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在网上刷到最多的视频，是虹桥火车站外的人山人海。自上海宣布分阶段复工复市恢复交通后，无数滞留于此两个月的人涌向这里，急切地想要离开。有来上海做泥工的河南乡亲，才干了十几天活，却被封在工地里60多天。有带着患淋巴癌的妻子，从常州到上海化疗的60岁男人。男人拖着装有骨灰盒的行李箱，步行7小时到火车站，要带妻子回家。更有太多不知所措的沪漂，断了收入，连住的地方都没了。那天，一个姓吴的男人，在一条徒步去虹桥的视频下留言。说自己也无可奈何地打算步行20公里，慢慢走去车站。凌晨12点，对方联系到他，才发现，这是一位外卖小哥。凌晨的沪闵高架下的小路，还有无数拖着箱子、半夜还在步行赶往车站的人。直到上个月27号，他拿到了平台的保供人员名额，才走出小区开始工作。为了糊口，他只能忍着心酸，每天从清早开始奔波至深夜十点。一个深夜，小余刚送完最后一单准备休息，在路边看到一个拉着箱子、背着双肩包的女孩。他以为姑娘在也找地方露宿，担心她遇到危险，便上前询问。她是个收银员，店关了，没了工作，交不起房租，扛不下去了，只能离开。和小余一样，在疫情的狂风中被吹得凌乱，却也在咬牙，寻着一条出路。开出去两三米远，女孩在身后叫住他，远远地，哭着朝他鞠了一躬。从那天起，小余每天送外卖到晚上七点多，就回去休息。凌晨又重新出发，在深夜的上海街头，送着一个又一个疲惫的归乡人。半个多月，奔波不停，总想着能多帮一个是一个，能多尽一份力都好。露宿不是长久之计，他咬咬牙住进了每晚150元的旅店。每天在网上联系着打算步行到车站的人，还总是把自己的水、食物送给路边露宿的人。自己窘迫地讨着生活，却只对被帮助过的那些人笑着说：工作刚步入正轨，就被封在出租屋里，整整一个月没工作，没收入。这个月初，他的骑手通行证发下来，为了出门挣钱，他不能再回出租屋。只能跑到别人的厂房里借宿，好心的厂老板提供了一辆七座车。可过着这样难捱的日子，小任却每天挤着时间，往返于虹桥车站，接送那些步行去坐车的人。只要在路上看到拖着箱子的行人，他就停下来问，免费载他们。电动车保险杠螺丝被重重的行李压掉了好几个，绑箱子的铁架也压弯了。20多天，他晚上睡在马路边，醒了就在厂子的保安室洗把脸。却每天还在想着多接点单子赚点钱，给车站外等着的人们送水、送饭。每次送人的路上，见到仍在步行的人，还要主动上前告诉他们：也曾试着步行离开，100多公里的路程走了两天两夜，可最后因为没有离沪证明被劝返了。一天换十几次电池，跑十几趟，一位又一位地，把离沪的人们送进回家的车站。他说：“我就是想帮大家一把，谁都有遇到难处的时候。”可他们更担心，担心那些没了收入，走投无路的人们，要怎样独自跋涉在漫长的归乡路。但可以预见的是，这些人，不会被大肆报道，不会被冠上什么荣耀。他们就如同足下的小车，马不停蹄，也悄无声息，消失在夜色里。不是因为什么宏大叙事的心潮澎湃，而是因为这一个个平凡的小人物。纵使自己只是一块砖、一片瓦，纵使自身也难免在寒潮中千疮百孔。他报名做了司机，接送血透、放化疗等重大疾病患者去医院。每天五六点起床，零点以后睡觉，经常饿着肚子在路上跑。防护服里是汗流浃背，因疫情风险不能开空调的车里是闷热无比。他累，却从来不说，卖着力，只想帮那些更艰难的病人。凭着最后一点意识，他把车开到应急车道停下，让病人们安全下车。疫情来临，物资发放有限，他们一家勉强填着肚子，人瘦了五斤。还要日夜担心独居的83岁母亲，是否吃得饱，是否健康安全。他在网上开免费的“空中门诊”，因为“医生最不愿看到的，就是病人受苦”。不能开车，就在即将有大风和雷雨的天气里骑行20多公里，去办公室给大家伙发工资。“封了这么长时间，谁家都有难处，还有人要交房租、房贷，多少人等着这笔钱。”“大家拿到钱，才会有信心。这样的时候，信心是最宝贵的东西。”她的小区封了，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小的才2岁，大的也只是上小学的年纪。可疫情严峻，她担心的，是附近的居民能不能买到东西。住在旁边的那么多孩子，还能不能喝到牛奶，营养均衡。夜里宁可少睡一点，也想随时为刚下班的大白、物流司机、志愿者提供方便。没有床，就在仓库地上铺了几张厚纸板，仓促着睡一觉。你看，他们和那些送人去车站的骑手们一样，身影很小。可在汹涌的疫情里，在无数人的挣扎里，他们点着一丝光，轻柔地抚平人们生活中的褶皱。正是这一小点光亮，让那些被他们帮助过的人们，相信一切并不绝望。一草一木，虽染尘埃，却串联起了这座城市最大的感动。他们卑微却慈悲，明明自己也满身泥泞，却见不得别人遭罪、受苦。他们平凡却温情，听规矩、遵要求，但只要是力所能及的忙，一定义不容辞地帮。每一个“小人物”的行动，汇成大时代的洪流，终将改变潮水的方向。
参考资料：
星视频：被封上海工地60多天 6人因核酸结果未出赶不上火车大哭
澎湃新闻：“带她的骨灰回家，一定要”
上海日报：《在路上》系列视频
澎湃新闻：上海一骑手凌晨无偿接送路人去火车站：能多送一个是一个
真实故事计划：我在虹桥火车站帮人离开
澎湃新闻：19岁的群主小任和57个兄弟，在上海免费送人到火车站
每日人物：我，19岁，在上海免费送人去火车站
天目新闻：滞留在上海的打工旅行小伙 我要把更多人送往回家的车站
大象新闻：大象深稿丨离沪潮下的26位“摆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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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是王耳朵，上不知天文，下不知地理，中间略懂点人生歪理。关注【王耳朵先生】（ID：huangezishiba），一个路见不平，就忍不住一声吼的中年bo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