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19年1月19日,深圳,“大潮起珠江——广东改革开放40周年展”吸引游客观展。当年深圳蛇口的口号为“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视觉中国 / 图)
“三年来第一次去欧洲,市场、客户、竞争对手都在剧烈变化。”2023年2月19日,刘仁刚结束在德国、瑞士、比利时三地为期16天的行程,回到中国。
他是得利钟表集团总经理,公司1989年从香港来到东莞设厂,如今手表年产能达到500万只,主要做的是贴牌出口。在欧洲期间,刘仁从客户口中得知,现在葡萄牙的一个抛光打磨熟手,月工资在6000元人民币左右。相较之下,一个中国熟手的月工资普遍在8000元至12000元之间,“葡萄牙工人做出的工艺不比中国工人差,说明我们的优势在弱化”。企业要活下来,保持竞争力,刘仁认为只有高质量发展一条路,“因为其他国家的竞争对手正走向高端制造,也在倒逼企业转型。”得利钟表的处境,是当下广东企业的缩影。改革开放四十多年来,广东通过拼土地、拼价格、拼劳动力的发展模式,成功超越亚洲“四小龙”。如今,资源受限、竞争加剧,路径依赖遭遇挑战,如何闯出新路,成为中国第一经济大省亟待解决的难题。“广东经济的‘危’源自高质量发展不足,‘机’要靠高质量发展才能紧紧抓住。”2023年1月28日,广东召开了近年来全省规模最大的一次会议——全省高质量发展大会,广东省委书记黄坤明在讲话中说。“实现现代化,广东只此一路,别无他途。”黄坤明还表示,“扎扎实实抓好今年,抓好5年,再深耕10年、30年,必定能再造一个新广东、再创让世界刮目相看的新奇迹。”作为全国最富庶的省份,广东省过去四十年经济高速增长堪称奇迹,从曾经的农业大省变成了中国第一经济大省、中国第一外贸大省。但得益于改革开放的增长路径,以及由此形成的产业结构,也无形中成为如今广东的转型难题。早在新中国成立之初到改革开放期间,广东还处在相对贫穷落后的阶段。广东省统计局数据显示,1949年,广东经济以农业为主,第一产业占60%,工业只有一些小型的采掘、食品和日用品企业。1958-1978年,广东国内生产总值年均增长4.4%,低于全国平均水平。直至1978年,改革开放初期,广东经济总量还位居全国第五,GDP仅为185亿元,排在江苏、山东、上海和辽宁之后。广州市政协原主席陈开枝对南方周末记者回忆,1979年,广东考虑向中央要财政包干的政策,他陪同省领导前往北京商谈,核心议题是每年需要上缴中央财政多少钱。改革开放之后,经过11年发展,广东GDP在1989年超越江苏,位居全国首位。经济腾飞的关键,得益于“三来一补”等产业政策,吸引了大量外资来到广东投资建厂。“三来一补”指的是“来料加工”“来样加工”“来件装配”以及“补偿贸易”。外商提供设备、原料、样品图纸等内容,同时负责外销;大陆企业提供土地、厂房、劳动力。“我鼓励大家洗脚上田,学会穿西装、打领带,发展工业。”1983年时,陈开枝来到东莞挂职,据他回忆,“主要是香港企业过来投资,除了解决就业问题,还让广东人学会了怎么搞工业。”大量外资的进入,缓解了广东建设资金不足的局面,顺利承接下部分产业转移项目。广东省统计局数据显示,1980年广东利用外资资金仅有1.48亿元,占全社会投资总额的3.8%。进入1990年代后,比例显著提高,到1996年上升到21.2%。随着广东经济迅速发展,大量外地人口开始流入广东。“东西南北中,发财到广东”,成为当时人们耳熟能详的话语。深圳市社科院党组成员陈少兵1997年时还是一位博士毕业生,当时,他同时拿到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的工作机会,以及清华大学博士后的offer。“一个偶然来深圳出差的机会,我看到科技产业的前景,感受到企业的创新活力。”陈少兵向南方周末记者回忆,他于是放弃北京的机会,南下来到深圳市科技局工作。2000年的第五次全国人口普查中,跨省流动共计4242万人。其中,排名第一的流入地便是广东,占比达到35.5%,排名第二的浙江占比只有8.7%。源源不断的劳动力,低廉的土地价格,成为当时广东工业经济的核心竞争力。落到产品上,工艺简单,技术低端,工厂与工厂直接比拼的是效率。深圳市原副市长唐杰亲历了深圳经济转型的历程。1998年,他参观了一家代表“三来一补”时期较高技术水平的公司,“4栋楼,一共8000女工,都在显微镜下工作,走近一看才知道,都拿着镊子在显微镜下挂弹簧”。2001年中国加入WTO之后,广东通过电子产品组装、服装代工等低附加值的工作,切入了全球产业链。“通常一年前就和几个大客户锁定了订单,不愁市场,价钱还算合理。”广东溢达纺织有限公司区域管理总监卢海向南方周末记者回忆,2001年之后,公司开始高速发展,帮多家欧美品牌代工。广东溢达纺织有限公司成立于1988年,是一家大型纺织企业,公司员工过万人,服装代工是其主要业务。服装代工产业飞速增长的背后,广东对外贸易水涨船高。广东省统计局数据显示,2008年时,广东进出口总额达到6835亿元,比2000年翻了两番,年均增长19%。其中,出口额达到4042亿元,是2000年的4.4倍,占全国出口额比重达到28%。出口的高速发展,成就了广东“世界工厂”的荣光,同时也带来了意想不到的麻烦。广东省政协常委、广东专利代理协会会长郝传鑫,从事专利代理工作二十余年。他向南方周末记者介绍,入世后,许多广东企业的产品,还是模仿国外企业,容易涉及知识产权问题,“有产品几乎连说明书都一样”。郝传鑫坦言,当时美国企业起诉中国公司,大部分中国公司都不会应诉,因为打一场官司太贵,有些甚至达到上千万美元。一旦中国企业输了官司,就会被禁止在美国做生意。2014年,国家知识产权局规划发展司曾撰写一份报告,研究的是改革开放后,中国企业在对外贸易中面临的知识产权风险。报告显示,2002年开始,美国针对中国企业的“337调查”进入快速增长期。“337调查”的对象为进口产品侵犯美国知识产权的行为,以及进口贸易中的其他不公平竞争。截至2009年12月,美国共启动699起“337调查”,其中涉华105起,所占比重为15%。如果按照涉案的中国企业地域分布,广东位列第一。据郝传鑫观察,2008年前后,广东企业的专利意识有了明显改观。一方面,企业接触国际市场久了,对游戏规则有了更多了解;另一方面,生产成本上升后,许多企业利润摊薄,开始寻求转型升级,更重视专利保护。反观这一时期的国内市场,区域经济竞争日趋激烈,珠三角外贸主基地的位置逐步被长三角超越。据中新社报道,2004年第一季度,珠三角外贸进出口总值692.8亿美元;长三角外贸进出口总值为830.3亿美元,首度超过珠三角。长三角对外贸易迅速发展的关键,便是外商直接投资比重增加。相较之下,广东吸引外资的优势正在退化。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2003年开始,实际利用外商直接投资规模,江苏反超了广东。2004年,江苏外商直接投资占全国比重为25.14%,而广东只有12.61%。智纲智库是中国最早一批民间智库,创始人王志纲曾在新华社做了十年记者,对区域经济有过深入研究。他向南方周末记者解释,当时外资向长三角转移,与上海有很大关系,“上海是世界型城市,带动作用强,辐射范围广,覆盖人口多。”这一时期,广东经济增速放缓,但依然保持强劲的上升态势。2001年,广东GDP为1.21万亿;等到2008年时,GDP为3.67万亿,增长了两倍。“开始从贴牌生产向设计研发延伸,并做了自主品牌。”刘仁介绍,2008年金融危机后,手表出口生意受挫,公司决心要延长产业链,提升附加值,找到更优质的客户。当时许多广东企业,面临和得利集团一样的困境,做的是低端贴牌生产,土地和劳动力成本不断上升,市场竞争加剧,原来以投资驱动的模式难以持续。2008年,广东省委省政府提出“腾笼换鸟”的产业转移政策。换言之,珠三角要将劳动力密集型产业转移到粤东西北等地,进行产业结构优化升级。产业转型依赖创新。为了推动更大范围自主创新,广东在2011年推出《广东自主创新促进条例》,成为全国第一部规范促进自主创新活动的地方性法规。“2010年,深圳面对新一轮的经济衰退,此后几年超过1.6万家企业离开了深圳。”唐杰向南方周末记者回忆,面对阵痛,深圳“腾笼换鸟”的想法没有变化。这一时期,广东淘汰和转移大量低端落后产能,向“微笑曲线”两端延伸,从制造大省向制造强省转变。广东省统计局数据显示,2013年,广东三大产业占GDP的比例为4.8%∶46.4%∶48.8%。这是广东第三产业比重首度超过第二产业。2005年前后,姚维兵曾在广州一家合资车企工作,发现主要生产设备都要从日本进口,价格昂贵,有些达到100多万元一台。姚维兵一直思考,能否自主研发装备制造,把成本降下来,后来离职创业。2008年,他成立了广州明珞装备股份有限公司(下称“明珞装备”),为制造业企业提供智能制造方案。“记得第一个大点的客户,就是广州一家座椅厂,为它们设计了一套焊接设备,拿到16000元的设计费。”姚维兵向南方周末记者回忆,创业初期,从小改造做起,一个赚几百块钱。随后,公司接下更复杂的小型工作站等项目,除了产线解决方案,还有涉及采购等流程。“大部分要买别人东西,就思考是不是要自行研发产品。”姚维兵介绍,2012年拿到融资后,开始研发难度更大的总拼系统,正是这套系统,为公司后来带来上亿的可持续收入。当时,广东拥有核心技术的制造业企业不多。“全省拥有自主核心技术的制造业企业不足10%,关键技术和零部件90%以上仍依赖进口。”2016年,广东发改委负责人在一场会议上强调。同年,广东省社科院研究员丁力在调研中发现,广东高新技术产业的工业增加值率常常要低于传统产业,远远超乎大家预料。丁力解释,一台手机如果卖20000块钱,这是总产值。我生产的部分值5000块钱,工业增加值率就是25%,“工业增加值率越低,说明自主创新能力越低”。丁力深入调查后,发现主要是广东进入高新技术行业时间短,人才储备少,大量承接了高新技术产业中的低附加值环节。此后,从“腾笼换鸟”到智能制造,广东度过了转型阵痛期,高技术制造业在工业中的占比继续增加。深圳市科协原主席周路明向南方周末记者分析,京津冀国企众多,创新更多依赖“国家队”;长三角地区的创新发展,偏重传统产业。相较之下,广东则是依托民营企业的市场化创新。市场化创新意味着充足的活力,为初创型企业提供了更多发展机会。鲲云科技是一家从事AI芯片研发的企业,2016年,公司在上海浦东成立,一年后在千里之外的深圳设立了公司总部。“深圳对创新的扶持力度大,即便普通员工,对创新认同感也很高。”鲲云科技首席运营官王少军向南方周末记者说。
2022年,广州喊出了“汽车产业是广州第一大产业”的口号。图为广汽传祺自动化生产线。(视觉中国 / 图)滴水不成海,独木难成林。单一企业即使掌握核心技术,也无法独立存在,通过集聚后形成产业集群,强化区域分工协作,才能增强区域经济的活力和竞争力。1990年代,美国人迈克尔·波特在《国家竞争优势》一书中,率先提出产业集群概念。作者在多个工业化国家考察时发现,产业集群成为工业化过程中的普遍现象。广东历年政府工作报告中,最早在2003年提出“培育优势产业集群”。四年之后,政府工作报告中再度写道:“以广汽为龙头的珠三角汽车产业集群基本形成。”随着科技进步和产业变革,产业集群也需要迭代更新,从简单的品牌集聚过渡到产业链上下游的完整配套,以及地区间良性的分工协作。过去十几年,广汽埃安副总经理席忠民亲历了珠三角汽车产业集群的变化。2011年,他从武汉来到广州,进入广汽集团。刚来广州时,席忠民发现市场还是合资车居多,广汽传祺销量与其他合资车还有差距。当时,东风日产、广汽本田、广汽丰田、一汽大众等合资整车厂,均在珠三角地区设有生产基地。据席忠民介绍,随着汽车自主品牌陆续崛起,销量不断上升,部分合资品牌逐步退出市场。中国汽车工业协会数据显示,2016年,广东汽车年产量达到280万辆,位居全国第一,比重庆多出14万辆。新能源汽车发展早期,席忠民又从传统燃油车部门调到广汽埃安。在他看来,新能源汽车和传统燃油车完全是两种技术路线、销售体系,“发动机是个精密的机械产品,电池是化学产品”。向新能源汽车转型,广东也走在全国前列。广东统计局数据显示,2022年,全省新能源汽车产量预计接近130万台,同比增长140%,约占全国总产量18%。也就是说,全国每生产6辆新能源汽车,便有一辆来自广东。汽车制造业作为广东优势产业,形成了广州、深圳两个核心基地,拥有广汽、比亚迪、小鹏等多家自主品牌。2022年,广州甚至喊出了“汽车产业是广州第一大产业”的口号。然而,高光之下暗含隐忧。“广东有大量主机厂,但能做出电子稳定程序系统、转向机等高端设备的企业少,没能像长三角一样,形成汽车产业链的集聚效应。”席忠民说。2022年,唐杰对长三角和珠三角两个区域进行对比研究,他发现广东工业占比越高的城市,人均GDP越高,是典型的强工业化和城市化过程。长三角的情况则不同,26个城市人均GDP和工业比重呈均匀分布。同一产业集群已经超出行政边界生长,产业集聚和扩散同时发生,核心大城市在向更复杂的创新产品过渡。这意味着,长三角区域经济发展相对均衡,形成产业集聚的同时,不同城市能够分工协作,在一条完整的产业链上扮演各自角色。相比之下,珠三角还处在工业化的产业集聚过程中,城市间产业协作有所欠缺。过去一年,席忠民看到了变化,“产业链上,拥有核心技术的企业正在落户珠三角。”为了推动产业集群,促进产业迈向全球价值链中高端,广东在2020年发布了推动战略性支柱产业集群、战略性新兴产业集群的发展意见。其中,包含汽车、智能家电、先进材料、高端装备制造等多个领域。“要壮大现有8个万亿元级集群,发力培育新增3个万亿元级集群。”2023年的全省高质量发展大会上,广东省工信厅厅长涂高坤又提出新的战略规划。“长三角的城市群往下能分5级,城市与城市联系密切,珠三角还有差距。”唐杰向南方周末记者解释,上海作为长三角核心经济中心、金融中心、贸易中心,合肥、南京等城市作为科学中心,苏州、无锡、宁波等地则成为产业中心。与长三角相比,粤港澳大湾区城市群更为复杂,涉及两种制度、三个关税区、三种货币。深圳市社科院党组成员陈少兵向南方周末记者分析,接下来,要推动城市间生产要素的流动,例如研发设计在深圳,生产在中山,避免同质化竞争。目前,科技力量主要集中在广州、深圳、香港一带,可以利用好即将建成的深中通道,增强科技的辐射和带动作用。高质量发展标志之一,便是孕育出更多拥有核心技术的研发型企业。关键之处,是社会资本介入之前,企业如何实现从0到1的惊险一跃。深圳盘古环保科技有限公司(下称“盘古环保”),成立于2015年,是一家主要从事污废水处理工作的初创企业。传统工艺路线是将污废水进行蒸发、蒸馏处理,但同时带来了臭气问题。盘古环保的路径,是将其转化为清水,削减污染物。“公司一点业绩都没有,无法进入政府的公开招投标。”该公司董事长赵建树对南方周末记者说,作为拥有核心技术的初创企业,当时面临尴尬处境。几年前,深圳城管局找到了行业内十几家企业,组织了一场长达一年半的污废水处理测试,盘古环保也受邀参加。在水质稳定性以及成本等方面,让深圳市城管局认可了公司技术。城管局与财政局几轮商议之后,最后决定用竞争性谈判的采购方式,给予盘古科技机会,如今盘古环保已经拿下多个大中型城市污废水处理项目。盘古环保无疑是个幸运儿。但创新是一个高风险行业,活下来是少数。“1997年,深圳第一批国家级高新技术企业有110多家,现在活下来的不到10%。”陈少兵介绍,如今大家看到的是华为、中兴、腾讯、比亚迪的成功,但背后是激烈市场竞争的结果。低端制造业时代,政府更多通过土地、税收返还等政策进行招商引资。企业入驻之后,政府往往缺乏长期关注的耐心。高质量发展的转型阶段,无论是初创型公司,还是招商引资落户的企业,对政府在产业政策扶持、营商环境塑造等方面的举措,都提出了更高要求。“政府怎么帮助企业营造一个避险环境,形成对冲机制,降低企业失败的概率,十分关键。”丁力解释,企业的高质量发展,意味着新一轮脱胎换骨,政府营造的营商环境至关重要。广州已经率先走出一步,将为初创型企业带来新的资金支持。2023年2月18日,广州宣布成立2000亿的产业投资母基金、创新投资母基金。其中,规模为500个亿的创新投资母基金,致力于投“早”、投“小”、投科技、投创新。初创型企业活下来之后,深圳市科协原主席周路明思考的问题是,政府如何建立更多数字技术应用场景,“技术要在实际应用场景中跑数据,才能实现快速学习”。“芯片无法独立工作,需要依托软件生态,多个公司围绕它做软件开发,时间越长积累就越多。”王少军向南方周末记者解释,接下来,他期待政府在支持芯片研发之余,能在应用端增加扶持力度,推动产品落地。“要用心用情为企业解难题、办实事。”广东省长王伟中在全省高质量发展大会上表示,加快打造市场化法治化国际化一流营商环境,让国企敢干、民企敢闯、外企敢投,让各类企业在广东深深扎根、枝繁叶茂、茁壮成长。推动广东经济高质量发展,政府营商环境建设与政策扶持是中短期规划,发展高等教育,培育更多科技人才,是更长远的战略。2021年,北京师范大学教育学部教授钟秉林,曾对比过京津冀、长三角、川陕渝、粤港澳大湾区之间的教育差异。数据显示,普通高校数占全国高校总数的比例依次为长三角17.08%、川渝陕10.64%、京津冀10.08%、粤港澳大湾区7.17%;“双一流”建设高校数占全国高校总数的比例依次为京津冀29.20%、长三角25.55%、川渝陕13.14%、粤港澳大湾区9.49%。与其他经济发达区域相比,粤港澳大湾区仅在高校数量上就存在不小差距。在唐杰看来,大学对一个城市起到保驾护航的作用,除了建设更多高等院校,还要形成完整大学体系,高水平大学和职业技术型大学合理配置,搭建起高校与企业创新之间的联系,推动科技产品的落地。为支撑科技创新,服务经济发展,广东近年加速创办和引进高质量大学,特别是港澳地区的一流大学,目前香港大学(深圳)、香港中文大学(深圳)、香港科技大学(广州)等高校已经在内地招生或在建。2021年广东省十四五教育发展规划提出,深入推进粤港澳大湾区高等教育合作发展,加快打造高水平、开放型、国际化高等教育资源聚集高地,到2035年建成粤港澳大湾区国际教育示范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