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围柏林，聚焦底层故事，这是郑保瑞最激励人心的电影

2023-04-06 01:04

杜琪峯拍了很多部电影，论述生命的无常，但用了一部《柔道龙虎榜》告诉你与无常对抗的方法，那就是积极人生；郑保瑞拍了很多部电影，展现末日的困兽斗，但用了一部《命案》告诉你，命运，其实还是自己选择出来的。

一部拍于二十年前，香港刚刚经历了SARS，一部拍于当下，你知道经历了什么。

《命案》是一部很奇妙的电影，它有银河映像代表性的宿命，开场就是一个应验了宿命而去的死者，整部电影的核心人物就是一个风水先生和一个嗜血的少年，他们各自都背负了宿命，整部片子就是他们的困兽斗争。

这种困兽斗是郑保瑞标志性的东西，比如他早期最为人熟知的作品《狗咬狗》就是这样的一个典型，垃圾场的末世景观，后来在《智齿》中也是如此。

郑保瑞的电影还有一个特点是，主角往往是去社会化的极端人物。

《狗咬狗》里的陈冠希是一个只会打拳的几乎看不到人性的角色，《智齿》里刘雅瑟的角色也几乎是没有情感的。

郑保瑞酷爱强调人的动物性，也特别喜欢用靓仔来出演这样的角色，《狗咬狗》找陈冠希，《军鸡》找余文乐，这次《命案》找的则是香港男团成员杨乐文。跟前辈一样，这位靓仔的表现也还不错，明年金像的新演员提名有望。

话说回来，郑保瑞这次在《命案》里，特意有收掉一些风格化的东西。你能很明显地感觉到，他其实有些恶趣味的，比如在一些血腥场面的处理上，镜头一再克制之后才聚焦到死者伤处，对观众客气了许多。

郑保瑞很喜欢描摹人物状态，垃圾堆、斗兽场、监狱都只是困兽挣扎的舞台，这次还有杜琪峯在《黑社会2》里用过的兽笼经典返场。不过从前个人觉得郑保瑞有点太耽于描摹人物状态了，大量篇幅在于人物的挣扎、困境与野兽般的生存状态，有些时候会让人感觉赘余。

郑保瑞说这次拍《命案》又被杜琪峯骂了，有可能就在这些地方，很多地方只会被杜琪峯拿来做过场，但是郑保瑞会给一出独幕剧的时间。但从成片来看，监制杜琪峯给的空间很大。

导演郑保瑞

这次的《命案》在赘余与明快的边缘，私以为游乃海的剧本帮助了他许多。

在杜琪峯的训练下，游乃海的剧本不会耽于人物状态特写的，而是用事件去写人，用细节去写人。

不过，郑保瑞有一部曾经入围威尼斯电影节的作品《意外》，就基本上没有这个毛病，可能杜琪峯的参与比较多，这次《命案》仍然对郑保瑞趣味保留得比较多，一来说明杜琪峯的确干预较少，二来在于游乃海对他人想法的接受和消化比较爱好，两人进行了互补。

监制、编剧游乃海

不过，甲之赘余，可能对其他人来说，反而是郑保瑞迷人的地方。电影观感始终是一个主观的事情，所以所谓“赘余”，也只是在肯定水准的前提下，产生的个人评判罢了。

《命案》有一种比较难察觉的人物设置，里面的人没有具体姓名，林家栋扮演的风水大师，代表同理心，嗜血的少年代表了欲望，而吴廷烨扮演的警察则代表了理性，他们的斗争，其实就是这三种心理的对抗。

这里显然受到了韦家辉的影响，虽然他并未出现在这次的创作阵容之中。

这是银河映像第二代人郑保瑞和游乃海的第一次合作，郑保瑞是杜琪峯的徒弟，游乃海是韦家辉的徒弟，产生了非常意外的化学作用，郑保瑞自己在访谈里也提到过：

“所以影片中有神经质的感觉，有惊悚也有喜剧的部分，很多奇奇怪怪很多失常的东西出现，我觉得是我跟他合作出来的感觉，但整体还是他创作的东西。拍摄这部电影，我慢慢学到的是将自己原本很强的风格的东西，在这里放开一些。”

比较显而易见的是满溢的幽默感，面对命运，郑保瑞和游乃海拍出来的氛围，比师父们多了一重黑色幽默。

在《暗花》里，面对追杀令的梁朝伟整日穿着防弹衣，而《命案》里。同样是面对似乎是注定的死亡，人们的处理方法变得格外好笑。银河的第二代，继承了前一代人对宿命的论证，又发展出了对命运的戏谑与嘲笑。

这是非常有意思的一种更新，大概也是两个接班人到现在才合作的原因。两人并非杜韦那样共同成长的，各自都有强烈风格，要等各自都成熟了，才能真正地融合到一起。

《命案》最奇妙的感受是最后会有人心被揪了一下的感觉，像极了多年前《柔道龙虎榜》的那种无限温柔。

银河映像拍了一辈子的宿命，许多预言今日已经上演，但他们还是用《柔道龙虎榜》鼓励大家始终要向上看；郑保瑞拍了一辈子的困兽斗，今日许多牢笼仍然存在，但他想说无论命运是怎么样的，你始终有选择的权利。

从城市的角度来说，这是很容易理解的一种呼声。

但大部分电影并非只能从这样的一个角度去解读，一部好的电影，既能对得上时代话题，那么也必然包含了一些恒久的基本事实。

你始终有选择的权利，可以套用在香港电影上，尤其是对于两条腿走路的郑保瑞和银河映像而言，“我们永远会去试那个极限，看看能够去到哪里”，郑保瑞说，“我们不会安于一些框框里面”。

你始终有选择的权利，也可以套用在每个人的人生上面，关于你想做一个什么样的人，拥有一个什么样的人生。

至于命理元素、怪力乱神，其实都是把香港的某种民俗文化作为戏剧元素运用起来了，尤其在这部电影里，它并非封建迷信，而是在讲述人与命运的关系。

韩国有电影《哭声》把民俗用得很好，中国电影也应该继续拍自己的文化。

郑保瑞在映前说，《命案》也不是没有可能在内地上映，他没放弃这个可能，虽然听起来像是对内地记者提问的一种客气，但如果真的能够上映，应该也算是“命运有选择”的实例了。

作者丨李慧慧

正在吃补剂

编辑丨李慧慧排版丨石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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