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警服的变迁”系列报道之三｜99式警服经久不衰的背后

>>2023年1月10日，贵州省赤水市公安局民警、辅警举行“升警旗 重温入警誓词”活动，庆祝第三个中国人民警察节。 新华社发 王长育/摄

2020年8月26日，在庄严肃穆的人民大会堂，三百余名身姿挺拔的各部门警察代表身着警礼服，参加了人民警察授旗仪式。这是警礼服的第一次公开亮相。

2021年3月4日，公安部、司法部、财政部联合印发了《关于在“99”式警服体系中增列警礼服的通知》，警礼服正式列装。警礼服作为现行99式警服的重要组成部分公开亮相，使得99式警服再度回到社会公众视线中。作为新中国的第八套警服，99式警服自正式装备以来，已沿用近24年，是目前中国配发时间最长的警服系列。

一种制式的职业服装使用了二十多年而经久不衰，在新中国职业装发展史上也是罕见的。让我们走近公安部，近距离观察99式警服设计开发的全过程。

99式警服改革缘起

据了解，当年研制并开发99式警服是公安部党委根据形势发展的需要作出的重要决定，因为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此前的89式警服已经不能适应公安工作发展的需要了。

“与军队服装的颜色款式极为相似，军警难以区分；款式单一，功能性差，穿着笨重，不能完全满足基层民警警务工作的实际需要；技术标准低，沿用的版型、号型标准陈旧，合体率低，不能充分展现中国警察的职业风貌；警衔标志不明显，级衔难以辨认。”公安部装备财务局原副巡视员刘季英认为99式警服改革主要有以上几方面原因。

1999年1月29日，公安部开始进行新式警服改革的研究。半年后，1999年7月，公安部和财政部向中央递交《关于改革人民警察服装和警衔标志的请示》，得到批准。

随后，公安部成立警服改革工作领导小组，下设以装备财务局被装处为主体的办公室。工作小组在充分调查研究的基础上，首先确定采用与国际主流警服色调相一致的藏蓝色，明确建立具有职业特点的警察制服体系的改革思路，研发贴近警务实践，便于警察执勤执法，体现亲民爱民执法为民形象的警服款式。结合人们的生活水平和服装行业的工艺水平，在面料选择、剪裁制作等方面做出相应改进和提高。在着装方面改变传统方式，采用国际通用的型号制，实行量体套号，按人制作，提高警服合体率。

>>广东省佛山市警察历史博物馆馆内，展示不同警种的中国人民警察99式警服臂章。 中新社发 訚洪/摄

据了解，改革方案确定后，为提高改革方案的质量，即按照市场运作方式引入竞争机制，面向全社会实行警服设计公开招标，国内30家著名服装公司、40多名一流服装设计师、500多套设计方案参加投标，仅彩色效果图就有514款。”刘季英认为，引入充分的市场竞争机制有利于提高改革方案的质量。

“随后召开评审会，又分别组织交警、治安、出入境、缉私等警种代表从颜色、款式、结构、服饰设计、内在功能、感官舒适度等方面逐项打分评比，如此反复数十轮评选，同时听取日本、香港等国家和地区服装专家的建议。经过无数次的研究讨论，取长补短，精益求精，不断完善，集众家之所长，变千套为一款，初步确定了数款入选方案。此后将入选方案制成样服，在上海、沈阳、西安、成都、深圳、北京等城市进行了15场巡回展示，请基层民警对每款样服测评打分。在此基础上，研究确定了警服及服饰具体的改革设计方案，然后又邀请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国家安全部、司法部有关负责同志观摩并征求意见。经过半年多大量细致的工作最终确定改革方案。”通过非常严苛和细致的标准最终确定的改革方案让刘季英印象深刻。

1999年7月27日，警服改革工作领导小组决定将新式警服定名为99式警服。为圆满完成这次警服改革和换装工作，经国务院批准，从1999年9月至2000年4月，99式警服在深圳、大连、哈尔滨组织试穿。

1999年12月的一天，东北松花江畔，一群人穿着新设计的99式警服多功能服在江边漫步。通过长达两个小时的户外活动来检验身上新警服的抗寒性能。而这样的测试也在渤海、黄海之滨的大连和南方海滨的深圳先后进行，99式警服经受住试穿测试环节的考验。

设计定型了，试穿也通过了，还通过招标制度，确定了具有国内最先进生产技术的厂家来生产。可以说，99式警服从设计到最终的确定生产，完全实现了改革之初公安部党委和警服改革工作领导小组“最好的设计，最好的材料，最好的生产企业”的标准。

在1999年的大连国际时装节上，大连民警穿着99式警服执行国际时装节的安保任务，这是99式警服第一次在大型国际活动上亮相。2000年10月1日至2001年，中国人民警察陆续换发99式警服。到2001年年底，全面装备全国各级公安机关的人民警察。

“99式警服配发到全国各地公安机关，立刻得到基层民警的一致好评和欢迎，也引起行业服装系统内部的轰动，得到社会各界人士的普遍赞誉。在国际警务合作交流中，也得到国外同行的羡慕和赞扬，主动要求合影留念甚至索要和交换警服和相应的标识。在长达二十多年的配发穿着过程中，99式警服威严庄重、简捷醒目、精神大方、便于执勤和与国际接轨的形象与气质，始终不失鲜明的时代风采和民族特征，至今仍为人们津津乐道、赞赏不已。”谈及对99式警服的评价时，刘季英如是说。

99式警服设计特点知多少

我国现行99式警服系列是我国警服发展历史中一次重要的改革实践，既展现了我国警服装备水平的提升，又增强了人民警察形象建设，对于提升人民警察精神风貌、树立良好组织形象、形成警民共治的良好局面具有重要的意义。

>>图为人民警察在开展集中封闭训练 视觉中国供图

刘季英介绍说，99式警服参考各国警察服装的主色调，考虑亚洲人的黄皮肤，采用了与之和谐的藏蓝色，不仅完全区别于军服，同时也体现出警察服装的职业特点。

“人民警察所配发的警服与其他行业服装有着显著的不同，首先具有强烈的法定性，其次具有明显的标识作用，是人民警察行使刑事司法和行政执法权力的外在标识和身份标志，是人民警察履行职责的必要条件。”刘季英介绍说警服具有重要的职业标识作用。

人民警察是运用武装的、行政的、刑事的手段，依靠强制性实力预防制止违法犯罪，维护社会治安秩序的职业群体。人民警察经常处于矛盾对抗的第一线，工作强度大、职业风险高。

尤其是近年来，民警执法执勤过程中的不安全因素增加，暴力抗法、暴力袭警现象时有发生，对民警的生命健康安全造成了严重的威胁。人民警察的性质和任务决定了警察服饰在功能设计上就应当立足于警察的执法特点和执法环境，更加注重警服的实用性，充分考虑到警察的安全防护以及相关警用设备的配备问题。

“因此，在警服的设计中，要协调好功能性和舒适性的关系。”刘季英介绍说，99式警服结合实际采用防护性强的面料，采用防燃性、防水性、防弹性、透气性强的面料，设计推出舒适性高的警服版型，做到活动自由、减少拘束；努力减轻单体负荷，同时合理安放对讲机、腰带、执法记录仪、手枪等单警装备等，力求做到功能性与美观性的和谐统一，科学性与合理性的有机融合。

他进一步举例说明，比如99式夏执勤服的下摆做衬衣式的改良，把夹克式执勤服改为衬衣式执勤服，通过改善执勤服的长度，将下摆置于裤子内部，从而增强民警身着夏执勤服的干练性。

随着经济社会发展水平和社会文明程度的不断提高，服装在体现基本功能的基础上被赋予更多表现性意义和作用，被赋予更深层次上的文化意义，如表现个性、追求时尚等，而无论任何时期警察服饰的设计都格外注重保护性功能的发挥。人民警察是武装性质的治安行政力量，人民警察工作的高风险性的职业特点对于警察服饰的物理特性提出了极高的要求。

近年来，各国警方都在纷纷应用高科技研制具有多种用途的特种合成纤维和功能性的纺织物，在提高警服的功能性、舒适度上不断加码。

值得一提的是，为了最大程度地保障警察穿着的舒适性和执勤中的实用性，99式警服在面料上主要采用被称之为军港呢的高科技涤纶长丝产品，化纤仿毛华达呢和防雨透气涂层面料，以提高警服质地和档次。不断采用新技术优化警服材料，改善警服功能。在多功能服上采用防水透湿复合布，在春秋常服、执勤服、多功能服的里料和内胆面料中采用防静电涤纶长丝绸，在多功能服和冬执勤服内胆中采用超细纤维保暖絮片作为保暖层材料等。

“警服的标志是警服的象征语言、民族特征、政治趋向的重要载体，99式警服在帽徽、臂章、领花、警衔、胸前徽章诸方面与服装款式色调相呼应，充分体现中国警察的个性和特色。”刘季英如是评价99式警服塑造警察形象的功能。

人民警察对于维护社会安定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警察服饰对警察仪表有着强烈的感染力。作为一种特别强调社会规范以及穿着者社会功能性的职业服装，警察服饰设计的一个重要原则，就是要通过警察服饰来展现警察庄重、威严、大方以及崇高的仪表形象，从而提升警察的执法权威和社会公信力。

刘季英认为：“99式警服采用了国家标准《服装号型男子》《服装号型女子》的体型分类方法，包容了警察群体多种体型特点，采用立体化版型设计，通过净体测量、量体套号、电脑推版等国际制装工艺，保证了警服生产的质量和警服穿着的合体率。”

他举例说，藏蓝色系的凝重色调，直线与方形的多处运用，剑形肩章与盾牌警徽的独特设计，量体套裁的合体要求，可以给人一种神圣、威严的力量，强化人民警察威武庄严、坚忍不拔、无坚不摧的品格。从服装设计学角度来看，对称的形态最容易形成协调、庄重、严肃的审美感受。99式警服系列成功地运用“整体左右对称”的造型设计手法，同时对胸徽和警号采用了均衡的设计方法，左右形态的不同，突破了高度对称造成的过于刻板的效果，使服装拥有了合理的变化，同时保持了整体的均衡感。

99式警服改革意义几何

“人民警察服装是经过国务院批准，由公安部统一监制并组织实施管理、为人民警察所专用的制式服装，是人民警察显著的职业标志，也是执行警务必需的基本配备，对于激发人民警察斗志，增强荣誉感、责任感，增强凝聚力和向心力，加强公安队伍建设具有重要意义。”刘季英在谈及99式警服改革意义时说。

99式警服可被称为一套完备的警服体系：一是相对于军队服装的独立性，藏蓝与军绿的显著视觉差解决了此前或多或少存在的军警混淆问题。二是相对于传统配装的创造性，无论从颜色、形制、面料或者是分类、配装方式等，99式警服的变革都体现出我国正以高度开放的心态吸收第四次警务革命的有益经验，着力于体现人民警察平民化而非武装化的职能定位。三是相对于他国警服的本土性，99式警服采用银灰色调配饰，与藏蓝色辉映形成理性、沉着、睿智、宽容的意象之美，加强了人民警察这一职业的专业度、可信度和亲和力，形成了我国特有的人民警察警容风貌，也是延续至今的现行警服体系。

“99式警服充分考虑我国幅员辽阔、地形气候以及各警种不同的工作环境和不同工作职能，改变了以往短缺单一的状况，形成了一整套包括服装类、帽类、鞋类、标志类、装具类在内的警服体系，不仅丰富了警服品种，提高和改善了警服的质量和款式，也为提高战斗力确保各项警务工作开展提供了有力保障。”刘季英说。

99式警服改革同以前换装相比，不仅在警服颜色方面有明显不同，而且在警服管理、着装范围方面也有显著特点。事实上，通过这次警服改革，一个较完善的警服管理机制已逐步形成。

伴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推进，中国与各国的交往越来越密切，我国在国际舞台上负责任大国的形象更加彰显，人民警察也肩负着讲好“警察故事”、展现新时代警察风采的使命职责，99式警服及新式警礼服由此应运而生。

我国警服具有较强的象征意义，对外标志着人民警察代表国家行使执法权的特殊身份和执法权威不容挑衅，对内将对党忠诚、服务人民、执法公正、纪律严明的价值追求作为每一名人民警察的价值取向和行动遵循。

“99式警服装备至今已有24年之久，现仍在继续配发和着装，深为广大人民警察所喜爱，也为社会各界人士所推崇。足以说明99式警服改革是成功的，在警服改革变迁历史上具有里程碑的意义。”刘季英积极肯定99式警服改革的意义。

警服改革新动向

特定的时代背景影响警察职业的角色定位，警察制服的作用与目的也产生了相应的变化。因此，警服改革的未来发展方向既要适应社会信息化、科技化的现代发展需要，又要兼顾服务功能和审美功能的现代服装设计理念。

在谈及未来警服改革发展方向时，刘季英认为，随着公安事业的发展，随着人民警察队伍正规化建设，公安业务工作领域的不断扩展以及实际警务工作的需要，继续完善99式警服，不断研发质量好、功能强、科技含量高、符合实战需要的警服，也是一项长期的任务。有99式警服改革的经验，我们坚信警服保障工作将越做越好，为公安事业现代化建设作出新的贡献。

2022年9月21日至10月30日，公安被装品种改革研发方案征集办公室面向全社会公开征集公安被装系列品种研发改进设计方案。此次改革研发方案征集明确坚持目前99式警服颜色体系不变，现有警服的标志标识不变。重点在警服材质、款式结构、功能等方面进行研发改进。充分运用我国安全可控的新材料、新技术、新工艺，提高公安被装品种的科技水平。依据履职工作场景不同，机关民警和基层民警，不同警种在警服材质、样式上有所区别。体现时代特点，进一步展现新时代人民警察庄重威武的精神风貌。

新一轮的警服改革已经启动，相信在99式警服改革成功经验的基础上，新一轮警服改革将进一步深化公安队伍革命化、正规化、专业化、职业化建设，展现人民警察精神风貌和集体形象，助力锻造让党中央放心、人民群众满意的新时代公安铁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