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敬佩一种人——
无论遇到怎样的困难，都能创作出段子的人。
上周，我也成为杨过了，没能熬到大家所说的春节决赛圈。
测出阳性的那一刻，内心是平静的，心想：行，接下来就专心养病吧。中间几天遇到刀片嗓、水泥封鼻，虽然痛苦，但心理上却几乎没有恐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看了大量富有心理建设意义的段子。但因为症状都被网友们调侃过了，心理上的痛苦大减，自己只需专心面对疾病本身即可。我突然意识到，3年疫情以来，自己心理还能保持相对健康，网络段子功不可没，它们无时无刻地为我紧张的神经进行按摩。就像赵本山小品里的名台词说的：“我这辈子全指着一个笑话活着。”可以说，这3年来疫情带来的每一个民生变化，背后都必定有一个脍炙人口的段子。然而，因为网友创作出的一个个段子，使得这件天方夜谭之事变得能够接受——“看，在我们眼前的景点是卧室，躺在床上的，是我们的家的神兽......”紧接着，无论进出任何场合，都要测体温，这确实会增添一些麻烦。于是，这又被调侃成无间道梗，每测一次体温，即可体验一次当卧底的感觉。“我现在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必须国家同意，政府同意，社区同意，小区同意。”有人看不懂疫苗的保护如何起作用，于是网友站出来以游戏装备来做比喻。当核酸常态化时，人们每隔几天就要排长龙做检查，网友又开始调侃自己是“新能源人”。如果家人感染了，也苦中作乐夸一下病毒“仗义”，因为它总留一个人不阳，负责做饭照顾病人。如果自己阳了，那就是江湖大侠杨过、杨康，不过也要避免成为王重阳。你会发现，尽管段子不能把困难赶跑，但却能让人能够在困难中，坚持得更久。在我看来，段子是具有疗愈作用的，主要体现在3个地方：好友小月的身体不太好，性格上，也是想得比较多的那种人。她的观念停留在过去，担心生病后，自己会被嘲笑或远离。如果你到现在还没阳，请反思一下你的社交圈，是不是没有朋友？一下子，她感觉到焦虑被拥抱了，自己的处境得到了接纳，自然心理负担也减少了一大半。阳了的人，则是自嘲地发一句：“不好意思，我只能止步16强啦！”当看到人们都自报家门式地通过段子分享自己的情况，她心里感受到一股强大的陪伴感——一个个看起来不起眼的段子，帮助人们快速地凝聚在一起，使得个体变得更加有底气、有力量去面对困难。这些事情尽管糟糕，但并不妨碍我们苦中作乐，发现趣味。若心理压力过大，人的力量会被焦虑淹没，变得不知所措。这种情况下，人甚至无法发挥出自己原本拥有的应对能力，也容易被困难打倒。而段子，则能够以轻松的口吻，帮助人们卸下心理负担，集中力量去应对事情的困难本身，这也使得，人战胜困难的可能性变得更大。因为，这背后其实启动了积极的心理防御机制——幽默。当生活中突然遇到巨大的挑战时，人就会本能地启动心理防御机制，减轻内心的痛苦，同时维持心理平衡。而幽默，或许是一种最容易被低估的防御机制，它有2个关键的功能：有很多消极的防御机制，其实是以拒绝接受现实为代价，来进行防御的，比如压抑、否认、投射等。比如像3年前，特朗普就直接宣告：疫情是一场假新闻，都是无中生有的。当采用否认现实的防御机制时，带来的便是开局躺平，问题并没有真正得到解决。相比之下，我们虽然一开始采取封控，日子过得确实艰难，但在这期间，段子和防疫手段一起来，生活尽管吃力，但人们也能在苦中作乐，使得全民防疫能够坚持下去。它不能治病，但能帮助我们没那么痛苦地把苦涩咽下去。通常我们会认为，越是在困难面前，人就越应该严肃认真才行。但请试想，如果我们看疫情相关的新闻，全部都是文绉绉的信息，那么时间长了，人的内心就会容易被恐惧所笼罩，行动也容易变得僵化。所以，每当看到疫情事件写的段子时，人们会感到心头放松：当拥多种应对姿态时，就能为内心打开更大的空间，激发自身的力量。在小时候，我很害怕壁虎，如果家里某个角落突然闪过壁虎的身影，我就会连忙躲得远远的，然后抄起扫把作为武器，战战兢兢地与壁虎对峙着。但我爸觉得，男孩子不应该怕，于是他便开启了对我的“训练”。他并不是强行把壁虎甩给我练习胆量，而是做了一件很特别的事：玩耍。我爸把壁虎抓过来，然后放在手中玩了起来，同时示意我蹲在旁边看着他玩。于是，在我心目中一直张牙舞爪的壁虎，一会被我爸戳肚子，一会又被他转的晕头转向，壁虎想逃跑，又被大手抓回了原地......然后我也试着像我爸那样，把壁虎放在手里玩，玩腻了，就拿到外面放走了。在害怕的事物面前，人并非只有“战战兢兢地对抗”一种应对方式。这种轻松的心态，尤其是在重大的挑战面前，显得更加弥足珍贵。在这个过程里，困难就像那只壁虎一样，变得不再那么恐怖，同时，人会感觉到，自己能够做到更多的事情。在今年的第40届香港电影金像奖中，大会把终身成就奖颁给了80岁的著名导演、演员许冠文。他是在周星驰之前，香港影坛中公认的喜剧之王。在发表获奖感言时，许冠文坦言说，自己在心灰意冷的时候，偶尔也会想要拍悲剧；“现实已经足够悲了！我们口罩也带了2年多了，你更应该给人们带来更多的欢笑！”越是在艰难的时光里，我们越是需要那些能带来欢笑的人，在笑声中，能够滋养出面对生活的勇气。在二战时，世界陷于混乱与痛苦之中，卓别林自导自演了电影《大独裁者》。在片中他讽刺希特勒、拿纳粹开涮，用努力给人们带来笑声。而影片最后，卓别林进行了一段长达5分钟的演讲独白；他一改以往打闹的形象，用极其认真的口吻谴责战争，同时鼓励人们不要放弃希望。一生都在努力给身边人带来欢乐卓别林，他的一番话，其实同样像是对今天的人们说——
作者：和小畏；后现代取向心理咨询师，专栏心理作者。本文原创首发公众号：武志红（ID：wzhxlx）。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