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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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中冰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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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送女儿去上课，看到车上的温度显示，居然已是华氏8度，这才七点，后半夜大概要到零了，不去多想。两天前大雪融化的水，早已积成了冰，硬邦邦地辅了好几段路，在月光下闪着银光，惊心的美。拐弯时，车在冰上扭了扭，差点滑出去，一身冷汗。这样默默地开着，车内许久还不了暖，体验着冷。冷是现实实际的，触得到的，冷又是精神上的，可以传感的，冷可以从一段思绪传染到下一个回忆，那一幕幕曾经冷到心底的场景。

想起密执安的冬天，雪到齐腰，真正领略什么叫寒风刺骨，住在校园，宿舍离实验室只有三分钟的步行，可每次踏出家门都需极大的勇气，只要走上几步，眼睛，鼻子，所有暴露在外面的器官就会冻得酸痛，这样的寒冷，让在美国的求学如此刻骨铭心。想到大学毕业后在扬州工作过的冬天，没有暖气，气温零下的夜晚，在家也得穿着大棉袄，和太太两人再裹一床棉被，挤在一起看书看电视，身边的电暖器也不给力，实在冷了，就在客厅里比赛踢毽子、跳绳。噢，还有摄影，Bryce Canyon 的清晨，一个人站在寒风凛冽的山头，外而只有10度，静静等待日出......

这样想着，寒冷中，思绪是僵直生硬的，有时少了逻辑，錯了时空，但错不了那些细节。如果说天气的冷还能忍受的话，那么心里的冷，又有多少可以承担？八四年一月三十一号，那样一个寒冷的冬日，我失去了母亲，与病痛抗争四年多，累了，无奈地离开，没有留下一句遗言。我不知道她怎能舍得放下了我，那时十四岁，一个已经知道寒冷的年龄。晚上我在妈妈的身旁守了一夜，披一件军大衣，穿着一双脚面被脚趾顶破的塑胶单鞋，人已麻木，极冷、极冷。几天后的终考，作为班长、好学生，成绩又滑到班级24名，从未有过的打击，就要考重点高中了，这成绩是没有希望的，人生到了最低谷，感觉一切都心灰意冷，伤心、叛逆、冷漠，心如死水般的冰寂。

人生不尽是苦寒，寒冷中，我们是否也心怀期待，收获着温暖？密执安求学收获了学业和事业的起步，扬州的冬日我和太太收获了二人世界的温馨和依靠，一个个寒冷凌晨的拍摄我收获了初升的阳光和美丽。而寒冷中我们会变得更加敏感，更能真正去理解和珍惜哪怕是一点点的温暖。母亲去世后，亲朋好友的点滴关爱，让我在人情冷暖中收获了坚强、独立。至今还记得，班主任老师问我，母亲去世后是否打算顶替她的工作，那时候顶替就业，在妈妈工作的医院是个很不错的选择。我摇摇头，班主任说了一句让我一生难忘的话：“记住，你是一条龙，你一定会飞的！”，在那冬日的阳光下，在教室门外，尽管他是那样的严肃。遗憾我没有成为老师所说的龙，也不会飞上天，但确信我成了一个脚踏实地健康的人，一个不惧严寒，自信的人。二十多年后再见老班主任，提起那个寒冬、那件往事，他说他记不起来了，但没看错人，汗！

这样静静地写着，在这寒冷的夜，女儿还在上音乐课，黑管的旋律悠扬，从隔壁门缝里飘出，伴着老师的和音，听着，想着，不觉一丝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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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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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yce Canyon.  寒夜后的第一抹阳光。更多图片请看旧文：冰雪的Bryce Canyon • 光里听音，岩间闻韵 http://blog.wenxuecity.com/myblog/55706/201111/1116.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