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顶级翻译！张培基翻译朱自清名篇——《匆匆》

侃哥的第 1832 次原创

今天为大家分析张培基对朱自清《匆匆》的翻译。

先介绍一下张培基，福建福州市人，对外经济贸易大学任教，中国当代著名翻译家，2021年去世，享年100岁。

张培基曾在远东国际军事法庭担任英文翻译，并亲身经历过东京审判。

1946-1948远东国际军事法庭工作人员旧照（右一为张培基）

另外，《匆匆》是现代散文家朱自清写的一篇脍炙人口的散文，入选过人教版的教材，我想没有一个中国人不熟悉吧？

文章紧扣“匆匆”二字，细腻地刻画了时间流逝的踪迹，表达了作者对时光流逝的无奈和惋惜。

尤其要注意《匆匆》写作背景——1922年3月，恰逢 five four 运动落潮期。 

当时 five four 青年忙于救国，忙于追求进步；他们备受当时政治环境的压迫，却没有停止追求进步的脚步；他们苦恼、彷徨，却在冷静沉思后，继续追赶人生的路。

朱自清认为：“生活中的各种过程都有它独立的意义和价值——每一刹那有它的意义与价值。每一刹那在持续的时间里，有它相当的位置”。

对了，可以先听侃哥中英文朗读一遍：

接下来，我们看看张培基老先生的译文中，有哪些妙笔生花的地方：

“但是，聪明的，你告诉我，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tell me, you the wise, why should our days go by never to return? 

“聪明的”被翻译为 you the wise（聪明的你），“名词+the+形容词”是一种常见的结构。

“the +形容词”作为前面名词的限制性同位语，you the wise 即“你这个聪明的人”。

“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why should our days go by never to return，非常简洁、地道。

尤其注意最后 never to return，这是一个复合式不定式，作 go by 的结果状语。其实这种结构是对于并列句的简化，写完整是：why should our days go by and never return?

“我不知道他们给了我多少日子”——I don’t know how many days I am entitled to altogether

原句中的“他们”是一种泛指，你也不知道这个他们具体是谁，所以翻译中要用被动式（am entiled to），这个 be entitled to 是固定句型，表示“有资格享有”。

“我的手确乎是渐渐空虚了”——my quota of them is undoubtedly wearing away

quota of them表示“我手上的时间配额”，wear away 是一个非常好的短语，表示“渐渐消耗（流逝）”。

“没有声音，也没有影子”——without leaving a trace，这是一个固定搭配，“没有留下踪迹”，即“无影无踪”。

“头涔涔而泪潸潸”——sweat oozes from my forehead and tears trickle down my cheeks”，这里 ooze（渗出）和 trickle（流淌）两个动词很精准。

“去的尽管去了，来的尽管来着”——“What is gone is gone, what is to come keeps coming”，非常有“金句”范儿，注意两个主语从句的运用。

“小屋里射进两三方斜斜的太阳”——the slanting sun casts two or three squarish patches of light into my small room.

这句话其实挺难翻好的，首先，“小屋里射进”即“太阳把光投射到我的小屋”，张培基使用了“cast…into my small room”的句型。

其次，他把中文的宾语“斜斜的太阳”（slanting sun）作为英文的主语；“两三方”这个量词被处理为“two or three squarish patches of light”非常精彩，squarish 是square（方形）的形容词，表示“似方形的”，patches of light表示“光斑”。

“太阳也有脚，轻轻悄悄地挪移了”，这里“轻轻悄悄地”这个状语翻译得特别灵性——softly and stealthily。

“默默时，便从凝然的双眼前过去”，这里的“默默时”其实是“发呆时”，张老先生的翻译特别雅致——when I am lost in reverie（当我在幻想中迷失）。

“伸出手遮挽时，他又从遮挽着的手边过去”——I reach out for it only to find it brushing past my outstretched hands，这里 only to find…（结果竟发现）的句型非常精妙，表示一种意想不到的结果。

另外，这个段落中描述“时光匆匆而过”的一系列动词非常精彩，都不带重样的：flows away，vanishes，passes away，fleeting，brushing past，nimbly strides，flits past，flashing past。

“我能做些什么呢？只有徘徊罢了，只有匆匆罢了”——what can I do but waver and wander and live a transient life，注意此处的 but 是连词，用语表示“没有别的可能”（用于否定和疑问句中），再如：

1) What could he do but forgive her?（除了原谅她，他还能做什么呢）

2) People cannot (do anything) but sigh.（人们除了叹息啥都做不了）

“我赤裸裸来到这世界，转眼间也将赤裸裸的回去罢”——I have come to this world stark naked, and in the twinkling of an eye, I am to go back as stark naked as ever. 

注意第一个分句最后的 stark naked（赤裸裸）形容词做状语；in the twinkling of an eye（转眼间）是一个固定搭配；最后一个分句的最后“as stark naked as ever”是一个同级比较，表示“跟之前一样赤裸裸”。

“但不能平的，为什么偏要白白走这一遭啊？”——However, I am taking it very much to heart: why should I be made to pass through this world for nothing at all?

这句可能是全文的“文眼”所在，表达了作者的核心观点，人生有限，决不能虚度此生。

“偏偏”被翻译为“why should I be made to...”（为什么我被造出来...），把“偏偏”两个字所带的“不甘心”的意味表达得淋漓尽致。

“白白走这一遭”被翻译为 pass through this world for nothing at all，非常凝炼、精准，体会一下：“白白”——for nothing at all；“走这一遭”—— pass through this wor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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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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