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两个夜晚让我懂了两首老歌

而靠一首填词翻唱就能达到传世级别的歌，我想便是这首了，或者说，近藤真彦原唱的曲子在《千千阕歌》的词里找到了它的归宿，在另一片土地上重新落地生根，长出了枝叶无限蔓延的参天大树。

有的歌曲因为太过经典或者耳熟能详，会让人低估它的好，《千千阕歌》对我来说就是如此，它曾在卡拉OK里流传，在喝五吆六的大排档间流传，在八九十年代内地对香港那座现代繁华都市的向往中流传，我从未怀疑过这是首好歌，但也不觉得它有多特别。直到多年后，我人生中第一次去了香港，有一天晚上坐着出租车回酒店，路过一大片住宅区，这片住宅区高而密集，在香港明亮的夜晚中连成一片，当时惊奇于香港的住宅相比于内地，它的入住率竟如此之高，几乎无空置，窗口无熄、密密匝匝、灯火通明、耸入黑夜，像是巨型的发亮魔方，或是信息量高度浓缩的人间表格，颇有一种压迫感。我努力盯住了其中一户的窗口看，有人影晃动，不知里面的人此刻在做些什么，想起这万家灯火，每一户人家在住进这高楼前，都难免有一部血泪史，它们以发光的列表形式悬挂在黑夜，不计其数，这里面得有多少心酸奋斗、失败成功、聚散离合、苦辣酸甜的人生故事，这时候突然就听到车上在放《千千阕歌》——“来日纵使千千阕歌，飘于远方我路上；来日纵使千千晚星，亮过今晚月亮”，音乐的响起让我有些泪目，湿润的视线又将这些高楼的灯火膨胀映衬着，恍似从这格子里伸出千万道射线，伴随着陈慧娴的声音一瞬间三千大千世界如恒河沙数，都涌了过来，无数人间故事密织在城市的上空，让人感觉直穿灵魂。这种感觉后来我在郑宜农的《千千万万》中听到过相似的感受，“千千万万句说不出口的话，在黑夜里放光明；千千万万滴没人看见的泪，奔流成一片银河系”。

那是一个如此难忘的夜晚，让我明白了经典那折射人间又穿透人心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