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湖，自由自在的水鸟

困在帝都已经半年，恍恍惚惚中度过了冰雪冬天，度过了柳絮飘飘的春天，当荼蘼花开尽的时候，初夏来了。

 住地附近有一个湖泊公园，柳堤、小桥、木栈道将3个湖串成了一个S形的大湖，有三分江南水乡的风韵。被疫情消息闹得心情烦闷时，我就来到这里静静地看湖，治愈自己的心情。

立夏刚过，京城难得的下了一场雨，我又来到湖边。

一场夜雨过后，湖边的芦苇疯狂地生长起来。两天前早上来此，芦苇齐胸，今晨从中走过，已经没过头顶。我在林立的芦苇丛中，似乎能够听到一株株芦苇奋力生长拔节的声音。苇叶上的宿雨未干，水珠挂在芦苇杆高高低低的叶片上，如数不清的珍珠，亮晶晶的耀眼悦目。清晨的微风吹过芦苇，苇叶上的雨珠一串串跌落湖中，荡开一片涟漪。

一只野生麻色母鸭从湖岸的菖蒲野草丛中钻了出来，身后跟着一队7只幼鸭。一家子摇摇晃晃走到岸坡边，鸭妈妈以身示范，从岸边陡坡慢慢地滑行下了湖。坡上的幼鸭们一时不知所措，踟蹰不前，乱成一团。终于有一只胆大的小鸭试探着开始下坡，结果翻滚着跌入湖中。有了领头的，岸上的鸭宝宝们纷纷张开小小的翅膀冲锋下坡，像下饺子一般掉入湖中，激起一片水花。

小鸭子们初次试水，十分兴奋，在水面上划来划去嬉戏逐欢。母鸭在前面领游时，雏鸭们排成一列队伍，紧紧地跟在母亲后面行进；小鸭子们在前面凫水，母鸭紧跟在后面护卫，时不时地把游散的孩子拢到一起。游到水草边，母鸭屁股向上翘起，把头钻进水里捉鱼，教孩们子觅食，幼鸭们也跟着玩倒竖，像一个个毛绒绒的灰黄色小球，在水面上翻滚。鸭宝宝们幼稚天真的憨态，母鸭抚养幼子的辛勤，一幅鲜活的野禽亲子图，给初夏的湖边增添了浓浓的亲情。

岸边的芦苇里传来了一阵熟悉的鸟叫声，先是几声中低音“撑撑撑”，然后是一连串的高音“刮刮刮刮”，这是生活在芦苇水边的苇莺鸣叫声。苇莺是我的南方家乡长江岸边芦苇荡中最常见的鸟，每年的5月初夏时节，就在芦苇上做窝孵蛋。初夏苇莺立在芦苇梢头唱歌时，端午节就快要来到了。

湖中有鱼儿跃出水面的泼刺声，这是凶猛的大鱼在追击小鱼。湖里的鱼很多，一群一群小鱼在清澈的湖中游动，水底白鳞闪烁。水面上的小鸭子一家不见了，鸭妈妈带着孩子们钻进芦苇中，捕捉鱼虾和小虫子去了。

5月，是诞生生命的季节，也是明静安祥的季节。芦苇丛外，远方湖中，有几只野鸭正在悠闲的游荡，划破了平静的湖面，留下荡漾着的涟漪。雄鸭头上的绿色冠羽，在阳光下闪着绿宝石般的绚丽光泽，十分耀眼。湖滩上歇息着一群野鸭，都是雄鸭，母鸭们大都去抱窝、孵蛋、带幼仔去了，这些大老爷们闲得无事，正在懒洋洋晒太阳。几只雄鸭在认真地梳理身上的漂亮羽毛，有两只雄鸭单腿站立，把嘴插进翅膀里睡觉。

受疫情影响，湖边游人少，水鸟多。走到湖的北岸，是一段狭长的水域，水边生长着更茂密的芦苇和水菖蒲，菖蒲正在盛开着清亮娇艳的黄色小花。初夏是一年中最葱绿的季节，垂在湖面上柳树枝头的碧绿，岸边芦苇的新绿，水中菖蒲的嫩绿，把湖水染成了化不开的浓绿。一只伫立在湖中等鱼的苍鹭，洁白的羽毛也沾染了初夏的绿意。

这一处湖边聚集了许多正在捕鱼的水鸟。一只夜鹭叼住了一条大泥鳅，咽了几次没有咽下去，它熟练地一甩头，将食物笔直抛向空中，张嘴接住，一条泥鳅倏忽间就下了肚。一只野鸭突然从对岸的湖面上踏浪飞起，在空中盘旋了一会，向远方飞去。天上白云悠悠，湖上碧波悠悠。

我坐在湖岸上静静地看水鸟，伫立在湖中等鱼的那只苍鹭，也时不时的转过脑袋看着我。我看水鸟饱腹，活得自在，飞得自由；水鸟看我，被困在疫情这张大网里，憋屈的生活，艰难的呼吸。人一旦失去自由，才能真正懂得自由自在的珍贵。

突然有些怀念2019年以前，怀念那个时候的无忧无虑，怀念那个时候的去远方旅行。

那种没有疫情，没有惊慌，没有恐惧，岁月安宁的日子，还会回来吗？

（文中图片，均为作者拍摄于湖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