是威风凛凛。去年他堆了一个可爱的小雪人,起名叫当当。我们一家人抱着小狗围着小雪人拍了一张全家福。老公把这张照片寄给朋友,在照片后面写上:“丁丁(儿子的名字),冬冬(小狗的名字),当当,老唐家响成一片”,瞧瞧,够热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