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继康 李丹
编辑｜陈芳
来源｜市界（ID:ishijie2018）
封面来源｜IC photo
过去涨了19次价的片仔癀，已经不满足于一点点提价了，近日一口气将一粒片仔癀锭剂提价了170元，比此前三次提价的总和还要高，创了历史涨幅之最。而资本市场却将此举看成了妥妥的“印钞机”，千亿巨头片仔癀一开盘就被买涨停了。
憋了三年，涨幅惊人
5月5日晚，千亿中药巨头片仔癀宣布，将核心产品片仔癀锭剂在国内市场的零售价从590元/粒上调至760/粒，零售价格一粒涨了170元，提价幅度高达28.8%，堪称片仔癀史上之最，随后相关话题冲上热搜。一粒760元是什么概念？这个钱对很多普通家庭来说，能够一家三口好几天的伙食费；如果拿这个钱买馒头的话，能买500多个；如果拿这个钱坐地铁通勤，普通上班族能坐三个多月……对于片仔癀的铁粉来说，以往能买两粒片仔癀的钱，今后只能买一粒半了。算下来片仔癀这一次的涨幅比此前三次提价的总和还要高。据华安证券研报显示，2016年到2020年期间，片仔癀总共提价了三次，零售价先是2016年从460元/粒上调至500元/粒，2017年又涨为530元/粒，2020年涨至590元/粒，三次加起来一粒也就涨了130元，涨幅约为28.3%。很多机构认为，片仔癀已有三年没有调价，这次涨价是情理之中，但涨幅在意料之外，超出了市场预期。这边厢刚提完价，那边厢已经雷厉风行地执行了。5月8日，北京某片仔癀线下门店告诉市界，“店铺已经完成提价，现在售价都是760元/粒。”不光线下渠道，市界搜索后发现，在线上渠道，片仔癀官方旗舰店显示的价格已经改成了760元/粒，除此之外其他店铺的价格均在760元/粒以上，在阿里健康大药房，片仔癀的价格更是飙升到了980元/粒。
图源/市界名字来源于闽南方言的片仔癀，是一种名贵的中成药，以“一片即可清热解毒”著称。官方表示其有清热解毒、凉血化瘀、消肿止痛的功效。也可以用于热毒血瘀所致急慢性病毒性肝炎，痈疽疔疮，无名肿毒，跌打损伤及各种炎症。片仔癀的母公司漳州片仔癀药业股份有限公司位于福建省漳州市，由成立于1956年的漳州制药厂于1999年改制创立，四年后的2003年在上交所上市。上市以后，原本每粒价格在100元左右的片仔癀售价一路上涨。在2007年上半年以前，片仔癀的涨价幅度仅在5-10元，直到2007年11月，片仔癀首次提价30元，价格便涨到了180元/粒，此后便开启了大幅度提价的模式。据西南证券此前统计，2004年至2020年，片仔癀锭剂产品一共提价19次，零售价从325元/粒升至590元/粒，提价幅度81.54%。从出厂价来看，片仔癀锭剂提价共计10次，从2004年的125元/粒升至2020年1月初的390元/粒，提价幅度212%。每次上涨的原因都是“主要原料及人工成本上涨”。虽然官方价格一涨再涨，但依然有人趋之若鹜，片仔癀的市场价格更是一度被炒至“天价”。2021年，片仔癀就曾出现过“一药难求”，尽管官方价格还是每粒590元，但在市场上，该价格已经涨到了900-1600元，据当时的消费者反映，当时买片仔癀就像买茅台一样，在线下买需要提前排队，每人限购2粒。后来官方介入通过线上渠道加大投放量后，片仔癀的价格才又慢慢回落至正常水平。2022年6月左右，时值片仔癀被炒作过去一年，市界曾向代购询问过片仔癀的情况。对方表示：590元一粒，邮费自理，从官方渠道买还要开证明（用药证明以及身份证），“厂家控价，不可能再跌了，现在还是有往上涨的趋势。”“片仔癀的原材料有麝香、牛黄等各种珍稀药材，随着原材料价格越来越贵，未来持续涨价是可以预见的”，中国医院协会全国合理用药监测办公室孙忠实对市界表示。
涨价的底气何在？
调价公告里，公司将涨价原因归结为“主要原料及人工成本上涨”。往前追溯，过往的每轮涨价，都是相同的说法。其“主要原料”，指的是四味药材：麝香、牛黄、蛇胆和三七，占比分别为3%、5%、7%和85%。过去三年，原料成本的确上涨不少。以合计占去90%原料成本的两味药材——天然麝香和牛黄为例，根据康美中药网的数据，牛黄的最新价格为80万元/kg，较2020年中的40万元/kg，涨幅达100%，较2019年的23万元/kg，涨幅达到248%。与此同时，根据药通网的数据，天然麝香的最新价格为45万元/kg，较之2019年的35万元/kg，涨幅为28.57%。有媒体测算，目前一粒3g的片仔癀锭剂，原材料成本为167.28元，较2019年上涨了94.5元，涨幅129.8%。但考虑到公司的已有库存能平摊掉一部分成本，且涨价幅度高出成本涨幅不少，片仔癀的此次调价，也就不全是“被动之举”了。片仔癀锭剂提价的底气来自于哪里？有“中国民间股神”之称的林园曾坚定看好片仔癀，并于2018年进入公司前十大流通股股东之列。根据他的说法，片仔癀的优势在于“国家批准它使用天然麝香，这就是垄断，更是绝无仅有的定价权”。这使得片仔癀有着超高的毛利率，被誉为药中茅台。2022年年报显示，片仔癀医药制造业毛利率高达78.7%，是其所有业务线中毛利最高的。而同属于制药行业的华润三九，去年医药行业的毛利率只有55.38%。白云山中成药业务毛利率更是只有41.73%。在雪球平台上，片仔癀的坚定拥趸者补充道，片仔癀的制作工艺属于国家绝密配方，是目前唯一一个工艺与配方“双绝密”的产品。除绝密性之外，坊间的不少“治病传闻”也给片仔癀增添了些许神奇色彩，其中，又以“治疗肝炎”和“中国特效抗菌素”的说法最多。但随后有人查询国家药监局“OTC中药说明书范本”数据库发现，片仔癀的说明书里只提及“清热解毒，凉血化瘀，消肿止痛”，并未说到可以治疗肝胆疾病。“片仔癀的说明书上写得很清楚，清热解毒，但是这个功效的可替代品太多了，牛黄解毒片、银翘解毒片都是。（片仔癀）公司一直宣称在做研发，如果研发结果出来就改说明书了。”有医药营销专家曾向市界表达过上述观点。“片仔癀大幅度涨价更多是一种商业策略，根据人均GDP等因素综合考虑的，不断往上提。”某医药投资人告诉市界，片仔癀敢于提价的底气很简单，其产品独一份，没有竞争对手，随着老龄化社会不断深入，人们对这种养生类高端产品的需求将长期处于上升趋势。“上世纪80年代，一粒片仔癀锭剂的价格大概是两瓶茅台的售价，现在一瓶茅台的市场价动辄两三千，一粒片仔癀还是几百块。”上述医药投资人表示，按道理，能喝得起茅台、抽得起中华烟的都是片仔癀的目标消费者，换句话说，“其未来提价空间不小”。片仔癀确实有底气大幅度提价，因为市场有需求。上述线下门店告诉市界：“片仔癀锭剂已经没有货了，只有胶囊还有余量，具体什么时候有货不清楚。”有原材料和配方加持，一片来自漳州的片仔癀早已脱离“退癀”（意为消炎、消肿）的价格范畴。售价760元/3g的片仔癀究竟有多大功效？既持有片仔癀股票，又常年囤片仔癀锭剂的林丰告诉市界，吃片仔癀是为了保肝护肝，但日常生活中最立竿见影的作用是解酒。有多年服用片仔癀经验的福建人郑强也表示，对于经常混迹在酒场的他来说，片仔癀可以保护肝脏，排毒、解毒的效果比较好，但效果不可能“像神药一样”。不过，在社交媒体平台和网购平台上，“片仔癀”三个字争议太多。“泡水里喝，好难喝，感觉没什么用”“5粒药锭胃病治好了”“吃了三盒，没感觉”“经常吃，确实管用”......围绕片仔癀功效的说辞正反两极，更多人则绕不开国家背书，“片仔癀可是国家中药保护药”“国药片仔癀”......
提价举措屡试不爽
在本轮涨价前，在片仔癀股吧，就有不少股民定期催促涨价，“为什么迟迟不肯提价？如果不提价，公司怎么实现两位数增长？”甚至有股民将片仔癀和八宝丹相比，称早些年片仔癀卖400元的时候，八宝丹才100元，现在，八宝丹已经卖到了780元到1000元不等，片仔癀还停留在590元。股民催促背后，指向了片仔癀“靠涨价支撑营收、提振股价”的事实。“一提价，公司营收、股价都跟着涨，这已经成了片仔癀的特点。”今年年初，一位片仔癀股票的长期持有者表示。市界经过梳理发现，自上市以来，片仔癀的每一次提价都换来了盆满钵满的双丰收。2005年，片仔癀宣布提价5元，同年收入就大涨65.2%，比前四年增幅之和还要多，与此同时股价也大涨53.99%。进入2010年后，片仔癀提价速度加快，几乎每一年都会迎来1-2次提价。由于提价频繁引起争议，片仔癀为此还梳理过涨价对公司业绩的影响：2010-2013年，国内片仔癀分别提价20元、60元、20元、40元，分别带动其产品业务营收增加了31.56%、30.48%、26.16%和23.84%，以此表明提价对公司业务有推动作用。2021年，尽管官方未提价，但市场炒作之下，片仔癀的股价涨幅一度达到10.59%，而同一期间，A股中药指数涨幅仅为2.19%，这意味着，在缺货的推动下，片仔癀走出了异于行业水平的独立行情。然而随着这波炒作的行情过去，片仔癀的业绩迎来了明显的承压态势。2022年年报显示，片仔癀实现营业总收入86.94亿元，同比增长8.38%；归母净利润24.72亿元，同比增长1.66%，迎来了首个单位数增长的财年，也是其八年来的最低水平。其中，占片仔癀营收近一半的核心产品肝病用药部分还在近三年内出现了首次下降，同比减少2.95%，但相关成本却提高了1.79%。一向看好片仔癀的资本也开始离场。有数据统计，截至2023年第一季度末，片仔癀为76只基金的十大重仓股，较上季度减少10只。此外，葛兰管理的中欧医疗健康混合证券投资基金A是持有片仔癀最多的公募基金，但与上一季度相比也减少了4.39万股。最终，片仔癀酝酿出了史上最大幅度的涨价，希望以此提振业绩。片仔癀在涨价公告中表示，参照过往的价格调整，公司经营情况一般都会呈现稳步增长的状况。尽管提价有“奇效”，但片仔癀显然也意识到，提价并不是一劳永逸的举措。近几年，片仔癀在试图摆脱过去的大单品策略，寻找自己的第二增长曲线。一个明显的改变就是，在2021年，片仔癀首次提出了“多核驱动，双向发展”的大健康产业发展战略，取代了自2014年起被频频提及的“一核两翼”（以片仔癀系列产品的医药制造业为核心，以化妆品、日化产品及保健品、保健食品为两翼）。更改战略的原因或在于，片仔癀公司试图摆脱其核心产品的一次押宝。2020年，片仔癀公告称将以4447.59万元收购拥有安宫牛黄丸生产资格的龙晖药业51%股权，“做优片仔癀，做大安宫牛黄丸”也成为了其“多核驱动”的一大表现。但有业内人士告诉市界，考虑到安宫牛黄丸的技术壁垒不高，主要靠渠道和品牌本身在全国范围内的知名度，安宫牛黄丸很难成为片仔癀的第二增长曲线。“同类产品里，同仁堂和广誉远的牌子更有名气，并且是在全国卖，片仔癀名气不如前两者，且主要在东南地区销售。”该业内人士表示。另一方面，作为两翼之一的化妆品业务曾一度是片仔癀的重头戏。2017-2019年，化妆品业务的复合增速一度高达96.40%，2020年，该业务营收还一度逼近10亿元。也就在化妆品业务大涨的时候，片仔癀表示将分拆化妆品业务独立上市，被看作是业绩向好的一大表现。结果到了2022年，化妆品业务反而成为了拖累。2022年，该业务营收同比减少24.61%，毛利率同比下降9.95%，今年一季度，片仔癀的化妆品业务营收同比减少42.78%，毛利率减少8.42%。“以2022年为例，如果剔除掉该部分业务，片仔癀还是能实现双位数的增长”，有业内人士表示。由此看来，在未来一段时间，以涨价促营收仍然是属于片仔癀的独门咒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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