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一诗：青山巍巍莽莽 / 花开一年一度 | 刘剑：十八岁的替身

文化

2023-06-25 10:06

十八岁的替身

儿子成人礼寄怀

作者：刘剑朗读：十一

一

十八岁，小镇落下一生的雪

灯火反复摇曳，闪烁

岁月的车辙，从未放弃天涯

烟尘苍茫，路途重重叠叠

此刻，我尚未站在心仪的高处

远方遥迢，风一直在追逐

二

你朝我的从前急切跑来

十八岁的替身，阳光甜美

鸟的翅膀撑开蓝色的辽阔

一匹马顺着大河奔腾而去

三

你是我的眼，看见时间折断的样子

独自去寻找另一个自己

终有一天，你将带着我回到故乡

青山巍巍莽莽，花开一年一度

点评

故乡是刘剑诗歌出发的地方，也是归宿。这首诗典型地表现了诗人的还乡意识，开启了一场不断启程的还乡之旅。在时间的圆环中，父亲-儿子、“我”-“你”、小镇（故乡）-天涯（异乡）、过去-现在-未来，相互交叠，相互诠释，构建了一个生命存在的开放场域，让这场还乡之旅具有了一种内在的哲理化的张力。

还乡是因为离乡。只有背井离乡的人，才能看见故乡；只有远在“天涯”的人，才会回首十八岁出门远行时的“小镇”。洁白的雪地上，远行的人将走出一条崭新的路。然而，“灯光反复摇曳，闪烁”，决断中有迟疑，欣喜中有迷惘。踏上旅程之后，“烟尘苍茫，路途重重叠叠”，不过，诗人并没有停下来，因为“风一直在追逐”。这是诗人的经验之谈，也是对年满十八岁的儿子的告诫和祝福。十八岁意味着走向独立。独立的方式有很多种，最好的一种或许就是把自己变成“异乡人”。“鸟的翅膀撑开蓝色的辽阔/一匹马顺着大河奔腾而去”，十八岁的天地在故乡之外，只有远方，才有属于十八岁的辽阔与奔腾。

诗人在十八岁的儿子身上看到了自己的过去，看到了生命的回环往复。不过，儿子毕竟不是自己的过去，诗人也不是儿子的未来，“你”，终将必须“独自去寻找另一个自己”。在这场“我”（父亲）与“你”（儿子）的对话中，作为父亲的“我”满怀深情而又极其克制，“你”虽然是“我”生命的延续，但“你”并非“我”人生的续写，“你”要敢于“折断”“时间”，才能建构起真正属于自己的人生。这样的“你”，才能看见故乡的“小镇”，才具有还乡的能力，才能完成作为父亲的“我”的嘱托：“终有一天，你将带着我回到故乡”。

青山不老，但我们正在老去。然而正是在花开花谢的代际更迭中，才见出生命的灿烂与美好。每个人的十八岁都是一首诗，而每一首诗，都是时间长河中载着我们不断还乡的小舟。（颜军）

刘剑：艺术学博士，贵州大学美术学院教授，《贵州大学学报》（艺术版）执行主编，贵州省美学学会秘书长，贵州省诗歌学会理事。诗作散见于《中国诗人》《天津诗人》《贵州诗人》《高原》《零度诗刊》《大荒》《创世纪》（台湾）等各类报刊，入选《21世纪贵州诗歌档案》《贵州诗人四十年》等选本，著有《西方诗画关系研究：从19世纪初至20世纪中叶》。

颜军:哲学博士，湖州学院人文学院副教授，贵州大学美术学院硕士研究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文艺美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