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别重逢（15）—— 侵蚀
宋飞端着咖啡刚抿了一口，被她一句话说得差点呛到喉咙里，放下杯子意味深长地感慨：“看来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你还没滚够。”
栗小游应该是真饿了，也顾不上跟他说话，狼吞虎咽地开吃。宋飞拿起一个水煮蛋轻轻地敲开，一边看着她吃一边慢慢地剥，好笑地说：“幸好，我对你的运动能力有点了解，不然叫少了还真喂不饱你。”
“酒店的东西就是不实惠，”栗小游努力把包子全部吞下去，接着拿了一块蒸糕，说：“做的都这么小，你看看，一块糕就只有两口。”想了想，她把蒸糕放进宋飞的碟子里，说：“要不，这块给你？”
宋飞把剥好的鸡蛋递给她，说：“你少吃点儿，一会儿我们去镇上，有几家很不错的特色饭店。”
这里的小镇是个有着半部民国史的历史文化小镇，难能可贵的是，政府并没有刻意要把它往不伦不类的旅游胜地方向整，而是致力于让小镇尽量干净整洁，有品位有内涵同时也不脱离小城镇自身特色的发展。
宋飞带着栗小游在山村之间的步行道上随意漫步，一路经过竹海、密林、溪流和瀑布，处处都有天然的野趣。栗小游时不时要停下脚步，这里摸摸那里看看，惊喜之余也了然地说：“这里真好，难怪，妈妈经常过来谈重要生意。”
“绿色生态，都市人都喜欢，”宋飞点点头道：“快时代里的慢生活。”
“你也喜欢？”栗小游反问。
“很喜欢，经常自己跑过来，住一两天。”宋飞伸手揽住她的肩头，问：“你呢，喜欢么？”
“那得看情况，如果我一个人来，可能不太会喜欢吧。”栗小游思索了一会儿，说：“比如，就像现在这样，跟你一起慢慢地走走，我就觉得很喜欢很满足。你有没有发现，街上好多人，尤其是女孩子，都会多看我们几眼。她们看我是因为你太帅，我现在终于体会到有个很帅的男朋友是种什么感觉了。”
“你可能是我认识的，说话最直接的女生了。”宋飞把她往自己身上搂一搂，说：“我特别喜欢你这一点。”
“你知道，其实一开始我不喜欢莎士比亚，”栗小游笑着说：“但是，后来听何教授讲了一课。他说，莎士比亚洞悉青春。只有年轻人才能放下自尊，毫不疑虑又无所顾忌。没有沉默不语，没有犹豫不决，也没有所谓少女的矜持。这就是青春拥有的勇气、执着和果决的力量！”
“我说想要你做我的男朋友，只不过是做个男朋友而已。牵着手在学校里走走，周末晚上一块儿吃个饭，看场电影。我的室友，我的朋友，还有我的队友，一个个男朋友都换了好几轮了。没有人牵涉到你说的什么尊严啊，过去啊，或者其他什么问题嘛。”栗小游侧身抱住他的腰，仰头看着他说：“是你想多了吧？我又没有要跟你明天就结婚生孩子。”
宋飞微微皱眉，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跟这样的孩子说话。
“那你的意思是，明明知道我不是对的那个人，明明知道没有结果，但还是心甘情愿一天天跟我黏在一起，”宋飞顿了一顿，接着问：“一天天等着最后分开的那个日子？”
栗小游的表情很严肃而慎重，最终缓缓点头，说：“对，我情愿的。”
宋飞清晰地看到她的脸上有着迷恋而执着的神情，就像她刚才说的那样，年轻的时候都股子拼劲。爱情胜过一切，其他的一切都不是问题。不考虑婚姻不考虑将来。好上一天是一天，拥有一次是一次。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服你，”宋飞有些心疼地抱着她，耐心地说：“你要明白，眼前的所谓快乐是需要你用将来做抵押的，而你的将来又是用眼前的一桩桩一件件事来构筑的。等你走过去了才看到，人生一环扣一环，每一环都有摆不脱的牵扯。”
“也许你说得都对，但是你还是说服不了我，”栗小游倔强地说：“就算是错误，也只有做过选择后才能知道，哪一个错误更值得犯，不是吗？”
“你这是什么歪理？”宋飞皱眉。
“从小到大，我总是被教育待人要拿出诚意，”栗小游说：“我觉得对你，我已经拿出了最大的诚意，可你不稀罕我也没办法。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懂得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这个道理。所以，我不会勉强你纠缠你的。回去后你不想再见我，也没关系。”
宋飞叹了口气：“我对你，太混蛋了，是么？”
“是你太胆小了。”栗小游耸耸肩，说：“你的混蛋，是因为害怕。”
宋飞点头：“我是怕了你了。”
栗小游突然发力把他推到路边的矮墙上抵住，幽幽地说：“那你最好离我远一点，如果不小心让我进入你的生活，我一定能把你搅个天翻地覆，让你不得安宁。”
说完，也不等宋飞回答，便拍拍手晃荡着去隔壁商铺看那些精巧玲珑的竹编工艺品，拿起一个笑眯眯地问店主：“老板，这个多少钱？”
随后她的胳膊一伸，摊开手朝着他，横了一眼说：“拿钱来！”
宋飞从裤兜里掏出钱包整个儿递给她，店主不失时机地恭维：“小妹妹，你男朋友对你真好噢。”
“我对他也很好啊！”栗小游数了钱给老板，然后把钱包塞进自己的外套口袋里。
她高高兴兴地过来，挽着宋飞的胳膊给他看刚买的一串小玩意儿，絮絮叨叨地讲她回去后准备分别送给谁。
宋飞其实并没有在听，他忽然觉得栗小游的声音有种浸透力，一点点就侵蚀进来。他差一点就想张口说：“就在我身边吧，我会好好对你。”
话到嘴边，他还是生生忍住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