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井彦
编辑 | 文骅
来源 | 启阳路4号（ID：qyl4hao）
6月24日晚，张雪峰发微博称“因为过度劳累，胸闷心悸，大晚上的被医院收治强制住院了”，并罕见地关闭了评论区。配图中，张雪峰身着条纹衬衫，躺在医院病床上，以手抚额，面容憔悴。▲ 张雪峰躺在病床上。
近期因为在直播中怒劝莘莘学子不要报考新闻学专业——“如果我是家长，孩子非要报新闻学，我一定会把他打晕”，张雪峰在微博热搜上长居不下。尽管，事后张雪峰及其经纪人曾解释，并不是真的认为新闻学没有价值，只是考虑到普通家庭孩子的就业情况，和更快回报家庭的需求，不建议他们报考新闻学。但是略带冒犯的言论，依然引起了各大高校新闻学教授和媒体人的不适，纷纷发文要和张雪峰battle，教授们表示，新闻学前景一片大好，“千万别被张雪峰这样的网红忽悠”。这场论战尽管后来已经脱离新闻学适不适合报考的范畴，演变成一场贫富家庭里孩子就业悬殊的大讨论。实用主义理念出发的张雪峰，更是赢得广大网友们的一致好评。网友们纷纷力挺张雪峰“人间清醒”、“穷人需要张雪峰”，批评一些人太精英，已经丧失了对不同收入阶层的感知能力。尤其是在当下的高考报考季，大多数普通家庭，对子女的报考就业一片迷惘的情况下，张雪峰，从就业回报率、功利角度出发的建议，简直像是一场及时雨。这也难怪不日后，张雪峰住院的微博登上热搜，许多网友纷纷为张雪峰蒙受的舆论围剿鸣不平。值得注意的是，在这场人间清醒的簇拥背后，张雪峰身具的标签还有精明的商人身份。在大众喧腾的流量背后，张雪峰收获巨额变现生意。动辄上万、甚至十一万八千八的全年特训等不菲课程，已经支撑起了张雪峰的商业版图。张雪峰的成名，是从2016年凭借《七分钟解读34所985高校》的讲课视频走红网络开始，他的《你离考研成功，就差这一本书》也成为同年的畅销书。在张雪峰的微博上，他自封“中极特工”“考研名嘴”“网红神嘴”“段子手”，多重身份和标签下，他用真实、接地气和幽默的风格吸引着一波波粉丝。目前，“张雪峰老师”的抖音粉丝达1507.5万，微博粉丝达670.3万，较之6月上旬又涨粉数十万。在热门教育博主中，他已飙升至第一名。张雪峰原名张子彪，1984年出生于黑龙江省齐齐哈尔市，举手投足透露着典型的东北式幽默。在郑州大学读本科时，就擅长社团活动和各类演讲，大学毕业后，他加入海天考研，投身到考研辅导行业中。在全国各地上课、演讲，也给了张雪峰机会，了解各地高校的现实情况，以及就业前景。随着名气渐高，他离开海天考研后，将重心放在了考研辅导和高考志愿填报的线上教育上。除了自带喜感的东北口音，张雪峰抓住一切机会制造话题，多次冲进大众的视野。上一次在全国引发轰动时，是两年前3月13日的一次“大逃离”。张雪峰以一张车窗照配文告别了奋斗14年的北京。他感慨，“14年前，我来到北京的时候一无所有，我至今还记得第一天来北京的那种激动，当年我也怀揣着一个成为一名新北京人的梦想，去付出比大多数人更多的努力，最终我拥有了现在的一切！”“北漂14年，因为没有北京户口，逃离北上广”的张雪峰，一时之间，引发全网热议。而彼时，正是全国一线城市年轻人纷纷转战二线城市，大喊着“北上广不相信眼泪”退居苏杭的人才迁移之时。要知道，苏州、杭州当时也大力吸引人才，凭借全国前6的经济实力，纷纷向大城市的年轻人抛出橄榄枝：人才落户补贴、创业补贴、买房租房补贴，这些都对张雪峰有更强的吸引力。这场双向奔赴，一度成为年轻人生活方式的时尚潮流。2021年末，苏州全市常住人口1284.78万人，比上年末增长了0.8%；杭州常住人口也突破了1200万，较2020年增加23.9万人。张雪峰这场忽然的离别实则“蓄谋”已久。早在2016年，他与康立等人共同出资成立的苏州研途教育科技有限公司，就位于苏州工业园区。也是他如今的主要活动基地。当年薪超过百万，收入碾压广大网友的考研名师，都大喊着无法在北京优雅地生活时，这不仅引起网友的共鸣，更是令许多人不胜唏嘘。这无疑会进一步引爆话题。像许多次登上热搜一样，张雪峰都能精准地拨动年轻人的敏感神经。就在今年房地产政策频繁变动，各地纷纷降低房贷利息吸引购房者之际，房贷的话题显得格外能引人共鸣。2月20日，张雪峰吐槽称：“还了6年房贷，每年10万，一共还了3万本金，57万利息……这合理么”，尽管事后，张雪峰在微博上道歉，说自己算错了，但是房贷话题又让其在热搜上躺了两天。天眼查显示，张雪峰担任法人的公司有3家，分别是苏州峰学蔚来教育科技有限公司、北京峰言风语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和北京志翔海天教育科技有限责任公司。担任股东的还有天津峰阅万卷文化传媒合伙企业（有限合伙）、苏州研途教育科技有限公司等。张雪峰一度倾心文化艺术业，早在2016年就成立了峰言风语文化公司，2019年5月又成立峰阅万卷文化传媒合伙企业，不过，后者不到两年便被注销。2021年5月13日，张雪峰成立了苏州峰学蔚来教育有限公司，注册资本1000万元，目前由张雪峰、康立、研途教育和谢桂香共同持股。经营范围包括教育咨询服务、面向家长实施的家庭教育咨询服务等。天眼查显示，峰学蔚来参保人数为24人。这是他近年来投入精力的主要领域。在峰学蔚来微信公众号上，张雪峰团队频繁推广各类大学的报考经验，并推广志愿填报咨询微信群。6月12日，高考第一天，公众号诙谐地发出张雪峰双手合十的表情包，发文：“转发这个张老师，高考必胜！”日常的直播、视频，和张雪峰的金句频出，都能够帮助他引流。而张雪峰和他的团队，最重要的盈利方式则是出售视频课程。在峰学蔚来APP上，凤凰网《风暴眼》看到，目前主要有两款推荐课程，包括志愿填报课程，收费599元，由张雪峰主讲，1600分钟61课时，涵盖所有一级学科，包含报考技巧、方法、如何选择等。此外，还有热门大类专业细分讲解课程，收费29.9元，针对公务员报考专业选择，由峰学蔚来志愿规划师武亮讲解。▲ 峰学蔚来APP推荐课程。
在峰学蔚来APP中搜索课程，还能看到收费8888元的圆梦卡考研课程，包括教育学、心理学、C语言、数学、英语、政治等课程。页面显示，这些是圆梦卡学员免费课，需要在大学开学后向一对一老师索要开课码。此前，峰学蔚来官网上还挂出了16888元降至15999元的高考规划特惠课程，如今似乎已经下架，在官网和APP均没有设置购买入口。作为网红名师，张雪峰十分擅长利用网络和电商。从2021年起，张雪峰在淘宝上接受志愿填报咨询，“6·18”也成为张雪峰和研途教育团队促销优惠、扩大招生的重要契机。凤凰网《风暴眼》在淘宝上看到，研途教育旗舰店推出了全年集训酒店营，定制300天特训，3月15日-12月15日政英数三科的集训价格为券后118800元。此外还有动辄上万元的各类考研私塾班。销量最高的徐涛2024考研政治网课，售价1049元，月销700+，粗略估算一个月一门课的收入超过70万。除此之外，张雪峰的《手把手教你填报高考志愿》在淘宝、当当上似乎也很受欢迎。凤凰网《风暴眼》不完全统计，仅淘宝网上的销售就超过上万册，当当上的销售记录也超过5000册，按照30元/本来看，这些书销售收益也有45万元。张雪峰一直希望发出教育的声音，并通过线上课程，让更多边远地区的学子找到方向。但他同时是个精明的商人，在流量为自己搏取位置的同时，借助五花八门的线上课程和线下课程，为自己捞取重金。在几年前的一次福州巡讲中，张雪峰曾自称有三家公司，一家公司即将上市，上市后变现能挣几个亿左右，两年后即将实现财富自由。第二家公司估值5-8个亿，此外，每年仅讲课就能挣几百万。虽然这些自我炫耀有塑造成功人设、吸引追随者的嫌疑，但也侧面透露出张雪峰通过教育课程捞金的成功。张雪峰还玩起直播带货，今年春节后不久，他在微博上称，一不小心，一场直播卖了27万元脆脆鲨。此后，他更是多次直播带货。流量背后的生意，难免被人诟病。高考填报志愿高峰期，是张雪峰最忙的阶段。他几乎每天都要发一段视频介绍一所高校，虽然大部分内容都是能够通过公开渠道查询到的信息。▲ 张雪峰微博主页图。
一个更值得怀疑的问题是，在AI技术变革和充满不确定性的时代，当下的就业指导真的能决定未来十年乃至二十年的人生前途吗？当下的热门学校和热门学科，未来还会一直走俏吗？过去经验指导意义已经变得不重要，当张雪峰成为志愿报考唯一不二的头部权威后，张雪峰已经成了一个流量符号。或许因为张雪峰太火了，许多营销号在各大社交平台伪装成他引流。搞得张雪峰老师不得不在个人微博账户上，多次发布声明：这个营销账号不是我及团队本人，峰学蔚来并未在除苏州以外的任何一个城市设立线下服务中心的！请各位高中段家长注意！以防上当受骗！如果仔细翻看他的微博，你会发现，在工作最为忙碌的上半年（高考报考季），他的微博通常忙着三件事：一是实践他的宣言：人生成功路，志愿第一步，为网友们选择人生职业道路出谋划策；一是声明某某营销号盗用他的信息；一是热衷于长跑和健身。就在最近人们热议“调休”与“双休”议题时，张雪峰就因宣布峰学蔚来实行“上四休三”而登上热搜，“上四休三”是公司对高考季忙碌的补偿，而这独树一帜的做法，再一次帮助张雪峰做了免费的微博营销。更多的话题度，来自于他的“语不惊人死不休”。从齐齐哈尔走出来的张雪峰，曾经因多次在直播中将齐齐哈尔大学贬低得一无是处，被称为“齐齐哈尔大学一生之敌”。他还曾在演讲中号召不要报考西南大学，调侃西南大学的兽医专业是“母猪产后护理专业”，再一次引火烧身，并在2018年1月3日公开道歉。有家长问张雪峰，女儿报金融专业好不好，张雪峰反问：“你女儿长得漂亮吗？长得漂亮就好，长得不漂亮就不好。”并暗示金融行业必备条件是“有颜值，能喝酒”。正是通过一次次得罪人、一次次争议和一次次道歉，才使张雪峰的名字长期活跃在公众视野。成名8年，张雪峰一边博取流量，一边暗中发大财，从不讳言自己对流量的追逐。走红后，张雪峰参加了许多综艺节目。2016年11月参加《火星情报局》，得到了“国民男特工”的称号；2017年8月参加《演说家》，次月参加广东卫视《零点食神》；2021年9月19日，甚至进军电影领域，主演的治愈喜剧电影《日常幻想指南》在全国上映。2021年10月，他还与多位企业家组成“最牛老板团”，出现在职场招聘节目《求职高手青春季》中。一个教育名师，靠着一张出口即是“梗”的嘴，常年穿梭在综艺节目里，已经引发不少质疑。张雪峰以强大的IP一边迎合市场，一边制造需求，更多志愿填报机构也迎来东风。在以就业回报率为单一评价标准的体系下，即使张雪峰倒下了，还会有无数个张雪峰挺立起来。只是，当它们斩钉截铁地告诉你人生该怎么安排时，是不是需要头脑冷静一下，他的经验有多少参考意义？“人生成功路”，志愿也只是人生道路上无数次选择的一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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