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过去时,我就会听一首老歌
《扫黑风暴》里的孙浩
很多年后我才知道,《中华民谣》这首歌的词曲作者是冯晓泉,就是那个写出《冰糖葫芦》和为屠洪刚的《霸王别姬》作曲的才子。而唱《爱情鸟》的林依轮,现在已经是一位成功的带货主播,只是每次进到他的直播间,我总会忍不住哼出那句“红红的太阳下山了,白白的月亮爬上树梢”。
我是个90后,童年的我,没看过几部动画片,流行歌却着实听了不少。如今,回望我的年少岁月,一多半记忆都与老歌有关,听歌时的过往,自动就匹配了背景音乐,它们珠联璧合,静静潜匿在我的脑海中。老歌的旋律就像一条通往旧时光的悠悠曲线,只要一响起,便能拉着人往时光的深处缓缓走去。
当年,我家里有一台14寸的黑白电视机,只能搜索到央视一套、省台和县台三个频道,没有遥控器,只要想调换频道,即使是在冬天的被窝里,也必须爬起来小跑到电视机前,手动去拧那个旋钮。而画质的清晰度则与距离成正比,央视的“雪花”最多,滋啦滋啦的噪音就像夏日午后突然袭来的一场暴雨,大得叫人听不见节目声,想让画面和声音都清楚些,就要不时伸缩天线,所以除了看天气预报需要调到央视之外,我们基本只看省台和县台。
综艺节目非常少,每晚《新闻联播》之后,县台会播放半个小时的流行歌曲或相声小品,我们全家经常坐在一起看,可以说这个节目就是我的音乐启蒙,我看得津津有味,小孩子记东西快,我跟着学会了好多歌词和台词。观众也可以通过节目为亲朋好友付费点歌——祝福婚礼,通常点的都是林子祥和叶倩文的《选择》;庆贺生日的话,刁寒的《花好月圆》则比较常听。屏幕上循环播放当事人的美好照片,底下是滚动的祝福语,那是属于那个时代独有的浪漫。
如果碰到喜欢的新歌,爸妈会赶忙去抽屉里翻纸找笔,准备记下歌词。只是歌曲无法暂停,也不能单曲循环,所以一首完整的歌词,要听很多遍才会写全。
那时候的歌,表达情爱的并不多,即使有,也十分纯真和朦胧。陈少华的《九九女儿红》,只用一句“你十八岁的脸上,像映日荷花别样红”,就让一个善良美好的少女形象,生动浮现在人们眼前;而苏芮的《牵手》,一字一句娓娓道来,当她唱完“所以有了伴的路,没有岁月可回头”后,谁又能不被触动。这些歌词里没有一个爱字,却句句都在表达深爱。
《九九女儿红》截图
后来,家里买了台录音机,有了磁带,我们终于能够随时随地重复听歌。妈妈听《梦里水乡》,爸爸听《大花轿》,我听《三个和尚》。光听还不够,我们还有个空白磁带,可以录自己唱的歌,正是因为录了歌,爸爸的好歌喉才被更多的人知道,那年庆祝香港回归的文艺汇演,妈妈是主持人,爸爸是领唱,他们还为团队赢得了一等奖。
如今想来,那些听老歌的时光,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不知是否有我加了回忆滤镜的缘故,老歌已然成为我心中的经典。我总感觉那时候的音乐听起来很满很实,这里的满,并不是说它用到了很多的乐器和技巧,而是虽然不那么完美,却满含实在的真情,这才是最打动人的地方。
好多老歌手已经不再唱歌了,翻看他们的社交账号,发现他们只有一两万的关注者,而且早已断更,过去发布的内容,也都是自己的简单日常,互动者寥寥。我想,即便我们在路上相遇,我也未必能将其认得出来。白云苍狗,过去犹如海市蜃楼,但这未尝不是一种时间赠予的庇佑?
《想见你》剧照
现在,如果情况允许的话,我每天都会花一小份的时间来怀旧,也并非刻意,只是总会无意识就想起某件事情,我喜欢怀旧,因此也经常听老歌。人为什么会怀旧,爱怀旧的都是什么样的人?有人说,总回忆过去,是因为不满意正在过的生活,但我觉得并非如此。我热爱当下,也难忘过去。
我听的是老歌,老歌是“老人“的斑斓青春。记得我老姨当年二十出头,她有个厚厚的软皮歌词本,橙色的封皮,内页被几张国内知名旅游胜地的插图均分。老姨工工整整地抄写了好多流行歌词,我清晰地记得第一首是张信哲的《爱如潮水》,第二首是黄格选的《春水流》,每页的页角还贴着当时大火的港台明星贴纸。后来老姨谈恋爱,老姨夫跟她一起写歌词,他写的那首是陈百强的《偏偏喜欢你》,人们总是这样,用各种浪漫的方式来表达对彼此的情谊。
《爱如潮水》截图
我听的不仅是老歌,也是记忆里飞驰而过的四季景象:是春天炕上孵出的小小鸡鸭鹅,是夏天洋井旁的一片薄薄的西瓜皮,是秋天田野里金黄的玉米棒,是冬天窗玻璃上的神奇霜花,还有的,是对长大后的无数幻想。就像白雪在《久别的人》里唱的那样:怎能忘记夏夜听蝉鸣,怎能忘记冬晨踏雪行,雪一样的童心,虹一样的梦,情丝正像藕丝织缆绳,拴住日光和月影。
初闻不识曲中意,如今再听这些老歌,我更加深刻地感到万般庆幸,能于懵懂烂漫之时,记住如此情真意切的歌词,在我感到沮丧茫然的时候,这些歌词于我,是一种如老友般随时能给予的鼓励和开解。
我觉得年少清贫孤勇,但《花好月圆》告诉我,春花和秋月它最美丽,少年的情怀是最真心;《样样红》里会说,愿用家财万贯,买个太阳不下山。我觉得世间岁月蹉跎,《爱江山更爱美人》更洒脱:人生短短几个秋呀不醉不罢休,愁情烦事别放心头;《中华民谣》则告诉我可以尽情试错:南北的路你要走一走,千万条路你千万莫回头。而随着年龄的增长,才更加体会到《祝你平安》中的那句“你永远都幸福,是我最大的心愿”,是多么难能可贵。
《祝你平安》截图
于是就这样,我用童年和老歌,治愈和学习着一切。
我印象最深刻的一个镜头来自《朋友的心》,这首歌的MV结尾处是飞机起飞的场景,从此之后,每次看到飞机,每次去坐飞机,我的脑海里都会响起这首歌。现在,我也想对看到这篇文章的你说:朋友的心,你要听听,我祝你明天好光景。
排版:踢踢 同同/ 审核: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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