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久的决裂时事2023-06-24 00:06众所周知,冷战期间苏联与北约并未爆发过军事冲突,双方最接近于翻脸的事件是柏林危机和古巴导弹危机。五六十年代的“热战”主要打在亚洲,由中国冲在第一线,先后爆发了朝鲜战争和越南战争。爆发热战之后,中国花费了多长时间才缓和与西方关系呢?二十二年。如果把尼克松访华视作中国与西方“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标志性事件,时间跨度大致是1950~1972。其实在部分充斥冷战思维的西方人和俄罗斯人看来,2022年的乌克兰战争跟1950年的朝鲜战争有着类似的“角色映射”:中国、俄罗斯、西方→苏联、中国、西方。当然,七十年前的苏中关系与新时代的中俄关系有着根本性不同(《中俄之间的条约和声明》),且剧情迥异,上述映射也只是作为地缘政治分析的参考。五十年代初的莫斯科,正在恢复建设中。这一轮俄罗斯与西方的裂痕始于2014年克里米亚事件。但克里米亚存在其历史特殊性,它是1954年苏联为庆祝《佩列亚斯拉夫协议》(沙俄历史上促成俄罗斯和乌克兰合并的条约)签订三百周年而划给乌克兰的。早在苏联刚刚解体不久的1992年5月,俄罗斯议会即裁定1954年将克里米亚移交给乌克兰的决定无效,当时克里米亚曾一度宣布独立并引发骚乱,只不过小心谨慎的叶利钦没有趁机做文章,而是调解它成为乌克兰的一个自治共和国。因为这段历史渊源,使得奥巴马政府没能够拉起“反俄统一战线”,欧盟选择继续维持与俄罗斯的关系。然而2022年的“特别军事行动”让莫斯科与西方之间的裂痕扩大为裂谷。欧美变得空前团结,连亚太地区的日本、韩国、澳大利亚也牵扯了进来,俄罗斯已然是与“集体西方”交战。随着战争的持续,西方如雪花一般的制裁令不断飘来,即使是1917年的“十月革命”也未曾造成过如此之严重的决裂。西方世界把将俄国领导人列为通缉对象,没收了俄国富豪们的财产,跨国企业则以一种决绝的姿态离开了俄罗斯。甚至连身处其中的普通人都未能幸免——无论是艺术家、运动员还是其他领域专业人士,也不管他们反战还是好战,总之只要是俄罗斯人出现的场合,就会有大批西方人集体退场。不断上升的隔离墙某种意义上帮了普京总统一个大忙,因为俄罗斯精英们意识到,当前的局面已经成为坚固意识形态的一部分,任何普京的继任者都很难扭转这一态势,哪怕他渴望恢复与西方的关系。总而言之,西方世界在乌克兰危机中把常见的“统战思维”“分化思维”抛到了九霄云外,他们希望彻底解决掉来自莫斯科的威胁,即使达不到该目标,也要像对付朝鲜、伊朗一样将俄国永久孤立。俄罗斯第二大城市圣彼得堡郊外的拉赫塔中心是俄罗斯和欧洲第一高楼。圣彼得堡旧称彼得格勒、列宁格勒,它拥有500多万人口,是俄罗斯最西化的城市,1712至1918年间为俄国首都。1917年10月德国陆军入侵爱沙尼亚,感受到压力的苏维埃政府于1918年3月将首都由沿海城市圣彼得堡迁到内陆城市莫斯科。与中国遍地CBD不同,俄罗斯全国就只有首都莫斯科有一个像样的CBD。说来真是滑稽,近现代以来俄国的国家战略一直是“入欧”。从拿破仑战争开始,沙俄就成为欧洲大陆上不可或缺的地缘力量,俄国的文学、音乐和舞蹈等与欧洲国家进行了激烈的碰撞交流。俄国皇室还积极跟欧洲国家通婚,一战爆发时的沙皇尼古拉二世是德国皇帝威廉以及英国国王乔治五世的堂兄。到了苏联时代,尽管俄国搞了一系列自成体系的制度、科技、工业和文化产品,但仍跟欧洲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哪怕仅从地理上看,将触角伸到东德的苏联都是一个毫无争议的“欧洲大国”。实际上,在勃列日涅夫时期,激烈对抗的冷战意识形态就已经失去了吸引力,苏联社会自上向下开始越来越热衷于西方文化和西式消费。以戈尔巴乔夫为例。1970年(39岁)升任斯塔夫罗波尔边疆区第一书记后,他曾多次作为苏联代表团成员赴西欧考察。1971年去了意大利,1972年访问比利时和荷兰,1973年访问西德,1976年和1977年两度带着妻子访问法国。每到一处,当地的同志(意大利共产党人、法国共产党人)都会带着他们游玩。戈尔巴乔夫后来谈到:“对我和我的妻子来说,这些访问动摇了我们对苏联模式优于资本主义的先验信念。”七十年代的巴黎没有老鼠横行的问题,也没有五颜六色的人种,非常现代迷人。1991年苏联崩溃之后,俄罗斯迅速西化,从国家制度到社会经济文化全面向欧洲靠拢。这一时期,毗邻芬兰湾的列宁格勒被认为是俄罗斯西化的桥头堡。1991年9月,该市市民以54%的多数通过了恢复“圣彼得堡”旧名的决议——“格勒”在俄语中是“城市”的意思,所谓列宁格勒/斯大林格勒其实就是“列宁城/斯大林城”。当时的圣彼得堡市有一位市长办公室外事委员会主任,主管对外交流和吸引外资的工作。这位外事办主任是圣彼得堡土生土长的孩子,他头脑灵活、业务开展的有声有色,受到市长索布恰克的高度赞赏。1994年,在索布恰克的一手栽培下,年轻的外事办主任高升圣彼得堡市第一副市长,就此拉来了仕途蹿升的大幕。大家没猜错,这位外事办主任正是普京。普京出生于俄国最西化的城市圣彼得堡——彼得大帝嘴中的“欧洲之窗”,2000年上任之初,他曾表示“无法想象俄罗斯与欧洲隔绝”。2002年11月21日,北约布拉格首脑会议达成了第二波东扩决定,决定接纳爱沙尼亚、拉脱维亚、立陶宛、斯洛伐克、斯洛文尼亚、罗马尼亚和保加利亚等7个国家加入北约。消息发布后,俄罗斯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以至于英国《每日电讯报》评论道:“普京先生默许北约将其边界扩大到他的家乡圣彼得堡100英里以内,这是他向西方战略转变的最新迹象。”《华盛顿邮报》则刊文嘲笑那些警告北约扩张会引起俄罗斯反弹的人:“事实上,美俄合作的水平是1945年以来最高的。普京不仅在反恐战争中与美国合作,允许美国在前苏联中亚国家的存在,而且默许北约扩张到俄罗斯边境和前苏联加盟共和国。普京是在敲打北约的大门,试图进入北约。”1992年圣彼得堡市长索布恰克参加公众活动,左二为普京,时年40岁。历史就是如此荒诞。谁都没想到,普京时代的俄罗斯会以一种猝不及防的形式与整个西方世界决裂。它有点像一个“量变引起质变”的过程,在若干次的背叛与失望后双方最终拉黑分手(《跨越国际秩序的卢比孔河》)。它也有点像今天的自己否定掉昨天的自己——俄国在命运节点处抛弃了之前三十年的探索与尝试,从此踏上一条未知的道路。更多精彩,欢迎关注备用号“织造短评”——微信扫码关注该文公众号作者戳这里提交新闻线索和高质量文章给我们。来源: qq点击查看作者最近其他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