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色的诱惑 (11) 两个女人一台戏

我在洗手间的镜子前郁闷地站了好一会儿，终于整理了心情出来。总的说，我感觉还行，我琢磨着，等提了外卖回家，吃上了好饭好菜，我就都没事儿了。

网上的事儿嘛，真不能当真，何况，我和吴小明的那点儿什么，连什么都不是，更何况，那都十二年前的老黄历了。以前，我是非常懂这个的，懂到我时常为自己的洒脱而感到自豪。这次我究竟怎么了，竟然会让自己犯这么严重的错误?

照镜子的时候，我大概想了想，这事儿多少得怨建京。我的外心初见端倪，主要是因为家里没地儿存我的内心嘛。不过，自我检讨现在是我的长项，所以我还是照例检讨了一下自己。我很后悔昨天没多忽悠吴小明几下就匆匆地答应了见他，而今天又剥削了资本家匆匆地跑了这么老远。

我垂着眼往座位走了几步，再抬眼时，我惊讶地站住了。

刚才我跟小芩的那张餐桌空着，人没了不说，连先前服务生送的茶壶茶杯都没影儿了。我不由自主地怀疑了一下我是否真地神经错乱到已经记不住这么小的事情的程度。昨天夜里颠三倒四的梦，对我的自信的确打击不小。接下来，我就真象神经错乱的病人那样，不知所措地东张西望。

我竟然发现了小芩和吴小明！他们在餐厅的另外一角的一张餐桌，他正在给她上茶。我远远地看过去，他们的那张餐桌上，还趟着一大束鲜花。

我犹豫着自己是该走过去，还是直接走出去，再打电话叫小芩也跟出去回家。吴小明刚才带给我的失望，这时混杂着好多我说不上来的感觉，直压得我迈不动步。我想逃走，我怕自己承担不了之后还可能生出的更多的感觉。

吴小明却已经看见了我，象见了熟人一样开心一笑。他拾起那束花，向我走来。

“我到得太早，占了那个位子等你也不来，就去旁边花店买束花。结果你们就到了。”吴小明显然知道自己的失误，自愿解释事情原委给我听，“小芩说你气了，怎么，性格还一点儿没变啊，哈哈?”可明知道我有气，他也没忘了逗我。

说得好象真挺了解我似地。我笑了，接过他举着的花，却仍然站着没动地儿。这时，我已经不想逃了，可还有点儿不敢跟他过去。这次见吴小明，正值我的婚姻面临困难的时候，我实在是不知不觉地就容易想得太多，不时猜测着他此行的用意。而我又有些害怕得知他的真正用心。

吴小明伸出胳膊做了个请的手势。我刚要随他动身，却听他说，“我今天一束花送两个美女，呵呵，买得真值啊！”

这家伙还跟昨天一样，又开口就亏了赚了地。我知道他多半是在玩笑小芩今天跟我一起过来，可心里还是有些不快，嘴上就忍不住损他两句，“你到底是MBA出身，finance也学得很过关呢。”

“不过小芩没真接啊，”吴小明倒不在意我的刻薄，应该是习惯了吧，还自然地笑着，“她骗我夸了你看起来还象十几年前一样年轻，就坦白交待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我没在，小芩还是抓住机会按原计划忽悠了吴小明一回。我抱歉地笑了笑，“她跟我的照片儿真地很象吧?”然后过去入他们的座位。

“你们家孩子都好高啊！”吴小明没直接答我的话，却由衷地感慨，“我都不敢跟小芩站一起，呵呵。我要是矮点儿，你就不来见我了吧?”

吴小明早知道我一米六五，但他没想到小芹可有一米七。我估计小芹是从小没我那么大的学习负担，所以才发育得比较自然一些，赶超了我妈的身高。这点上，我还是比较感谢我爸妈的，我觉得小芩真地太高了，尤其在中国人的圈子里。她那么高的个儿，再加上皮靴的高跟，小芩今天的确相当地亭亭玉立。

“干嘛那么没自信? ”我倒愿意回吴小明的话。我这人有个毛病，别人所有的话我都想回，好象一旦不回，就显得我没水平似地。我还愿意多解释，就接着说，“别说你一米七八，就是你一米六八，我也会来见你。好奇啊，呵呵。”

我可没敢再往矮了说。再矮，我的眼睛看他都快平视了。对男人这样，我太不习惯了，我怕即使我的心理能平衡，我在生理上也承受不起。生理上，我可不是指后代的问题，因为我们神童班倒数第二高的那个男孩曾经向我们班全体女同学郑重施教过，后代的身高是妈妈决定的，不关男人的事儿。我说的生理，是眼睛的生理，我怕搞不好我的眼睛总会不自觉地仰视，说话的时候直往人家头顶上看去找人家的眼睛，再给自己弄个后天条件性斜视。

“呵呵，好奇就好，”吴小明又把脸转向小芩，“你比小薇还好奇吧?”

小芩这半天跟乖小猫似地，没声儿，估计是忽悠的快感过了，电灯泡的感觉就来了。

“我把你写进小说了，”我喝着吴小明给斟的茶，冷不防说起这个，然后笑着等着看他的反应。

吴小明放下手里的东西，眉毛挑得老高，还有那么点儿色舞，“你也写小说了?若干年前，你不是对什么新语丝，什么华夏文摘那帮文学青年特别不屑来着?”

哈！这人有意思。被我昭然于世，不问关于他自己的形像，反倒问起我来了。说我就说我，“我那可不是不屑，我就是觉得自己不能跟他们为伍。过去的事儿了。再说了，现在我人生经历这么多，不跟大家分享分享，多大的浪费啊！”

吴小明频频点头，挺费劲地憋着点儿笑，“还有啥我不知道的?几个孩子了?”

哈哈哈！我本来该这么夸张地笑来着，一来压住心头顿生的这股酸楚，二来延续一下玩笑的气氛，可小芩竟然抢先话已出口，“双胞胎！”

我差点儿晕了过去，小芹又开忽悠了！只见她利索地从她钱包里抽出张小照片，递给了吴小明。

这次吴小明不笑了，他端详着照片里的孩子，没看我，“小薇啊，你没跟我也就罢了，怎么也没跟你男朋友啊，倒找了个老外嫁了?”

我终于笑了出来，我不能让自己被憋晕过去。照片里那两个孩子，的确是混血儿，吴小明没看错。孩子妈妈是小芩一个中国同学的姐姐。小芩超喜欢这两个小家伙，那张照片她随身带着。

吴小明看我们姐俩儿前仰后合的样子，知道自己又上当了，逐个儿点了点我们两个，“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你们两个竟然就有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