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30岁才开始学电影,还有机会成为导演吗?
查普曼大学,在美国的电影院校里,专业排名第四。
在校期间,刘竞宇就以名为《掘墓人》的学生短片,提名了美国音效剪辑工会奖(Golden Reel Awards)学生单元。
第二部短片《锁梦》,除了获得洛杉矶电影节最佳导演奖,和洛杉矶短片电影节最佳学生电影奖之外,还入围了上海国际电影节和多伦多电影节等。
她的喜剧短片《末代百合》,也有不俗的战绩。回国后,刘竞宇受邀联合执导CCTV-9的纪录片《一条大河》,讲述新长江故事。
POST WAVE FIL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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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浪电影:《锁梦》的结尾,您当时有想过其它结局吗?
刘竞宇:其实当时想过两个。
第一个结尾就是那个儿子的母亲,通过科技手段,让自己回到过去,结果却发现自己不过是活在母亲的大脑和梦境里,而她母亲又是活在别人的梦境里……就是一个套一个的结构。
第二个结尾就是现在这个,那个母亲通过科技手段,想让自己再次拥有儿子,结果却回到了一个儿子根本就不在的世界里……这个结局的构想主要是去反思人与科技之间的关系。
后浪电影:您的《末代百合》也有很强的科幻元素。
刘竞宇:对,我喜欢科幻的故事。不过我喜欢的蛮多的,也喜欢爱情、喜剧、武侠、青春这些。
后浪电影:但您的《掘墓人》和《锁梦》,怎么都有恐怖片的影子?
刘竞宇:因为我也喜欢恐怖片。我最喜欢的恐怖片是《电锯惊魂》。以前读大学的时候,我们几个室友,特别胆小,但还特别爱看恐怖片。每次一看恐怖片,她们就一个人抓着我的左胳膊、一个人抓着我的右胳膊,把我放在中间,我们一起看恐怖片,都吓得不行了,还是要看。
《锁梦》(2019)
后浪电影:《掘墓人》这个故事,您是怎么得来的?
刘竞宇:它其实不是我的本子,是我们同学写的。
导演课会在课堂上分享自己的本子、创意和想法,也会让同学们来互相提一些看法和意见。当时有一个美国夏威夷来的同学,她分享了这个剧本,我一下被这个故事吸引了,因为故事发生在夏威夷,有玉米地、有黑帮、有凶杀、有埋尸,而且还有父子亲情……
既神秘又血淋淋的,还又有很柔情的一面,感觉很不错。她不打算拍这个,我就直接要过来了。她也挺高兴有人拍她写的东西。
后浪电影:相对而言,《末代百合》就更加轻松和喜感。
刘竞宇:对,它是一个无厘头的公路爱情喜剧,包着科幻和穿越的外壳,但要做的其实是个喜剧的故事。这在一开始就确定得很清楚,所以这也是为什么看着那么英姿飒爽的女主角苏珊娜,刚一出场就摔了一跤,还把裤子挂了个洞——这就是个定调,要在最开始告诉大家,这就是个不严肃的、跳脱的、喜剧的故事。
《末代百合》有一点像“拉拉版”《终结者》:为阻止后来把所有同性恋发射到外太空的大魔王出生,女主穿越回过去,阻止大魔王的妈妈和她未来的老公见面,结果自己被掰弯了。
这个电影的雏形,其实是想讨论:人类在追求自由和爱的路上,距离原始的繁衍问题越来越远的问题——或者换个更直白的说法:如果出柜的人越来越多,那人类的繁衍是不是要受到影响?(大笑)当时就是这么去想这个问题的,可是随着调查研究,发现这个问题是我杞人忧天了。
当时在学校尝试了悬疑片和剧情片之后,一直还没有做自己喜欢的喜剧,所以这个故事写着写着,就成了一个无厘头的喜剧。当时有给教授看,教授看过了鼓励我说:大家都会做悲剧,但能做喜剧的人不多,你千万不要浪费了自己的喜感。听到教授这么鼓励,就决定释放自己,好好拍一部喜剧片,于是就有了这部《末代百合》。
《末代百合》(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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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浪电影:有人说“导演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协调和沟通”,您怎么看这句话?
刘竞宇:我是赞同这句话的,导演的工作,很大一部分是在协调和沟通。要让编剧更好地知道你想要的东西和感觉,要跟编剧沟通;想要画面和镜头达到你想要的效果,就要跟摄影师沟通;要演员演出你要的戏,就是跟演员沟通,其他还有声音、美术等等,这些工作和工种,都需要导演跟他们协调和沟通确保成片的效果,这是肯定的。
但也必须要说,导演还必须要有好的审美和判断,这个能确保他想要的东西是好的,假如一个导演,他认为极好的东西其实根本不行,那他即便沟通有效,出来的东西也不行。
后浪电影:对一个导演来说,视听语言和编剧技巧,哪个更重要?
刘竞宇:我觉得视听语言更重要。因为编剧技巧的话,毕竟是有编剧这个职业在那儿撑着,导演最重要的工作,还是把这个剧本给影视化。所以说视听语言对导演来讲,我觉得是比编剧技巧更重要的。
在编剧方面,导演只要有足够的审美,能看懂这是不是一个好故事——只要有能力做出这种判断,就不妨碍他去找到一个好的剧本。以及像美剧的职业导演,他们不参与编剧,就直接去导的。
《末代百合》(2019)
后浪电影:做一个导演,怎样才能找到适合自己的灵感,或者说创作方向?
刘竞宇:想当导演的人,基本上都是有自己的想法和表达欲。所以对导演来说,通常还是挺清楚自己心里面感兴趣的东西,就是你关心的话题、你在意的情感,或者是有某种情结。
其实导演在认识自己的过程中,内心是会有东西在召唤自己的。这不是机械地说:哦我今天要拍片了,我去找个灵感来弄一下。我觉得实际情况是:导演之所以想要拍片,是因为心里边有东西想要表达。当然,瓶颈期还是有的,这种时候我觉得可以多看看多想想,品味生活,找到自己的出口吧。
后浪电影:您怎么看待剧本创作里的“套路”?
刘竞宇:所谓套路,都是前人总结出来的经验,肯定是有用的。但从某些方面来讲,如果想要做好一个剧本,或者说想要做好一个电影的话,只有套路远远是不够的,因为你还要更加在意这个故事的内核、它的逻辑,以及人物是不是足够真。
所以在这次要开的课程里,我有涉及到关于“剧作避雷”的几个方面,比如“为什么学了那么多套路剧本还是很烂”、“为什么人物悬浮、剧情突兀”、“为什么别人看不明白你在拍什么”等等,就是针对这些问题来展开的。
后浪电影:您觉得有必要在创作阶段,考虑观众接受度的问题吗?
刘竞宇:我个人是属于那种比较在意观众感受的人。这也是为什么很多时候,尤其是在做剧本的阶段,我就会找不同批次的朋友来帮我,为的就是让他们从观众的角度,来看一下这个故事到底怎么样。
而且,现在的我,本身也不是一个艺术电影或者说文艺片的作者,我算是商业类型片导演。我自己也喜欢看很精彩的东西,所以我就会很在意我做出来的东西是不是精彩,观众是不是很喜欢。我的审美,是比较偏向于大众化的那种审美。
《掘墓人》(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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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浪电影:《掘墓人》里的那个小孩是怎么联系到的?他有被自己妆容吓到吗?
刘竞宇:这个小孩是我们从网上找到的。在好莱坞,有专门找演员的网站,你去发消息,演员就会来应征。这个小孩就是这么来的。
当时来了好几个小孩,但这个小孩特别沉稳。试镜的时候,我让他们演死尸,数20秒,看谁沉得住气,这个孩子是最沉得住气的。而且他也有很丰富的表演经验,爸妈经常带着他去演戏,在那边有很多家长都会这样,带着孩子去试镜。这个孩子和家长都很好沟通,所以最后我选择了他。
他的表现也非常好。在片场的时候,他倒没有被自己的妆容吓到啦,因为拍片时候我们只是给他化了个死白死白的妆,是后期调色的时候,摄影师Peter说,我给他P一下吧,更像死小孩,然后就一帧一帧给我P他的脸,把脸P得比现场拍摄的时候更恐怖了。
《掘墓人》(2018)
后浪电影:导演如何选择适合自己的演员?
刘竞宇:选演员的话,主要还是看演技,演得好不好。比如《末代百合》里演女网红的那个演员,她就是我比较喜欢的演员,不仅仅自己演得好,而且能带动跟她对戏的人,谁跟她搭戏状态都能上来。所以《末代百合》第二轮选演员的时候,我已经确定要她了,还是把她叫回来给其他演员搭戏、试戏,看看谁和她配合更好。
通常试镜的时候,我们给他们都是同一场戏,就在这个过程里,看谁更符合自己心里对这个人物的感觉和预期,看他是不是能淋漓尽致地给到准确的情感和表达以及接受调整。
后浪电影:您会自己画分镜头吗?拍摄现场是不是会严格按照分镜头执行?
刘竞宇:我是手残党,所以我不画分镜,我都是直接用Animatic(动态分镜),就是用真人去直接把画面位置关系站出来,然后拍照片,或者是录视频的形式,把之前计划的那些镜头给拍出来,然后自己进剪辑房粗略连起来看是不是连贯,有没有需要增减的镜头等等。这个Animatic法我们上课的时候会讲到,手残星人的福音。
后浪电影:在您的经验里,后期制作的哪个环节,比如剪辑、声效、调色等,让您觉得最辛苦?
刘竞宇:后期制作环节,剪辑让我觉得最辛苦,因为剪辑的环节是我参与程度最高的。
当时《末代百合》拍完,我就跟剪辑师陷入巨大的工作量里,第一个剪辑版本有40多分钟,后来我们就开始删减,因为有不少戏拍时觉得不错,可是合到全片不对劲,我们当时为了要不要删减、拿掉哪部分、如何重组等绞尽脑汁,比如她们两个一起吃饭、讨论未来是什么样子等等,就拿掉了。
那会我是直接搬进了剪辑师家里,在她家住了一两个星期。但像其他的后期环节,比如说声音、调色等等,基本上就是他们调一轮,我提一轮意见,然后再来下一轮这样,工作量对我来说比盯剪辑小多了。相对来说,剪辑反而是最辛苦的,因为要跟全程。
刘竞宇导演在片场
后浪电影:您的作品都有在电影节参展的经历——可以分享下您是怎样投递电影节的吗?
刘竞宇:国外有很多那种电影节投递的网站,上边有很多电影节的信息,比如需要你投递哪些资料,你就要根据每个电影节自己的明确要求去做准备工作。至于要准备的这些材料,比如说故事简介、团队简介,还有你的剧照、片花、海报、导演介绍等等,都要做好准备。当然这些也都是很基础的,更多的内容,我们放到课堂里会展开来说。
后浪电影:您在美国拍过片,目前又在中国发展。在您的阅历里,中国的影视创作环境,跟美国相比有差异吗?
刘竞宇:有,是有不一样的。比如对工作人员的保护、对工作时长的控制等。比如我们在美国拍片,工作的时长一定是要控制好的,在12个小时以内。
但是在国内的剧组,就不是这样。我当时刚从美国回来,在一个剧组做副导演,安排剧组的工作时长,我就把工作时长严格控制在12小时以内。但后来我发现,大家好像对这事儿,并不是那么在意。国内外的工作环境,大家对这件事儿的认知,确实是有很大的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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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丨清晏
电影并不比生活重要
编辑丨清晏 排版丨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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