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个来自土耳其的媒体对外透露了乌克兰的阵亡数字。这个媒体名叫Hürseda Haber,透露15万7千名乌克兰士兵死亡,此外还包括234名北约军事顾问和2458名北约士兵。该网站声称以色列情报机构摩萨德汇编了这些数据。但这些数字是在没有任何其他上下文或来源链接的情况下提供的,摩萨德方面也从来没有就此数据给出回应。简单说,这是一个三无数据。关于战争伤亡数字的问题,倒是引起了熊叔浓厚的兴趣,毕竟一场战争的发展,和伤亡数字有很大的关系,伤亡过于惨重会影响国民的战争意志。在简中信息圈,俄罗斯拥有一亿多人口,能动员的兵源,比起只有4000来万的乌克兰,那是高得不知道哪儿去了。熊叔也认为,伤亡数字在俄乌战争中是非常重要得参考量,但当我认真去翻找这些数据,却找不到任何可信的来源。想要了解战争中各方的伤亡,主要有三个途径,首先当然是作战双方的官方公报,官方消息包括自身伤亡(损失)和对方伤亡(战绩)。还有这样的,跟大本营战报没什么区别。通常而言,自身伤亡是相对可靠的数字,但也存在可能性为了减少民众恐慌,缩小数字的情况;至于战绩,那就相当不靠谱了,在没有确切情报的情况下,通过战场估计对方伤亡,通常都会与实际有差距,差距有时候还会很大。至于二战时著名的日本大本营战报,现在看就是一个笑话,除了内宣价值,就只剩下历史中被嘲笑的话柄。第二个途径,就是媒体的曝光,有的新闻媒体通过内部线人可以获得一些军方的消息,如华盛顿邮报获得的著名美军越战文件。但战时,这些影响面极大的数字都是高度保密范畴,获得难度极大。第三个途径,现今因为自媒体发达,以及各种检测媒介的存在,有不少机构通过战场图片、视频,点算双方损失装备人员,对双方损失的人员和武器进行统计,这方面做的比较权威的,有独立评估机构Oryx。介绍完了解途径后,回到问题核心,那么打了一年的俄乌战争,双方损失情况到底是什么情况?最让人关心的阵亡人数又是多少呢?乌克兰总参谋部每日战报,总的来说不算离谱。 01官方说法:双方公布自己战损屈指可数 从去年2月24日至今,俄乌官方公布自身伤亡情况并不多见。俄罗斯一方属于官方公布的,只有三次,一次是战争爆发最初阶段,俄卫星社在3月2日援引俄罗斯国防部发言人伊戈尔·科纳申科夫透露:“遗憾的是,参加特别军事行动的同志中也有损失,498名俄罗斯军人在执行军事任务时死亡。我们对死亡军人家属提供尽可能的帮助。1597名我方军人受伤。”然后,俄军再度公布伤亡数字就到了3月24日,俄军作战局局长谢尔盖·鲁德斯科伊说:“迄今为止,已有1351名军人死亡,3825人受伤。”然后相当长时间没有,直到半年之后的9月21日,俄罗斯国防部长绍伊古发表讲话称,自2月24日以来,俄军已有5937名将士死亡。俄罗斯方面发布伤亡信息就这么几次,此后俄罗斯再也没有发布过自身伤亡数据。乌克兰方面对于自身伤亡也非常谨慎,至今为止,只有三次对外透露乌军阵亡数字。8月22日,据乌克兰国家通讯社(Ukrinform)和路透社报道,乌克兰武装部队总司令瓦列里·扎卢日内在一场为纪念退伍军人和讨论遇难者家属而举行的会议透露,俄乌冲突爆发以来,乌方已有近9000名军人阵亡。9月23日,乌通社报道了一段与乌国防部副部长汉娜·马里亚尔对谈的视频。马里亚尔在被问及俄乌双方的阵亡人数时称:“如果他们(指俄军)已经有50000多人,而我们说出的数字是9000人左右,那么现在稍微多一点。”也就是在扎卢日内透露的一个月后,增加了数百人。到了11月,乌克兰总统沃顾问米哈伊洛·波多利亚克说,乌克兰有1万至13000名士兵丧生。另外在6月的时候,泽连斯基曾说过,乌克兰每天有100-200士兵阵亡。乌克兰最大的第聂伯军人公墓这就是双方在明面上承认的阵亡情况,总结一下,俄罗斯承认最多的阵亡是5937人,乌克兰承认最多阵亡13000人。看起来,乌克兰人还是更实诚一些。这样的数字根本不可能反应战争的残酷程度,但也有一定的意义,就是给出一个最低可信的数字,双方最少有这么多人阵亡。虽然双方对于揭示自家伤亡数字谨慎小心,但西方国家却不时透露出一些数字,因为是官方透露,因此也具有很高的参考价值。去年11月,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米利说:“你看到的是超过100000名俄罗斯士兵伤亡,同样的事情可能发生在乌克兰方面。”12月,这次说话的是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她在社交媒体PO出一个视频说,战争爆发以来,超10万名乌克兰士兵和超2万名平民已经死亡。但过了一会,冯德莱恩却用一段新视频替换了原视频,新视频中关于乌军损失数据的片段“消失了”,欧盟方面后来澄清,冯德莱恩是口误,死亡应该是伤亡。最近一个西方国家透露数字的是1月时挪威防长克里斯托弗森,他说,大约有18万俄罗斯士兵在战争中受伤或死亡,然后谈起乌克兰的损失:超过10万名士兵死亡或受伤。注意,这里说的是伤亡。以上就是开战至今,所有有分量的官方对外透露的伤亡数字。西方普遍评估乌方有10万士兵伤亡,正常情况伤亡比在1比4,也就是说至今为止有25000乌军阵亡。这个数字与乌克兰11月时发布的13000人逻辑上是自洽的。人们对官方数字总是抱有怀疑态度,那么,来自媒体或者第三方机构的数字,就成为非常值得关注的信息途径。 02民间说法,乌军最高阵亡15万 因为开源情报高度发达,从媒体到第三方机构,都可以根据客观研究或新闻挖料,给出一些有价值的信息。比如我们非常熟悉的凤凰新闻的著名卢记者,在开战仅三天后报道,引用俄罗斯总统新闻局的消息,打了三天俄军损失3500人(包括伤亡失踪)。虽然卢记者的报道经常很水,但这次的数字很可能是准确的,它与塔斯社报道的数据吻合,可以交叉印证。但之后,两者的数据都被自己删除了。再如亲俄罗斯官方的“青年真理报”曾在3月23日披露了一个数字,俄军共有9861人阵亡,16153人受伤。不过消息发布后没多久也被迅速删除,没了下文。另一次最著名的小道消息是去年9月份,网上流传的一份据信是俄罗斯财政部流出的文件。这份俄罗斯官方文件洩露了俄军实际死亡人数:至8月28为止,总共支付约3,614亿卢布给阵亡俄军家庭,每个军人家庭获得740万卢布(约合80万人民币)。文件中也有提到对乌克兰的特別军事行动,截止到8月28日的阵亡人数48759人,比8月28的乌军战报说的俄军人员损失约46,750名还多!当然,这份文件的真实性尚未得到俄罗斯官方的证实。网传的俄罗斯抚恤金文件。还有,就是文章开头所说的,土耳其媒体Hürseda Haber透露的,15万7千名乌克兰士兵死亡,此外还包括234名北约军事顾问和2458名北约士兵。号称是援引摩萨德数据,很显然,这组数据没有得到任何靠谱途径的证实,但简中自媒体转起来还是比较积极的。至于那些乌克兰三四十万人阵亡的说法,实在没谱就不一一列举了。相比这些一鳞半爪,无法证实的数据,熊叔给朋友们介绍一些相对靠谱的数据来源,比如BBC俄语部,就非常值得关注。从战争的第一天起,该机构就一直维持发布一份俄罗斯军人在乌克兰的伤亡名单。这个工作得到了Mediazona(在俄罗斯被认为是“外国媒体代理人”)和一组志愿者的帮助。截至去年11月25日,能够确认阵亡有9311人,最新更新的信息是3月3日确定的16071人,其中1795人是军官。仅在上周,就确认了935个阵亡士兵的名字,而在去年大多数时间里,每周记录到的数字是250-300人而已,这说明自从春季攻势开始后,俄罗斯的阵亡数字直线上升。俄罗斯阵亡士兵墓地该机构的信息来源,是关注俄罗斯各地方媒体或者在自媒体平台上发布的阵亡讣告、葬礼通告,或者直接在坟地查点新坟,因此统计数字具有很高的可靠度。而且他们认为,可以确认的数字必然少于实际阵亡数字,他们的报道称:我们仅依赖确认的死亡报告,因此收集到的数据并不能反映真实的伤亡水平。假设我们掌握的名单中包含的死者姓名,可能至少比实际埋葬在俄罗斯的人数少两倍。我们通过研究整个2022年60多个俄罗斯定居点的墓地情况得出了这个结论。因此,按照最保守的估计,在入侵乌克兰期间,俄罗斯可能会损失超过3.2万人,不可挽回的总损失(即因伤亡或失踪而无法行动的人数)至少可以达到14.45万人。俄语部得出的结论,倒是与乌克兰总参谋部的战争公报数颇为吻合。俄语部统计的俄罗斯阵亡军官的级别另一个值得参考的机构,是关注世界安全的第三方军事评估机构Orys(羚羊),他们根据公开信息,如媒体自媒体上发布的图片、视频,对双方战损武器进行统计。Orys的统计非常严谨,会扣除重复、造假信息,比如实际是其他战争,被张冠李戴的图片。根据他们在2月24日战争一周年日子发布的信息,双方主要陆战装备损失:俄罗斯——9473,其中:被摧毁:6034,受损:270,被遗弃:380,被俘:2789坦克(1790辆,其中摧毁:1056辆,损坏:86辆,废弃:99辆,缴获:549辆)装甲战车(797辆,其中被毁:495辆,受损:13辆,废弃:28辆,缴获:261辆)步兵战车(2151辆,其中摧毁:1372辆,损坏:62辆,废弃:118辆,缴获:599辆)装甲运兵车(299辆,其中被毁:185辆,受损:5辆,被遗弃:12辆,被俘:97辆)俄罗斯阵亡士兵地区分布,颜色越深比例越大。乌克兰——3029,其中:销毁:1927,受损:148,遗弃:76,缴获:879坦克(470辆,其中被摧毁:280辆,受损:30辆,被遗弃:17辆,被俘:143辆)装甲战车(268辆,其中被毁:182辆,损坏:2辆,废弃:5辆,缴获:82辆)步兵战车(495辆,其中被摧毁:348辆,受损:12辆,被遗弃:27辆,被俘:108辆)装甲运兵车(229辆,其中被毁:125辆,受损:11辆,被遗弃:8辆,被俘:85辆)据此,我们可以发现,双方战损比为3比1,坦克超过了4比1,而乌军缴获的坦克甚至可以弥补自身损失。但并不是说Orys的数据100%准确,肯定实际损失数据要比这个高,毕竟开源情报并不能涵盖战场每一个情况。但它是一个很重要的参考。大鹅将海军舰炮焊接到装甲车底盘上,实在是现代战争奇迹。 结论:先说结论,熊叔认为,过去一年里乌军阵亡人数约2.5万人,俄军(包括乌东武装)阵亡人数约4.2万人。首先,根据Orys的装备统计,可以得出一个大原则,俄军的伤亡损失肯定高于乌军,但能否达到3比1,熊叔认为并不可靠,因为乌克兰有新闻管制,因此乌军展现的战损装备会比实际少。举个例子,根据战前乌克兰有坦克约1500辆+缴获500余辆,乌克兰有坦克2000余辆,但年初急吼吼要西方坦克,说明战损颇为严重,有点支撑不住了。根据这些情况,有理由相信乌军坦克损失在1000辆左右,跟俄军形成1.7比1的战损比。其次,乌克兰在11月的公开说法是阵亡13000人,假设乌克兰有少报的可能,要加入其他数据参考。从12月到1月,作为盟友的西方国家都说有10万人伤亡,根据3比1或4比1的伤亡比,就是2万-2.5万人阵亡,取最大值就是2.5万人阵亡。俄军方面,熊叔较为相信BBC俄语部在地调查数据,以及他们做出的结论,俄军阵亡人数在32000人左右,但这不包括乌东伪军阵亡人数。俄语部根据公开信息确认的顿涅茨克分离武装有5400人阵亡,卢甘斯克有1700人,但显然是低于实际阵亡人数的。考虑到乌东伪军经常埋怨自己是炮灰军,损失非常大,那么他们的损失合理估计阵亡约1万人。因此32000+10000,俄军总阵亡数为42000人。42000比25000,这与校正后的坦克损失比1.7比1比较接近,因此这就是熊叔认为可信的数字。 PS:熊叔得出结论的过程,各位都看到,有没有更靠谱的数据或者推论?有根据,有来源的数据,以及合乎客观逻辑的分析,不妨拿出来讨论一下。至于那些阵亡15万,30万,100万的信口开河,还是留着抠脚的时候自嗨吧。 END 参考资料:Attack On Europe: Documenting Ukrainian Equipment Losses During The 2022 Russian Invasion Of UkraineAttack On Europe: Documenting Russian Equipment Losses During The 2022 Russian Invasion Of UkraineFact Check: Have Over 150K Ukraine Troops Been Killed in Russia Conflict?Снова большо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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