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从幼儿园回来状态不对劲，10分钟后我果断叫了救护车

孩子在外免不了被身边人各种投喂，有时是兜里随手掏出的糖果，有时还是特意准备的零食。

但有时这种好心可能反而办了坏事，给对方孩子和家庭带来一场大麻烦。

比如今天文章里的妈妈，就因为听女儿说「下午在幼儿园吃了一小口蛋糕」，10分钟后果断叫了救护车。

本文故事发生在德国，以下，是来自饼饼妈妈的自述。

事情发生在二十多天前。

那天下午，我去幼儿园接饼饼，她像平时一样在沙坑里挖呀挖呀挖。

我把她从沙子里捞出来，脱下鞋子抖擞沙，这时候代班老师走了过来。

‍‍‍‍‍‍‍‍‍‍我象征性地询问，饼饼今天在幼儿园怎么样？

代班老师象征性地答道，挺好的，吃得好，玩得好，心情好。

哦对了，半小时前她说肚子疼。

啊？怎么回事儿？

不清楚呢，我让她躺了一会儿就好了。

看到饼饼挖掘机附体的样子，我没再多问，寻思应该是下午加餐吃撑了。

回家的路上，我感觉她的状态不太对劲儿。

声音有点哑，间歇咳嗽，整个人不太精神，还总是挠脖子。

我蹲下问她哪不舒服，这才发现，她的脖子上起了一圈红疹子。

她答非所问地说，今天小 G 过生日，我吃了一口她的蛋糕，舌头就开始疼了。

我顿时头皮发麻。两年前，饼饼吃了半个核桃，也出现了类似的反应。

当时也是从舌头疼开始，恶化得非常快，鸣喘，舌头喉咙水肿，口吐黏液，呼吸困难…… 接着就被救护车拉走了，住了两天院。

受到惊吓的我那才知道：她对坚果过敏，食物过敏可大可小，大可危及生命。

从那以后，我家再也没买过核桃花生榛子，平时在外面给她吃东西也非常注意，反复确认不含坚果才买。

每次去超市路过坚果零食区，我都会带她认一遍仇人，告诉她这些东西千万不能吃。

饼饼也很惜命，吃东西之前总是会先问一句，含不含坚果。

说来奇怪，回国后和朋友约饭，他们都表示头一次听说有人对这玩意儿过敏。

但坚果过敏在德国蛮常见的，饼饼幼儿园里的两个老师、饼饼好朋友的妈妈，都有严重的坚果过敏。

由于是常见的致敏源，幼儿园的入园合同上附了一个「禁带清单」，坚果就在其中，也就是说，过生日带蛋糕去幼儿园，是默认不允许添加坚果的。

饼饼在幼儿园上了四年，期间炫过无数次生日蛋糕，一直相安无事。

直到这一次。

我不敢多想什么，连走带跑拉着饼饼往家赶。

家里有抗组织胺药（抗过敏药）和肾上腺素笔（笔形状的注射器，呼吸困难时的救命针），万一真的是吃了坚果，严重反应上来了，在家比在路上更安全。

我一边努力调整呼吸强迫自己镇定，一边询问饼饼。

饼饼说着把手指捏在一起，示意我只有一丁点🤏。

这下我捋明白了。

我去接饼饼的时候，怀疑她过敏的那个老师已经下班了，估计交接时候看到饼饼活蹦乱跳的，以为没事儿了，就没告诉代班老师前因后果，所以代班老师不知道她为什么肚子疼。

我已经 99% 确定是蛋糕里有坚果了。

一进家门，饼饼直喊口渴，要喝水。

咳嗽和嘶哑比之前更重了，但还好没有呼吸困难的迹象。

我拉开药箱抽屉，又合上了，总觉得还是应该打个电话，确认下剩下的 1%。

从家长群里给小 G 妈妈拨了语音，果然，她烤蛋糕的时候放了核桃。

她辩解道，我不知道幼儿园合同里有个「禁带清单」，我不知道饼饼对核桃过敏，我不知道。

我真有点儿火了，打断她说，我打电话不是想问你知不知道，我一点也不关心你怎么怎么样！

使劲摁了挂断键，我把过敏药倒在盖子里，迅速给饼饼灌进去。

抗组织胺药不是速效药，一般 30 分钟才能见效，而在这期间，饼饼看上去越来越难受了。

她指着胸口说，妈妈，这里好像有东西，我要吐了。

她咳出来了几口黄色的粘液，倚靠在沙发上，除了看《小猪佩奇》以外，什么都做不了了。现在怎么办呢？

叫救护车吗？好像似乎也许还没到那份儿上。

救护车得是危及生命的情况，就像两年前呼吸困难，舌头喉咙水肿，那是必须一定肯定要叫救护车的。

图片来源：站酷海洛

现在她的舌头和喉咙看上去都很正常，只是声音嘶哑，咳粘液，脖子起疹子，还不至于「危及生命」的地步。

等待药效的过程中，我密切观察她的状态，每分钟都问她一遍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点儿。

没有，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捱过了大约 10 分钟，饼饼总结性地说，妈妈，药不管用，一直没有变好。

我说，再稍微坚持下，药劲儿还没上来，你现在有比刚才更难受吗？

她指着脖子说，我感觉这里有东西正在变高。

我一惊，什么叫「正在变高」？你的意思是，感觉呼吸道正在合上？有没有觉得喘气变困难了？

她痛苦地呻吟着点头，靠在沙发靠垫上，不说话了。

我果断抓起手机，拨通了 112。（相当于中国的120）

等救护车来的时间，我把肾上腺素笔拿在手里，重新过了一遍说明书，脑子里一遍遍回放使用方法，打开蓝盖，按在腿上，按橙色「笔帽」，打开蓝盖，按在腿上，按橙色「笔帽」。

大概过了 5～6 分钟，外面传来了救护车的警笛声。警笛声停在我家门口的同时，门铃响了。

我觉得这是世界上最让人安心的声音。打开门，夺门进来了两个急救员小姐姐，随后一老一年轻两个医生也到了。

医生在饼饼喉咙里观摩了一阵子说，呼吸道是通的。

小姐姐搬出一个眼熟的机器，在饼饼的手指上夹了个夹子，连在机器上一通操作，别担心，血氧是正常的，就是心率有点快，不过我觉得您的心率更快！

我想起来了，两年前过敏急救的那次，也是这个机器，当时饼饼的血氧掉到了 85。

小姐姐问饼饼，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一点了。

小姐姐们陪饼饼又看了一集《小猪佩奇》，片尾曲响起的时候，饼饼抬头用中文对我说，妈妈，这会儿药劲儿上来了。

小姐姐问我，她说的啥？

我说，她说比刚才又好一点了。

小姐姐问饼饼，是好一点了，还是完全好了？

完全好了。

和我交代了几句后，急救员小姐姐撤了，我的心理阴影还没撤。

第二天一早，手机嗡嗡嗡地震起来，是小 G 妈妈。

她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问饼饼怎么样了，说她心里很过意不去，要邀请我们去她家。我敷衍了几句，结束了话题。

这件事是在幼儿园里发生的，沟通不应该跳过幼儿园。小 G 妈妈有疏忽不假，但幼儿园的管理也有漏洞。

我找饼饼幼儿园老师谈的时候，老师表示，合同上明确写了禁带坚果，没想到有家长不看，小 G 妈妈居然说「不知道有禁带清单」，我们都觉得不可思议。

我不客气地说：食物过敏可大可小，严重了会危及生命的，这么重要的事，不应该仅仅在合同里写一句就可以了。

也不是所有家长都会逐行看合同，就算看到了，两年后忘了也没什么奇怪的。

当然这次可以说是对方家长的责任，幼儿园也可以用「合同上写了」撇清法律责任，但是，这明显算不上对孩子负责任。

老师问我，在您看来，什么样的措施算得上对孩子负责？

我说，至少三层保险。

这个风波就算过去了。

由于结果是有惊无险的，保险公司大概率不会给我们报销救护车的出场费了，但我宁可是这样的结果。

我和饼饼也借这个事好好聊了聊，我告诉了她三个词。

第一个词，可靠。

什么叫一个可靠的回答？

当别人说「应该没有吧、可能没有吧、我觉得没有吧」，这不叫可靠的回答，这只是一个猜测。

人是不能对猜测负责任的，所以这时候你要问他一句，确定吗？

如果他通过一些方法（比如询问烤蛋糕的人，比如买的蛋糕查看成分表），确定了没有坚果，这才是一个可靠的结论。

如果不能确定，那么宁可不吃，因为这个险不值得冒。

第二个词，冒险。

什么是冒险？

就是你明知道一件事可能有不好的后果，但为了得到利益（比如吃到美味的蛋糕），还是去做了。

冒险有时候是值得的，有时候不值得，你要衡量收益和后果。

过敏的后果非常严重，可能危及生命，没有任何事情比生命更重要，没有任何利益值得你拿生命冒险。

道理都懂，但 5 岁娃面前放着个蛋糕，周围的人都在吃，让她不吃真是挺残忍的，太考验人性了。

于是我告诉饼饼，如果你在幼儿园由于不确定有没有坚果而拒绝吃一个蛋糕，回来告诉妈妈，妈妈去蛋糕店买一块给你补上。

第三个词，负责。

我告诉饼饼，妈妈找老师谈话，老师按照三层保险执行，这些都是在为你负责。

但万一真的哪个环节疏忽了，你有了严重的过敏反应，没有人可以真正为你负起责任。

能 100% 为你负责的只有你自己。

所以你得自己上心，明白什么是可靠的结论，什么样的冒险是不值得的。

听到这里，饼饼若有所思地说，妈妈，你给我补蛋糕的话，是补比幼儿园更大的一块吗？

.....

我越来越觉得，养娃太不容易了，这方面上省一点儿心，那方面上就会让你多费两点儿心，反正就是不能让你没心没肺地把娃带大。不奢望娃给我什么惊喜，少点惊吓就谢天谢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