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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笑话,要么只听一个,要么就听十万个

冷笑话,要么只听一个,要么就听十万个

文化
搞笑,班主任嘴里的不靠谱不正经,相亲对象眼中的有趣灵魂;给观看者播撒乐子,把从业者摁进痛苦;年初一电影院的宠儿,奥斯维辛之后的禁忌。
这里是 BIE 的“笑🐭惹”专题系列。在喜剧内容制霸本季度的大屏小屏之际,我们想要一起聊聊“你在笑啥”。包含但不限于:一些德艺双馨的老笑料,一些冉冉升起的新笑点,把搞笑作为职业会是什么样的体验?喜剧创作者一定有趣吗?我们如何一步步为梗正名?
第一期,喜剧如今烈火烹油,不知你还记得那年杏花微雨、妖气十足的《十万个冷笑话》吗? 
不久前,国漫圈前后脚发生了两件小事:从原创漫画梦工厂“有妖气”成功走向三次元的《十万个冷笑话》迎来了动画化十周年,以及“有妖气”平台宣布关停。 
十年前,很多读到这里的人可能和我一样都在念高中。课间除了“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为数不多的乐子就是央求班上的“网管委员”抠开教学用的投影仪,鬼鬼祟祟地看一部名叫《十万个冷笑话》的泡面番。片头的“十万个冷笑话”永远念不齐整,片里有因为美色而被蛇精大王劫走的“福禄娃”爷爷,像在娘胎里吃了三年蛋白粉的哪吒,和他港台口音强烈的师傅“太 2 真人”,鼻子忽长忽短的匹诺曹最后和白雪公主性福地生活在了一起,虽然最后所有角色都安详地排队“自挂东南枝”......

《十万个冷笑话》第一季-哪吒篇

动画剧集出世两年后,《十万个冷笑话》大电影以国内首部“面向成人的动画电影”的身份拿下 2 亿票房,创造了当年一个不小的话题浪潮。 
说话间,当年和“十冷”有关的人物都大点儿了。当年投在校长他老人家出钱买的大屏上的误学番,如今和它的观众们一起挤在早晚高峰地铁公交的股掌之间。原作者寒舞成了位资深育儿博主。“十冷”还在断断续续更新,按寒舞的说法,早年因为照顾小孩断更太久,粉丝群体缩水严重,如今还没弃坑的大多都是十年前的老粉。寒舞保持着在粉丝群里和大家唠嗑的习惯,也时常在微博不经意又蹦出个冷笑话,那梗还是一如往常,又冷又歪。

《十万个冷笑话》第二季-西游篇

比起背负“经典物理学叛徒”骂名的江户川柯南,“十冷”显然要厚道多了:寒舞说,漫画完结篇已经被提上日程(虽然暂且不知日程表长度是否可绕赤道两圈)。关于创作冷笑话这十年,以下是寒舞一鼓作气的讲述(以及一些忍无可忍的打断)
 
快毕业那会儿,我在死神的论坛上(热情、昆仑)连载死神的同人漫画《囧域漂白研究会》,每周死神的漫画更新后我都会画几页恶搞的伪情报上去(每周都可以画并不是因为大学很闲,我学的是软件工程,妹想到吧!前三年是挺闲的,然后因为闲过头了学分不够,最后一年一边上班一边补学分累死掉 555 。是的我那会儿已经找到工作,早早地就成为社畜了!其实每周也就画个 2345 页,业余时间都在画画,基本上没什么社交活动,没错我社恐!)。那时候我有个同学看了这些同人(所以你们大学就是很闲阿!),就跟我说“你以后可以去画漫画啊!”而且那段时间在新浪博客上出现了《日刊少年囧 rz 》网络漫画杂志,算是现在网漫平台的雏形吧,不少作者都在上面投稿(那会儿可没有稿费,都是用爱发电),其中就有我最喜欢的国内作者极乐鸟连载的《早安地球》,看这个作品的过程中就产生了“我也想画漫画”的想法,于是我毕业之后去了游戏公司当测试(前面铺垫了半天结果毫无关系嘛!)。业余时间我还在继续连载囧域,一直画了四五年,直到 2011 年才完结。囧域快画完的时候才开始画的《十万个冷笑话》(名字太长了,下面就叫它“十冷”吧)
十冷起初只是分散的、但有意识的日常练笔,虽然我一开始就是冲着要画正经漫画去的,但是当时的画工和讲故事能力还不足以创作出一部好作品,而且刚好有一些囧域里用不上的梗,就开始画十冷了(还挺物尽其用的)。

哔哩哔哩漫画《十万个冷笑话》-第一个和第二个

十冷里最早出现的角色其实是我自己哈哈哈,出来就说“我要画冷笑话,名字就叫十万个!”最开始对十冷的定位是短篇集来着,就是一小段一小段搞笑故事的合集,像某个因为恶搞侵权被告了的篇章(此处是文字马赛克)、见鬼篇,都是这样的短平快纯搞笑故事,我自己觉得梗都挺冷的,所以就起了个名字叫《十万个为什么》(因果关系好顺滑阿!(没发现我打错标题了吧))。画到第三个篇章世界末日篇的时候篇幅就突然变长了,然后画到动画化了之后就突然签约了(也太突然了吧!)
漫画刚开始连载的时候,我印象很深刻的是当时有妖气的各路大神都有来看,像正在连载《死神的阴谋》的壁水羽啊、《春哥传》的默哥啊都有来留言,主要就是夸好笑,给了我很大的鼓舞,再加上从原来论坛那边追过来的读者们,所以一开始人气涨得还蛮快,很快就进了前百。那时候的更新频率很随机,都是画完就更,因为那会儿还没辞职并不是全职创作,所以责编也没催过稿。(后来辞职全职画漫画以后也没催过哈哈哈(所以提催不催稿就是为了凑字数吗喂!))。画了一年多以后,攒了有五百多万人气(那时候总体看漫画的人也不多,不像现在都是几亿几亿的流量),我把哪吒篇的漫画发到微博上,也引起了不小的反响(毕竟哪吒本吒块头也不小啊!)

《十万个冷笑话》第一季-哪吒篇

要说自己的偏爱的话,我自己偏爱白雪篇,因为足够神经病哈哈哈。我共情最多的角色……应该是小金刚吧,但他的故事还没有完全展开(因为还没想好(这是可以说的么!))

《十万个冷笑话》第一季-作者的一天

2011 年的时候,有妖气原创漫画梦工厂(下面就叫它“有妖气”)开始有做动画的计划,十冷进入了他们的备选作品名单,考虑到十冷的短平快节奏非常适合做成泡面番,成本可控,笑果应该也不错,所以最终选择了十冷。动画化的团队是我的责任编辑魔恩去联系的,当时卢导(即《十万个冷笑话》动画剧集及大电影导演之一卢恒宇)自己也在有妖气连载漫画《河蟹侠》。我们当时联系了几个团队来试做哪吒篇的片段,卢导做出来的效果非常好,于是最终选择了他们团队。
从分镜到拉片再到成片,每个阶段我都有参与。个人来说的话觉得拉片环节最有趣,这个阶段加上了草配,已经能想象出成片大概是什么样子了,搞笑的点和节奏都是在这个阶段提修改意见。因为卢导他们做出来的完成度已经很高了,我们这边最多就是提一些细节上或者节奏上的意见。比如一开始做第一集时,第一次给上来的拉片有大量的平移运镜,flash 感很强(因为卢导之前做过很多 flash 动画),我建议去掉这些平移运镜,去掉之后果然好很多。我们之间合作都是 yes and 模式,一方提出是不是这样改更好,另一方就哦哦对你说的没错,大多时候都很顺利。配音团队则是卢导合作过的熟人了,他们之前就有合作过一些作品。 
比如云端的日子(对了这部主题曲里还有郁可唯的和声呢!)
2012 年 7 月 11 日动画第一集播放后,后面每个月更新一集,热度都非常高。2012 年底的时候,妖气君就来厦门找我,坐下来以后第一句话就是:“咱们做电影吧!”我当时就震惊了。最开始让我整个大纲,于是我整了一版主角们穿越到各个不同篇章里的故事(也就是后来的小金刚消失篇),大家都觉得可能对大众有点门槛,于是后来就以老卢为主、我和魔恩为辅的模式开始编剧,老卢主要负责推剧情,我主要负责加梗,把故事整成了现在的样子,整个过程顺利到不行,后面妖气君和当时的制片也加入进来,也增加了一些有趣的梗。总之我们很快就把剧本写完了,后面的制作我就没参与了哈哈。
大电影第一部我们当时的目标是要破两亿,所以其实对票房成绩不是很意外,反而有点小失落(太凡尔赛了吧!)。第一部里面最满意的一个梗就是百分百被空手接白刃的进阶版,观众们也是在那时候笑得最凶,看来大家的笑点都跟我一样歪嘛!
 
现在看国漫的人比以前多了,但是搞笑类的漫画作品好像没有变多,倒是搞笑类的综艺节目变得挺多的,能够接受吐槽啊恶搞啊能够 get 到梗的人变多了。只要是喜剧类的节目我一般都会看,像《吐槽大会》《脱口秀大会》还有《一年一度喜剧大赛》(一年一度喜剧大赛我很喜欢,印象最深刻的是导航、土星还有三国那几个作品,我就很吃这种风格。)但是十冷开始画的时候,这些节目都还没上,所以十冷主要是受《鼻毛真拳》、《日式面包王》还有《银魂》等等无厘头作品的影响比较多吧。
十冷里出场的人物分成已知和原创两类,创作起来挺不一样的。完全原创的角色需要交代角色背景性格为人处世什么的,入戏比较慢,我就经常画到一半才开始想,哦这个角色要有个妈,那他妈是干啥的呢…然后就卡住了哈哈哈。已知形象的话就没这些困扰,像哪吒悟空白雪公主这些都是家喻户晓的形象,观众看的时候接受得特别快。恶搞每一个这种形象时,首先考虑的是要和其他人画过的都不一样,不然画别人画过的就没意思了对吧哈哈。但有时也会有原型,悟空的剧情就有参考今何在的《悟空传》,当然了只是参考“两个悟空都是真的”的概念,不是照搬。

《十万个冷笑话》第二季-西游篇

十冷因为前几年有断更过,加上动画停更,所以现在的受众变少很多,只有原来的几十分之一左右,感觉比较少有新的受众进来。老粉反而没啥故事,倒是有个奇怪的粉丝我印象深刻,他觉得自己是我笔下的哪吒,然后私信责问我为什么要把他的生活经历画出来给大家看(我:黑人问号)。我经常会和粉丝在粉丝群里瞎聊,一般来说就聊聊八卦……聊聊太极(误),他们也会给一些反馈,但是没有影响到创作,我还是按照自己想法画。所以以前有一些文章批评十冷猎奇低俗迎合观众我就觉得很离谱,因为我很少去管观众想什么,都是自己想到什么就画什么(也就是说我自己就很猎奇低俗(不是)) 
从动画开始连载时,就能隐隐感受到那会儿的我们有构成一个“圈子”,我们那群小伙伴(有妖气、艾尔平方、北斗企鹅)每一集都玩得可开心了,做出来的成片质量也非常稳定。第三季时老卢他们去忙别的了,我们开始换着团队做,就会出现时好时坏的情况,那段时间责编大大就很头疼了。这十年间,他们去做出了更多的作品,发展得非常好,结果好像只有我在原地踏步哈哈哈。现在我们偶尔会聚聚,或者网上聊一聊,大家都还是好伙伴,等着十冷重启再一起玩耍吧(莫名其妙地又怀旧又热血啊!)
再多说几句有妖气,有妖气是一个在各个领域都敢第一个踏足的平台,最早打通了动画、舞台剧、电影、游戏、真人网剧、周边开发、书籍出版一整条产业链。但后来或许是因为十冷 2 电影亏本、或许是因为其他平台太强大,慢慢地热度就降下来了。但它在我眼里,始终是网漫开荒者里最成功的平台。

《十万个冷笑话》第二季-世界末日篇

上个月“有妖气漫画关停”上了热搜,我发微博说心情很复杂。一方面是有妖气这边物是人非,曾经的小伙伴们走了很多,很伤感,另一方面是被b站收购后应该会再次推动作品的开发,所以也期待b站能带来什么新的变化。还有就是十冷大电影三肯定得重启了…虽然本来也没推动多少哈哈哈还在写着大纲呢突然就得重启了 orz 。之前有妖气还在奥飞旗下时曾经有一点点进展,现在东家换了,制作团队肯定要换,目前进度:0% 。但我觉得它的特别之处在于……票房能破十亿(想得美)。各位观众老爷们得再等等了抱歉。
 
我私底下还蛮无聊的,认识的朋友一般都会觉得我很内向,闷闷的不太会说话,死瘦宅一个。但是我从小就很爱看一些无厘头的电影啊动画啊,受这些影响比较多。
平时我都是假笑比较多,但也没有到假笑男孩那么假啦!就是礼貌笑而已,我现在看搞笑的东西都很少发笑(转发微博的时候会“哈哈哈哈哈笑尿了笑拉了笑口了”但实际面无表情),笑点比较偏,看过我发的那些冷笑话微博就知道了,都很冷。想出好笑的梗的时候,会一直在脑子里一遍一遍的过,把他的节奏打磨好了才会写出来或者画出来,所以看自己画的东西其实不会发笑,只会在脑子里有笑到,但是看到其他人因为这个梗发笑我就会欣慰地笑粗来。
《十万个冷笑话》第二季-超人篇 
我发现我想梗还是蛮快的,最主要的创作压力在于编故事,或许我更适合别人编故事我来想梗的创作模式?抛出去的梗,我会预判别人会笑啥,别人觉得好笑的点在哪里,所以如果看到别人 get 到的话,我会非常高兴,就跟投篮投进了一样有成就感。但要说“成长”,这十年间我感觉没什么成长,还不如早些时候刚开始画囧域的时候,个人觉得囧域时期是我创作力的巅峰,很多十冷里的梗都是来源于囧域。
随着年龄变大,现在创作欲没有以前那么强了。构思东西是越来越难,每一话画完以后都要卡好几天才能想出下一话的内容。而且现在的审核比以前严太多,画的时候需要考虑画面或者荤段子什么的能不能过审。
我现在每天的日常就是带小孩,小孩上幼儿园的时候就赶稿,小孩晚上睡着后就去运动一下,打个篮球。以前没有小孩的时候,一天可以画十几个小时,现在一天顶多就工作六七个小时,所以连载每一话的量就变少了。
回忆起来,在成都写电影剧本时算所有节奏里最舒适的,需要创作剧本的时候就去找老卢的编剧团队一起创作,平时没什么事的话,就自己待在家里画漫画。所以果然是一个人比较自由自在呀(叹气)
我其实还挺被动一人,动画和电影都是有妖气说要做我才去参与,汉化日记的顾问这事儿也是李姝洁李导来找我,然后我才接的。不用自己画的时候,想的东西会比较没有画面上的顾忌,不用怕自己画不出来,什么千军万马呀,飞船大战啊,交给别人去画就好了哈哈哈。
我也会想去搞一些其他的创作,但是目前精力实在不够,也会幻想去讲脱口秀或者参演喜剧什么的,但是可能上台就会紧张死吧(毕竟死瘦宅啊)。接下来一段时间我还是会继续连载十冷,其他像新作啊、新项目啊这类的事情就等到十冷完结后再说吧。关于十冷的完结计划,暂时没有安排时间,但是最终章有安排好大纲了,哪天坑全填完了就开始画最终章(我看着三四个大坑说道)
前些天十冷动画开播十周年,我们发了首歌。起因是我某天私聊李姝洁(就是十冷的另一位总导演)跟她说,啊,已经十年啦!然后两人感慨了一会儿。我有个很不好的习惯,就是说着正事会突然插科打诨,我说十周年官方有纪念活动(其实没有)请了陈奕迅来唱《十年》:“十年之前我还没开播你不催更我”。李导:“真的假的!”我:“假的。”李导:“…………”然后她想了想,不如咱们自己整个活,找当时第一集配音的小伙伴们来合唱一首。于是两人一拍即合,我当天就改出了歌词,然后她去联系小伙伴们。我这边录歌倒是没啥特别的体验,就手机录了个完整的 demo ,你们仔细听歌里合唱部分垫在下面很小声的的很像陈奕迅(鼻子变长)的那个声线就是我啦!
欢迎点这儿观看《十冷十年(20220711动画首播十周年纪念)》 📺
最后彩蛋:
问:“十万个冷笑话”到底怎么断句啊?
答:以前动画片头大家都是这么喊的:屎屎屎屎食完哥能消化!!(太恶心了啊!!!)

法国哲学家亨利·柏格森研究了半辈子搞笑,他在著作《笑》里提出:幽默是一种社会纠正机制,借由发笑,人们将那些异常言行进行某种威慑,从而将脱轨者收编回正轨。在此处,笑所追求的是改善关系的功利目的。
“然而,笑当中也有美学的内容,因为滑稽正是产生于当社会和个人摆脱了保存自己的操心,而开始把自己当作艺术品看待的那一刻。”
所以至今性别成谜的寒舞,真实身份很可能是鸟不拉屎星的外交部发言人。并同时是一幅 NFT。
 
//作者:寒舞、zqq
//编辑:zqq
//设计:冬甩、板砖兮
//排版:sojul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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