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岁黄永玉去世:打块碑,就刻上“爱,怜悯,感恩”。
文|Poem
6月13日,黄永玉去世,享年99岁,
乍一听到这名字,大家可能会想这是谁?
但我提到今年年初引起争议的三张“兔票”,大家应该不陌生,
这几只和我们印象大相径庭的红眼睛的蓝色兔子,看着是有那么些膈应且诡异,
而这些“兔票”的设计者,正是今天的主人公——黄永玉,
他是中国国家画院院士,中央美术学院教授,曾任中央美院版画系主任、中国美术家协会副主席,
中国画坛鬼才、生肖邮票开山之人,还有人称他为“一部活着的中国近代文化史”,他从来不被他人的声音所影响,
毕竟1980 年他创作的新中国第一枚生肖邮票“猴票”,可是拍出了201万元的纪录,创下了中国现代邮票拍卖传奇,
面对年初的争议,这位老艺术家也回应道:
“画个兔子邮票,对我来说是开心的事。
这个兔子呢,大家都会画,也不是专门只有我一个人会画。画出来大家高兴,祝贺明年的新年而已。”
开心,似乎是他99岁人生的底色,
他经历的一切,起起落落,不变的是他的心态——永远开心快乐、肆意张扬、天真坦荡,
甚至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他也不希望家人举办任何与他相关的纪念活动,
“我希望我的骨灰作为肥料,回到大自然去。请所有人尊重我的这个愿望。”
如果死了,打块碑,就刻上“爱,怜悯,感恩。”
爱所有的人;怜悯世界上做这么蠢这么残忍的事情;感恩,多谢前辈对你这么好,多谢朋友的爱。
1924年,黄永玉出生在湖南湘西著名的凤凰古城,
他家族里的人物拎出来,个个也是赫赫有名,
祖父是当地著名的读书人,表叔沈从文是现代知名的作家和文史学者,
沈从文与黄永玉
父亲毕业于常德师范美术科,母亲毕业于省立女子第二师范学校音乐美术科,
在这样的书香门第出生,长子黄永玉一出生,
祖父竟然用“肿眼泡,扁鼻子,扇风耳,大嘴巴,近乎丑”来形容幼年的他,
而父母则连忙用“一胖遮百丑”来为他打掩护,这似乎就是他不同寻常的开端,
长大后的黄永玉更是离经叛道,因为害怕被老师打屁股、打手板,
他害怕上学,于是开始屡次逃学,有了一个离奇的外号:“黄逃学”,
黄永玉不去上学,告诉父亲说学校放假,然后光明正大地待在家里,
而对学校他就说家里有事,然后就一溜烟跑出去,在街上闲逛,差不多该放学了,才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回家,
这样的戏码演多了,也被父亲识破了,有一天黄永玉照例跟父亲说学校放假,
结果父亲不信硬要拉着黄永玉去学校看,结果就戳破了他的戏码,
本想着会被暴打一顿,结果父亲对黄永玉说:
“你这个人说谎,不要老是重复说同样的谎嘛,你老重复说学校有事情,你看看你多好笑,你这个人!”
12岁,家道中落,黄永玉被寄托到亲戚家,
他不得不独自前往福建集美读初中,6门功课成绩加起来不到100分,人又送外号:“黄留级”,
第一次留级他如果还觉得丢脸的话,那么接下来的五次他就已经混到自来熟了,
连老师看见他都说:“你脸太熟了,你还是走吧。”
因为留级,他的初中同学越积累越多,他曾认真算过一次:
“五五二十五,五三一十五,一百五。如果说有五十人同学的话,就有两百多了。”
“逃学”、“留级”的多了,于是他离开学校进入社会,
十五六岁的他,碾转于福建、江西等地,当过瓷场小工、战地团员、学校教员、剧团见习美术队员,
然而彼时的他,还拥有一项特别的技能,就是木刻,
16岁,他的木刻作品 《下场》就发表在 《大众木刻》月刊上,得到有生以来的第一笔稿费,
18岁,他就成为了中学教员,在报纸上发表了许多木刻作品,
21岁时,他已经名扬在外,为许多诗集刻插图,创作了更多的作品,还在江西开办了个人风景画展,
后来的他更是加入了中华全国木刻协会、上海美术作家协会……
1948年,他前往香港参加“人间画会”,同时在香港大学举办了个人画展,
也在是这年,他与金庸、梁羽生相识,也与他们成为了同事,一起参与《大公报》的工作,
听闻一次,他约金庸与梁羽生吃饭,结果大家都没有带钱,
结果黄永玉拿出纸来,为店里鱼缸中的热带鱼画了张速写,以手指蘸酱油为画作填色,
他喊来了《星岛日报》的编辑,编辑当即买下了这张速写,预付了稿酬,解决了饭钱的问题。
而真正让他声名大噪的,还属《阿诗玛》的木刻插图,
1956年,他为云南撒尼族叙事长诗《阿诗玛》木刻了插图,这些插图精致美观、细腻生动、富含民族特色,震撼画界,
《阿诗玛》为黄永玉打响了第一炮,自此以后他就成为了木刻的黄金招牌,名声越传越远,
他的多本画册相继出版,如《黄永玉画集》、《湘西写生》、《永不回来的风景》……
黄永玉的木刻画风独树一帜,细腻生动却又豪迈奔放,正如他的人生一样,着墨深而提笔轻,他总是反行其道,却大获成功。
不光是在木刻,还有国画,“以黑显白”的反向作画;
文学,雅俗共赏的诗歌散文,字里行间都是他真性情的显现……
在过程中,他也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然而他全都扛了过来,不断告诉自己,
“快乐是为人生找一条出路,一种观点,一个看法。人生应该谅解,应该快乐。”
而这种欢乐的气氛也充满在他的婚姻中,他的婚姻故事说起来也是浪漫幽默非常,
19岁的黄永玉,流浪在江西时,碰见了他的梦中情人——张梅溪,
张梅溪美丽动人,但有一个身份,将军之女,自然是追求者从众,
而当时身无分文的黄永玉却毫无畏惧,直言献爱,在各路竞争者中,他竟然凭借自己的幽默和真诚,杀出一条情路,
第一次见面,他紧张得不知所措,最后憋出一句:“我有一百斤粮票,你要吗?”
张梅溪喜欢骑马,但黄永玉连自行车都没有,
于是他准备了一把小号,每当张梅溪早晨出门的时候,他便吹小号迎接佳人。
女孩也被黄永玉有趣的灵魂打动,和他坠入爱河,
然而嫁给一个穷小孩,是张梅溪家里极力反对的,吃瘪的黄永玉只能离开,
几天后,他接到了一通电话,竟然是张梅溪打来的,
她以看戏为由走出了家门,到街上典卖了金链子,然后坐着运货的黄运车来到了赣州!
又惊又喜的黄永玉借来一辆自行车,直奔60公里外的车站,
天黑时,黄永玉随便找了个鸡毛店住下,兴奋得一夜无眠,第二天站在心爱的姑娘面前的,是一个浑身鸡毛的黄永玉,
两个少男少女,为了爱情义无反顾,更是在当天决定私定终生,在一个小旅馆里结为夫妇,
自此以后,即便到了90岁,他们还是周周约会,黄永玉会为张梅溪,继续吹响那只小号,他们相守到了死亡,
他们的爱情,正如黄永玉深情的诗里写的:
“我们在孩提时代的梦中早就相识,我们是洪荒时代,在太空互相寻找的星星,我们相爱已经十万年。”
经历了尘世几十年,风波无数,黄永玉反而还越活越年轻了,他在80岁时自评道:
“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随心所欲不逾矩,八十脸皮太厚刀枪不入。”
50岁的他,去考了个驾照,你看见的他,是在在北京的路上飙车,体验速度与激情;
70的他, 跑去意大利写生,你看见的他,是顶着烈日一画就是10小时,饿了就随便咬几口面包;
80岁的他,上了《时尚先生》杂志封面,你看见的他,是叼着烟斗的最年长的封面人物;
90岁的他,主持人白岩松来访,惊讶地发现老头研究红色法拉利,
玩车的样子活脱脱像个90后富二代——奔驰S320、红色宝马Z4、法拉利F430、路虎发现3、保时捷卡宴……
黄永玉这样调侃自己:“你们都太正经,我只好老不正经。”
而白岩松则说:“我这辈子的目标,就是老了能成为像黄永玉一样好玩的老头!”
难怪有杂志评论道:“黄永玉不仅玩到癫狂极致,更是玩出了豁达心胸。这才是真正的玩家!”
有人说黄永玉的离世,代表着一代“老顽童”、“怪侠”的消失,
很难再有这样的人,活的如此潇洒、玩世不恭、自由自在,
他说:“明确的爱,直接的厌恶,真诚的喜欢。站在太阳下的坦荡,大声无愧地称赞自己。”
他拥有的是知世故而不世故的天真,是打不倒的快乐潇洒,是深情,更是深情之外的勇敢,
他说:“不妨勇敢地活下去,不必求熟习世故哲学,不必八面玲珑来取得成功,
毫无顾忌地接受挫折,不用作得失考虑,也不必作无效果的自救。”
他勇于探索、敢于追求,生也好、死也罢,在他眼里是大自然的流转,而他不过是人间的过客,
他说:“人都会死的,那又怎样,鲁迅先生说,一个人不活在人的心上,他才算是真正地死了。”
活这一世,他也努力践行自己的原则“爱,怜悯,感恩”,
唯有真正懂得爱所有人、怜悯弱小、宽容残忍、感恩付出,才能掌握生活的法则,世界的真谛,
才不枉费这一世,虽活得十足艰辛,但又赚得乐趣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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