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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4月，辛格尔顿基金在加州比佛利山庄的汤米餐厅举行炉边早餐会。查理·芒格不仅出席，还与托德·库姆斯（伯克希尔的投资经理，巴菲特的接班人之一）有一场很酣畅的对话。亨利·厄尔·辛格尔顿（1916-1999）是芒格眼中“业绩简直好到荒谬”的辛格尔顿，是传奇CEO，更是杰出投资家。这场交流，从辛格尔顿聊起，用芒格的话讲，“你甚至可以说辛格尔顿的一生向我们展示了：毫无感情的理性所能带来的巨大力量。”理性行事是芒格认为企业家或者投资家，必须的品质。而对于哪怕普通人，也可以借助稳定的性情，过上更加幸福的生活。“如果你能找到一个迷你伍登、迷你辛格尔顿或者迷你巴菲特，让他们拥有集中的上场时间。经历了一段时间后，他们就会取得快速成长，这当然是一种很好的投资方式。”芒格说自己更喜欢远离那些我无法解决的问题，挑选一些能够达成的目标去做，但他确实认为坚持很有价值，“如果你适度地痴迷于某件事，就算它是断断续续的，只有专注的时间周期足够长，你不断地为解决难题而努力，你会跌跌撞撞地得到一个答案。这是人生的半个秘方。”这场对话中，还谈到了投资顿悟、指数基金、技术革命等一些时髦话题。
辛格尔顿基金会于2022年4月20日在加州比佛利山庄的汤米餐厅举行炉边早餐会（左一为托德）芒格：如果你有一个天才，并且你赋予了这些天才们力量——这就像一个赢得所有游泳比赛的大高个。他的脚有16码、还有脚蹼。所以难怪他赢得了世界上所有该死的游泳比赛。亨利的大脑就处于这种状态。他就是一个穿着16号鞋、长着脚蹼却在跟一群普通人比赛的家伙。那真的太酷了。所以旁观他（的行为）非常有趣，因为他很冷静，很理性。然后试想一下，你就能理解在巴菲特掌管下的伯克希尔是怎样管理它那耐心的投资计划了。（当遇到麻烦事时）很多CEO会说：“别挡着我的路”。但亨利比他们做得都好。当然，这是因为普通的CEO被太多的规则和约定束缚，而亨利不会注重那些。他做的任何事都不会被它们束缚，伯克希尔也同样不会。他愿意去做（规则之外的事），并且他能从容自在地处身于麻烦之中，而许多 CEO 却无法容忍身边存在他们无法主导的事。亨利不是这样的，沃伦·巴菲特也不是这样的。他们两个有一些非常相似之处。有趣的是在亨利大量购买股票时（注：1972-1976年间，亨利在市场低迷期回购了约三分之二的特利丹Teledyne股票），这在当时是一件非常罕见的事情。当然，现在（股票回购变得）很常见，你可以说亨利的方法胜出了。但（如果不是因为股价过低，）亨利不会回购这么大量的股票。现在很多人会在股价高于其实际价值之后回购股票，他们喜欢推高股价，无论其价值如何。像亨利和伯克希尔这样的人只会以低价购买他们的股票。你停下来想一想，还有谁像亨利·辛格尔顿？他已经过世很久了。美国并不乏聪明人，但很难相信还有其他人会说找到了另一个亨利·辛格尔顿。托德：汤姆·墨菲（前美国广播公司CEO，于2022年5月去世）是另一个（像亨利一样的）CEO。芒格：是的，汤姆是一个非常有天赋的人，但是汤姆不能蒙上眼下盲棋。托德：汤姆同样担任CEO很长时间。你能否分享一下，你认为有哪些优秀的品质造就了汤姆·墨菲？芒格：嗯，汤姆非常棒。汤姆所做的是他极大地授权（他人）。而如果某件事确实很重要，他会亲力亲为。非常简单。事实上，我与亨利的最后一次交谈是在他知道自己快要去世的时候，他想把特利丹的股票卖给伯克希尔，作为他管理特利丹的最后一步。而我说：“亨利，我们不会把所有这些我们熟悉、喜欢和理解的生意卖掉或是新发股票去买入一个我们不熟悉也不理解的生意。这种事不会发生。”而他就继续，做了他所做的事（注：对特利丹进行分拆重组）。但他能将所有事安排得如此妥当着实让人惊叹。你这辈子都不会遇到几个亨利·辛格尔顿的。他是麻省理工最优秀的毕业生。他在任何地方都是最优秀的。托德：查理，你说过很多关于“受托基因”（fiduciary gene）的力量，我们现在正在谈论的很多人显然拥有这样的品质，他们在这点上是共通的。这让我想起，你认为你自己在评估别人的优点和识别伟大的管理能力方面是处于最高分位的，并且你曾告诉我：你一生对自己在这方面的能力仍然是低估了。在这方面，你有什么想法或评论吗？你能否告诉我们，你是如何识别伟大的管理能力的？芒格：我想这些人的职业生涯所带来的教育被我称为伍登课程。约翰·伍登（注：美国历史上最富盛名的篮球教练）拥有世界上最好的执教纪录，其他人甚至无法望其项背。他是如何做到的？答案是，他将近乎100%的上场时间集中在他最优秀的7名运动员身上。理所当然的，他们通过额外的上场时间变得越来越优秀。当你赋予了伍登和巴菲特这样的人很大的权力，同样的事情就会发生。你正在使用伍登的系统，它对于抓捕罪犯有效、同样也对投资者有效。如果你能找到一个迷你伍登、迷你辛格尔顿或者迷你巴菲特，让他们拥有集中的上场时间，当他们经历了一段时间（就会取得快速成长），这当然是一种很好的投资方式。托德：你在奥马哈长大。我想在座的每个人现在都知道了你的故事，你如何结识巴菲特、从律师转行投资，并且让巴菲特认识到复利的力量而不再追随本杰明格雷厄姆的烟蒂。如果你们不曾相识，如果你不是一名律师并且没有遇到巴菲特，你认为你会在做什么？芒格：我想我会成立一家律师事务所，因为我理解我法律业务的收入。当我是一名律师时，我精明地用我微薄的收入进行了投资并且我有储蓄。实际上，在我的35岁左右的时候我就攒了很多钱，并且我会像亨利·辛格尔顿所说的那样：“我认为我可以做得更好。我为什么是别人的下属？”很多有才华的律师都是这样的。普利兹克家族（Pritzkers）就是这样。Pritzker & Pritzker是一家法务公司，老普利兹克知道：没有什么我的客户能做的事，我不能做得更好。之后他只是保留了Pritzker & Pritzker的公司名，但不再从事法律业务。宾氏（Bing）家族同样如此。里奥·宾是个天才，他曾是几乎所有曼哈顿地产开发商的委托律师。他的律师事务所名叫Bing & Bing。他开除了所有的客户，然后开始从事客户们所从事的生意，即是从事公寓楼开发业务。所以，我们会一直看到相似的事情发生，但不会有很多人能做成。里奥·宾非常聪明，你无法想象，他所建造的哪些公寓楼。每次他建成一栋他的宾氏公寓楼，他就会买一栋褐砂石建筑，4栋褐砂石建筑组成了无可比拟的风景。这就是合乎逻辑地去做事，这就辛格尔顿的做事方式——毫无感情地合乎逻辑。你甚至可以说辛格尔顿的一生向我们展示了：毫无感情的理性所能带来的巨大力量。托德：你常说，我们应该找到方法向那些杰出的逝者学习。你心中的英雄，李光耀、奥托·冯·俾斯麦、邓小平、乔治·马歇尔等等，责任感和荣誉感似乎是他们共同的准绳。你还曾谈到了“受托基因”的稀缺性，这似乎也是他们共有的特征。他们能成为你心中的英雄是否还因为你看到他们身上的其他品质？芒格：我喜欢受托基因。有些人像乔治·华盛顿自愿地放弃权力、为后继之人树立榜样；而有些偏执的统治者为了保持自己的权力杀害他人、试图推翻整个体制等等。想想这两者的区别吧。当然是乔治·华盛顿这样的人好得多了。也许，当今世界正在教导我们，我们的国父们之所以设定了任期限制是因为他们了解人性，他们试图预防一些重大的动荡，而到目前为止它的效果很好。芒格：哦，是的。曾有一些试图威胁到（美国的体制）。历史上曾有几次试图推翻美国的尝试，包括阿伦·伯尔（注：美国第三任副总统，曾试图建立新的帝国政权）。托德：追问一下作为独立思考者的问题，查理，你拥有永不满足的求知欲。我想这是今早大家相聚与此的原因，也是我们如此敬佩你的原因。这引导你拥有了广泛的兴趣。我多次听到别人称你为博学家，而这个世界充斥了专业人士，并且他们似乎在继续强化专业化道路。你是一位当代的本·富兰克林。我和你讨论了很多关于本·富兰克林的事。你有没有看过肯·伯恩斯导演在美国公共电视网播出的特别节目（《富兰克林传》，于2022年4月首映）？芒格：我很喜欢这部纪录片。它提到富兰克林囚禁奴隶，并且他从没有给奴隶食物等等，他不是完美的。芒格：是的。我喜欢《富兰克林传》。你们都应该去看一下。但我不认为……以前巴菲特在我身边时常对我说，“成为一个成功的投资者真的不需要特别聪明”，我认为他是对的。在这个领域（稳定的）性情是必须的，具备如亨利·辛格尔顿般附加的脑力会很好。它会有帮助。但只要你有合适性情，你完全有可能做得非常好，你只需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你说我，我不是一个博学家。我只不过是一个能够接受适度痴迷和有长期专注力的人，还将它们转化成了相当不错的结果。当然，如果你才智尚可，长时间的专注力会对你有很大帮助。托德：在你众多的兴趣爱好中，你现在最感兴趣的是什么？建筑和……？芒格：不，我更感兴趣的是投资世界。我也对其他的事情感兴趣，但对于我无力改变的事情，我不会花上太多时间。我很乐意大手一挥地去解决那些问题，但我不认为有些问题是人类能够解决的。所以我就远离那些我无法解决的问题，去挑选我能解决的问题，我不喜欢无休止的失败。我不希望一直钓鱼但始终没有鱼上钩。我必须要得到一些正反馈，因此我挑选一些能够达成的目标去做。但我确实认为，如果你适度地痴迷于某件事，就算它是断断续续的，只有专注的时间周期足够长，你不断地为解决难题而努力，你会跌跌撞撞地得到一个答案的。托德：你之前提到的了性情。但在我们讨论性情之前，我想先问一些关于烟蒂的问题，因为它对我们今天看到和理解的伯克希尔有着十分重大的影响。投资经常被冠以最后的文学或者是社会科学之类的名称。托德：它与你的广泛兴趣融合得很好。而你帮助巴菲特完成从烟蒂到拥抱复利的转变，这个过程是突然间的转变？还是一个逐渐觉醒的过程？这其中存在某种顿悟吗？芒格：坦率来说，任何仔细思考投资的聪明人最终都会完成那种转变。当然，你可以投资一家伟大的公司，持有很长时间。这是你能赚到的最容易、最多钱的方法。但这实现起来很难，因为他们将伟大的公司和看起来伟大公司的股价推得太高、让这个策略无效。摩根银行（时为摩根信托）推出了“漂亮50”收取0.25%的费率，他们说：“我们不在乎价格。我们必须投资漂亮50。”在一段时间内，这成了最大的自我实现的预言。但当它破裂的时候，却令人非常不悦。这就是问题所在，它们的售价变得太高，让你难以得到。但不应该是这样吗？对于每个人都能看到的伟大的公司，当然他们会将要价推到很高的地步，以至于让它变成不是一个很好的投资。托德：在你记忆中有没有一只股票、一个生意或是一个行业开启了你（复利投资）的开关？因为巴菲特在你之前就进入了这个行业（但是你帮他完成这种转变）。芒格：你要知道巴菲特通过他的盖革计数器（探测辐射的装置，意为寻找烟蒂的投资方式）在30年代赚到了很多钱。他找到过以其清算价值四分之一的价格出售的公司，他赚翻了。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不得不在那个猎场上打猎。他只需要在流通股列表上（找到这些股票），慢慢地买入，他能得到低得可笑的折扣。后来，这种折扣消失了，所以他确实需要改变（投资策略）了。其实，这种折扣并没有完全消失。有些公司并不是伟大的公司，但它们仍然可以成为伟大的投资。我还记得巴拉德石油公司（Ballard Petroleum），它是最大的民营精炼油厂之一。我个人以每股17美元的价格买入。它们极大地隐藏了储量，股价低于账面价值，折扣很大，但它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宗商品类型的生意。当它的股价上涨了2倍之后，我卖出了。后来，它的股价再翻了一番。这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了。但在投资世界，投资像巴拉德石油这样的公司是完全可以接受的。但我认为，那些热衷于寻找伟大企业的狂热者更有可能获得最好的投资成绩。而狂热者中最优秀的人并不指望找到10、20或30家这样的企业，他们只希望找到1-2家。我认识一个人，他跟着银行家们一起投资了复制开市客商业模式的家得宝（Home Depot），他很早之前就投资了礼来公司（Eli Lilly）。他在这两项投资中赚到了几十亿美金。他不需要更多的（投资机会）。他一辈子都在投资银行工作，而这就是他的答案：两项投资。我认为这是成功的人生。这不是我们的教育机构所教的方法。他们需要一些他们能教的神秘的东西、让你能擅长投资。这完全是在瞎扯！你不可能对1000支股票足够了解，让你能够非常擅长投资。如果你坚持这么做，你会说：“我想买1000支股票”。如果你想要得到好的结构，你不得不只选几支。托德：刚才讨论了“集中”的角色（伍登课程），如果你聪明地选择资本配置（标的）并且聪明地集中，你能获得超额的长期回报。所有这些又回到了你之前提到的“性情”。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和你就讨论了这个问题。现场有一些学生，你最看重哪一个个人性情因素，你认为这种性情是导致你和巴菲特成功的最重要的因素吗？在你看来，作为一个投资者，有没有哪一种品质最让你受益？芒格：我供奉理性。你可以看到亨利·辛格尔顿也是这么做的，沃伦·巴菲特肯定也是如此。我所认识的优秀的人，他们觉得让自己在能力范围内尽可能的理智是一种责任，他们通过不断地学习、不断地思考来达到这个目标。从这个角度来说，它（理性）某方面来说是一种性情。对于我来说，它还有来自家庭榜样的因素。我是以我爷爷的名字命名，我的爷爷查理·芒格是一个自学成才的人。他真的是一个天才。我亲眼见证了他的人生过得非常好。他没有犯任何错误。芒格：当你几乎能确定收成时，播种几乎一定比收割更有趣。我不确定我是否更享受播种。这两者我都喜欢，但我觉得与收割相比我更喜欢播种。当你知道你会成功的时候，每一笔交易、每一天，那是一种让人非常满足的感觉。托德：巴菲特喜欢和我们讲述你和朋友们打赌的故事，他们曾为谁能在最短的时间翻倍而打赌……芒格：不，不是。在我结识巴菲特的时候，他已经是一位非常优秀的投资者了。对于他来说，依靠盖革计数器赚得盆满钵满是非常容易的。他靠这种方式赚到了很多钱，他当然会继续这种投资方式。你可以说，是这个集团企业（伯克希尔）的壮大迫使巴菲特清算了他的合伙企业（私募基金）。（但实际上，）他不喜欢人们失去理智的世界，人们通过越来越扯淡的方式赚钱。所以他就退出了。作为价值投资者的完美阶段
托德：回想今天的伯克希尔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显然，（巴菲特在买入伯克希尔时，）正在使用盖革计数器，曾经投资过蓝筹印花，你也投资过多元零售。这三家公司基本都不存在了、或在很大程度上消亡了。芒格：嗯，金钱和财富保留了下来，但是生意消亡了。这些业务本来就无法持续。但是我们在它们身上赚了这么多钱……我必须说，这种方法仍然有效，虽然现在靠这种方法赚钱的难度会更高一点。我认为，巴菲特在早期的那些年享受了作为价值投资者的完美阶段。他曾经以1倍市盈率的价格买入了一家小型保险公司。我找不到很多这样的机会。偶尔会有一支、两支我感兴趣的企业之类的（出现便宜的价格）。我们在1974年、1975年左右的时间买入了最多的股票，那是非常好的买入时机，市场出现了50年来最大幅度的下跌，并且我们非常幸运地在那时手握现金。大多数人在市场底部时没有可供投资的大笔现金。我们在这些股票上All In了，我们持有了很长时间，我们一直没有下车。我的伯克希尔股票已经3次下跌超过50%。这是最成功的案例之一，你找到了非常有效的东西，但它仍然（多次大幅下跌）。那么，你就可以想象那些说自己“不在意净值下跌30%”的普通的投资管理公司（在下跌50%后会是什么反应）？他们会惊慌失措，他们会丢了工作。而这就意味着95%的投资管理公司都是“未出柜的指数跟踪者”。（注：Closet Indexers一词在美国投资界被广泛应用，意为：主动管理者在主观上并未选择跟踪指数，但实际投资结果与业绩比较基准相差无几。译者在国内未查找到类似翻译，因Closet在此的含义与同性恋出柜非常相似，故作此翻译）。而这又是一种（错误的）激励机制导致的深刻的道德缺失，而我们无法改变这种现状。它（这种道德缺失）与我们的股票市场同时也是一个赌场几乎同样可笑。而且，他们避免不了。他们会说：“我做不到”。按照大学捐赠基金的定义，大学捐赠基金的管理人同样不得不成为“未出柜的指数跟踪者”。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我和巴菲特不是。托德：我想，你已经很多次说过，“看看这个生态系统，看看这个结果，而我能告诉你是怎样的激励机制导致了这些”。芒格：是的，是激励机制推动着它们。以现在的投资生态为例，我会说现代投资银行在很大程度上演变成了影子银行和另一种PE投资的形式。它们太庞大了，有太多钱，创造了太多财富。这把人们变得疯狂，人们想通过投行进入市场，这让投行越来越庞大，但它们内部也存在着很“未出柜的指数跟踪者”，因为它们想要做的事是相同的。这不是我要面对的场景，我们（伯克希尔）不会这么做。托德：在我对指数基金进行追问之前，你刚才还提到了复利者（Compounders，追求复利的人），对此我要提最后一个问题。爱因斯坦说“复利是世界第八大奇迹”。巴菲特说，“找一个努力、聪明和诚实的人。如果没有诚实，那就快逃跑吧，别去在意前两个特质”。今天早上，你讨论了性情的价值以及保持理性。巴菲特说经常提醒大家在乘法算式中插入“x 0”的后果，而你告诉大家避免路径依赖、找寻Lollapalooza效应，以及延迟满足的力量。所有这些是不是组成了“最大程度的拥抱复利”的定义？芒格：是的，当然。我还在当律师时就很清晰地认识到，如果我帮助某个生意人达成一笔复利交易，我只能得到一份佣金。这份佣金怎么能和如他所做的那些正确的复利交易相提并论呢？如果你能正确地实现复利，它的潜力当然是巨大的，但取得复利确实非常困难。竞争是非常非常激烈的。你必须回避时刻围绕在你左右的极具诱惑的疯狂，并且抵抗它那巨大的激励机制所带给你的压力。我们都喜欢从众，我们没有人喜欢去北极静坐一段时间、赚取100万美金。我们都喜欢像现在这样待在像比弗利山庄吃着昂贵的早餐，哈哈。托德：这实际上可以很好地衔接到我们现在看到的通胀问题。我们中的一些人经历过1970年代的毁灭性通胀，但并非以你和巴菲特的方式。投资者们在思考现在这些公司面对类似70年代那种通胀时，应该注意些什么？我并不是现在会出现类似70年那样的通胀，但是（存在这样的可能性）……芒格：我不认为大多数人能在通胀环境下过得很好。我认为大多数人，拥有资产的人会在没有任何通胀的情况下过得好得多。问题在于为什么大多数人无法（在通胀中）盈利，大多数人会很痛苦，所以你应该想办法尽量少的受到通胀造成痛苦。我认为，民主党人天然地会印过多的钱。但从我的人生经历来看，我会认为我们现在所拥有的（经济环境）是很珍贵的，货币（购买力）下降了80%-90%，但依靠货币贬值来（刺激）经济增长是值得的。我认为这对我们的文明来说是个不错的让步。但另一方面，像魏玛通胀最终导致希特勒的上台则是另一码事。如果我们步入了这种境地……这不会对我的人生造成任何影响，这将是你们的问题，哈哈哈哈……托德：我认为，（应对通胀的）答案永远是用最好的价格找到（买入）最好的企业，（无论是否处于通胀）。（你所拥有的）资本密集度肯定是其中一个方面，它决定了你的定价能力。芒格：是的，但是当你像我这样岁数的时候，仅仅试想一下我所看到过的陨落的伟大公司：所有这些大型百货商店、所有这些报业巨头、美国钢铁公司、美国铝业……芒格：是的，汽车生产商，与他们此前的光辉相比……通用汽车曾经像一个巨人般屹立在这个世界上，但它最终消灭了自己的股东和它自己工人的一部分养老金。芒格：好吧，通用电气是所有案例中最糟糕的那个，因为我认识杰克·韦尔奇（Jack Welch，前通用CEO，于2020年去世）。他受人喜爱、很聪明，他在试图让公司脱颖而出的过程中走向了些许疯狂。他好胜心非常强，他打高尔夫时渴望胜利，他在经营公司时渴望胜利，但也将他过度激进。最终，他谎报了公司所取得的成绩。我认为，叙述了通用电气没落的《熄灯》（Lights Out）这本书应该作为美国所有商学院的必读书籍。它不会成为必读书籍，因为这些学校不愿意得罪任何人，但它应该是必读的。如果任何人还没有读过这本书，你应该买了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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