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2022,加拿大华人谁没有乡愁在心里呢...
温哥华港湾(BCbay.com)专栏作者
熙妈
温村上周的大雪因为寒潮过境,经过两天的雨水冲刷已经完全看不到痕迹了。记得下雪时媒体又在用几十年不遇这样的字眼,这两三年好像总是遇到各种“不遇”。不知不觉间,见证了很多历史了。来到温村十几年,最大的感受就是心被分成了两瓣,一处在此地,一处在彼岸。
最近的话题总是围绕着“阳”字。此处的朋友互相问候,免不了相互谈及国内的亲人如何了。和国内亲友联系,也必然绕不开各家“阳过”“阳康”的情况。也陆续知道一些老人往生的消息,不胜唏嘘。总是感慨,人生的后半段越来越不好玩了。太多的不敢想,不愿想,无奈无力在心头。
身边有的朋友的确令人羡慕,比如有一位,来了温哥华二十多年了,把父母还有唯一的姐姐全都接来安了家,海的那头再没有任何牵挂。跟她聊起一些国内的新闻,她会一脸茫然不知所以,也毫不关心那里发生了什么,悲喜从此与我无关,因为最爱的牵挂全部都在身边。这类朋友已经是典型的“此心安处是我家”了。真好。
还有那些二代三代们,从出生就在此地,接受着完全不同于父母的教育,接触着不同文化中的朋友,遵守着另一种社会规则。他们不用小升初,不用中高考,关心的是除了学业以外的运动、音乐、社团和义工。也许他们还有爷爷奶奶或叔伯阿姨在国内,但更多的是一种视频里的影像和父母口中的念叨。他们也不必体会那种深夜辗转难眠的担心和牵挂。
一代移民们除了应对新世界全新的挑战,还要长时间抵御对亲人那种永远存在的思念袭击。岁月静好时方能应付,非常时期的不便委实给很多人带来痛苦。前两天一则回国入境免隔离的通告瞬间在朋友圈里刷屏,多少人的愿望终于成真。三年疫情让许多人连母国的门都进不去;有的人因为漫长的隔离期错过了见上亲人最后一面,抱憾终身;有的留学生不得不放弃了学业,人生从此改写。
这两天,国内疫情严重,惊闻一位昔日的高中老师因此离世,同学们都伤心难过,共同回忆老师当年如何的严厉,却又如何地为学生的未来负责。紧接着得知闺蜜的婆婆也离开了,想起那位在照片中总是精神焕发的老人,真是难以置信生命如此脆弱。人间从此又多了一处阴阳相隔。
牵挂会化成各种情景进入梦中,有的情景美好温馨,有的情景就会令人揪心难过。有一天,做了噩梦,从梦中哭醒来,胸口无比憋闷,梦里的生离死别令人窒息,也因为醒来发现是梦又感到庆幸无比。筱知道我的心,每天都会发一段小视频来,看视频里老母亲吃饭、看电视、锻炼身体,看着日益显老的姐姐在厨房忙碌,不自觉会跟着微笑,有时却又会鼻酸。
昨天跟儿子聊起儿时的游戏,觉得当年生活条件普遍都不好,但是孩子们真的很快活,也没有什么烦恼,尤其是没有现在这么高比例的心理问题。甚至惊讶于那个没有互联网的时代,是如何做到全国统一的各种游戏的?因为来自各地的朋友一聊起儿时的游戏,都是惊人一致的跳皮筋、抓骨头、推铁环等等。还有一种叫“打蜡子”的游戏,就是把一块小木头两头削尖,用一块长木板敲一头让木头跳起来再在空中把它打出去。儿子说,这不就是cricket吗?呵呵,我们那时候哪知道什么是cricket?更不知道遥远的外国是什么情形。虽然当时人人怀揣着将来要做一名科学家实现四个现代化的梦想,但什么是四个现代化,一无所知。我们这代人,年届五十,身在海外的时候,那些儿时的游戏也成为乡愁的一部分。
有一天晚上开车在路上,喜爱家庭生活的加拿大人早就守在家中享受天伦之乐的时间,路上都没几辆车,突然想吃点东西。问儿子,如果在国内这个时候你想吃点什么?这个只有暑假会呆在中国的少年说,特别想吃鸭血粉丝汤。我想吃什么呢?也许是一碗肉酱米线?好像也不在于吃什么,就是突然想念那种路边到处是小饭馆,随便就停下来走进去吃点什么的便利和热闹。记得很多年前,公公有一个早上一起床就说他要去菜场买一种绿豆饼,因为他做梦梦到了他的母亲给他做过的一道常州菜,里面用到了绿豆饼。就像冬天来的时候,我会突然想起妈妈在冬天常烧的一道叫做“椒子酱”的菜,试过几回,材料都对,就是没有那个味儿。其实,我们只不过是想念做菜的人了。那些味蕾上的记忆也是乡愁的一部分啊。
2022年步履艰难地终于挪到了最后一天,回头看看这个年份的第一天还宛如昨日。不管这个世界曾经发生了什么,瘟疫也好,战争也好,沉重也好、惨痛也好,新年之际,总是要带着祈福的虔诚许个愿望。愿这世间平静无恙、愿新年里家人、朋友平安健康,愿海外的友友们来去自由,可以随时与亲人见面和拥抱,抚慰那心里永远都在的乡愁。
愿这些愿望不仅仅是愿望。
熙妈
原国内211高校副教授,热爱讲台,享受春风化雨的成就感。定居温哥华以后,继续从事教育项目对接及留学生服务工作。家有在读少年,有幸成为中西教育观察者。业余爱好码字,常有篇章见诸报刊,以文会友,人生快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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