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领养者和亲生父母都是领养的受害者
Joy出生于1970年,出生的时候她的父亲在服军役,等服完军役回来,他不想要那个婚姻了,要离婚。离婚后Joy被判给了父亲,由爷爷奶奶带了一段时间,然后几经辗转,到了孤儿院,6岁的时候从韩国被领养到美国。
领养妈妈是德裔爱尔兰天主教徒,爸爸是德裔俄罗斯犹太人,生活在纽约。和Joy在孤儿院一起的另一个女孩被同时领养到这个家庭。
刚来的第一年,Joy的领养父母还每周送Joy去韩国学校学习韩语,但Joy好像很抗拒,不怎么好好学,最后爹妈只得放弃。不到一年时间,Joy把韩语忘得干干净净。
Joy大学毕业回到她之前生活的韩国孤儿院做了一年志愿者,这一年她学会了说韩语,在快离开的时候,她的亲生母亲找到了她。见面前Joy 很犹豫,打电话问领养妈妈,要不要见。领养妈妈鼓励Joy 去跟亲生妈妈见面。
Joy 后来跟一个韩国人结婚了,生了3个孩子。婚后她邀请了亲生母亲到纽约跟她住一个月时间,结果住了3个月。Joy形容那3个月是地狱。
亲生母亲性格被动,不爱说话。在临走前的一周,Joy 突然爆发,跟亲生母亲嚷嚷,你在这住了快3个月,从来就没问过我过去怎么样,也从来没有对我好奇过……她第一次发现她内心对亲生母亲积藏了这么深的愤怒。
后来她的婆婆一句话点醒了她。婆婆说,你从来没有原谅过你妈妈,你的不原谅在你和妈妈之间筑起了一堵坚实的墙,她没法靠近你……Joy那会不知道韩语里的原谅两个词怎么说,她脑子很想完成这个原谅的行为,于是找到翻开字典,用自己感觉很真诚的态度(脑子层面的)指着原谅两字,跟妈妈说,我原谅你……结果妈妈的回答是:永远不。妈妈不肯原谅自己,也不想原谅自己。
Joy说,在领养行为中,被领养者和亲生父母都是受害者。如果她想自己的生活往前,并且亲生母亲活下去,她需要达成谅解,放下怨恨,否则,她和亲生母亲永远也没法建立起真正的母女关系联结。
Joy的这个访谈,是最长的,将近一个小时,她的讲述也是很平静,但是讲到和母亲的隔阂和打破隔阂的努力的过程时,她自己也无法抑制情绪,这一段也看得我眼泪汪汪。
(看了好几个领养者的访谈,特别理解为什么早期一些韩裔领养者要倡导终止国际领养。外人看到的是TA们拿到了一张通往豪华夏令营的单程票,他们前期生命的缺失和缺损带给他们的是一生的挣扎,他们很多人一生都在寻找生命前史,和对付自我身份危机。)
Joy后来在哥伦比亚大学学习的社会工作专业,从事的都是跟领养有关的工作,通过各种志愿者组织Joy在收养领域领养服务超过 25 年。她担任 Also-Known-As 的主席约六年,这是一家位于纽约的非营利性志愿者组织,为国际收养的人和家庭服务。 她创建并共同指导了一直持续到今天的青年导师计划。 她是 1999 年第一次韩国收养者聚会和 2004 年韩国收养者聚会的计划委员会成员。
Joy后来创办了另一服务于被领养者的机构,IAMAdoptee。作为治疗师和咨询师,Joy从事私人执业超过 15 年,为跨国收养者及其家人提供服务。 Joy相信,理解和被理解的渴望是终生的,它直击我们心灵和意识中最神圣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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