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票难求!三宅唱最好的爱情片是怎么拍出来的?
15岁,三宅唱用父亲给他的摄像机拍了《1999》,这个3分钟的短片记录了两个奔跑的孩子。
从这部短片中,不难发现他已有的影像直觉,并且他尝试在剪辑时串联起不同的景别、视角的片段。
从日本一桥大学社会学系毕业后,三宅唱来到映画美学校学电影。当观众问起他社会学的学习对自己拍摄电影产生哪些影响时,他诚实地说,“我不是一个好学生,大学的时候都出去看电影了。”
在拍电影之前,他一直在写影评,去电影院看完后,他会跑到附近的咖啡馆,赶紧把电影的每一幕记录下来。
三宅唱二十多岁时的生活,从他这几次和中国观众的交流中变得渐渐立体起来,比如观众问他,是什么样的契机拍摄了处女作《无用的人》?
他说是因为毕业后不想工作,想知道有没有逃避工作的办法。
《无用的人》(2010)
2012年他拍了《回放》,这是一个关于经历着中年危机的男子回乡的故事;2015年他拍了《驾驶舱》,用摄影机替代自己的视角,记录自己的朋友做音乐的过程。
一种游离着的孤独感似乎一直充斥在他的电影中,还有一种无法真正融入当下生活的局促。
“我30岁之前(生活)都很困难,那个时候我精神状态很不好,但也觉得不要想太多,如果我一个人的话,也会很闷,所以我尽量和朋友们待在一起。”
2018年,34岁的他拍摄了《你的鸟儿会唱歌》,他终于进入了稳定输出的阶段,这部由柄本佑、石桥静河、染谷将太主演的电影,成了三宅唱开始为人所知的一个转折点。
这部直至今日依然是不少人心中10年代最好的爱情片,似乎有着难言的魔力,让人无论看多少遍,都会一次次地被吸引、打动。
这到底是一部什么样的爱情片?三宅唱又有哪些创作的秘密?
为什么是最好的那种爱情片
POST WAVE FILM
“对我来说,这个夏天似乎永无止境,不管是到了九月份还是十月份,总感觉下个季节始终不会到来。”
电影的开头有着这样的一句旁白。
这是主人公“我”的心绪,该片改编自佐藤泰志的同名小说。
《你的鸟儿会唱歌》是一个关于两男一女的故事,作为室友和死党的僕(柄本佑饰)和静雄(染谷将太饰)都喜欢上了僕在书店打工时认识的同事佐知子(石桥静河饰),围绕着三个人关系的动态变化,电影从一个看似漫不经心的初夏之夜开始了。
遵循原作的意志,“我”,也就是柄本佑饰演的僕,是这个电影的开场叙述视角,但并不是单一的叙述视角。
“我”在路上偶遇了店长,紧跟店长其后的是佐知子。
“我”原本已经走开,而为了佐知子,我又转过身来,这一幕,和结尾处我的转身遥相呼应。这一幕非常熨合地暗示了当代爱情的模式:需要一种无言的同频。
和佐知子渐渐熟悉后,佐知子来到“我”和静雄合租的住处,在“我”和佐知子的暧昧阶段中,静雄也对佐知子暗生情愫,醉酒后,静雄约佐知子看电影。
佐知子说“她讨厌麻烦的关系”,“我”和她说,“不会麻烦的。”
就这样,“我”似乎一直在试图做一个看起来对一切满不在乎的人。
“想成为像空气一样的男人。”是“我”理想中的样子。
而这种吊儿郎当的行事作风,一直在掩饰着“我”对佐知子越来越深的情愫,而与此同时,静雄对佐知子的追求越来越主动。
正享有青春的年轻人,挥霍时间,百无聊赖,在城市中游荡,三宅唱通过大量的细节刻画,让一切变得轻盈灵动起来。
无论是,那无所谓有没有关上的冰箱、有些昂贵的便利店、手机屏幕上的裂痕、需要整理很久的耳机线、出租屋的上下铺、床边放着杂物的军鼓、飞镖、台球、ktv、live house……
一直到结束,三人关系的最终走向给观众保留了一个开放式的空间,但对于“我”来说,这是一个峰值,“我”终于直面自己真实的感情,不再做那个退缩和假装的人。
影片看似松散而没有明确指向,但是细究其中,会发现其实并不真正随意。
比如《你的鸟儿会唱歌》色调的蓝与橙,常常因它轻盈的表达方式而被忽略;又比如看似随意的台球戏段落、室内嬉闹的段落等都暗藏着他在通过空间讲述三人关系变化的功底。
而无论如何,影片的重点显然不在他们将面临何种命运的走向,而在于他们当下的状态,青春本质的荒芜,和存在于其中暗流涌动的情,友情或是爱情。
三宅唱式的创作技巧
POST WAVE FILM
三宅唱的影片常常会被称为带有新浪潮的色彩,微妙的是,无论是他电影的表达方式,和他个人的行事风格,都与新浪潮的气质形成了一种互文。
在北京三宅唱的影片展上,聊起《你的鸟儿会唱歌》,他说,如果女主不是石桥静河,这个电影也许很难成立。
出生于演艺世家的石桥静河自小学习芭蕾,“她一开始不想当演员,也许是因为想叛逆一下吧。”石桥静河开始被大家看到是从《夜空总有最大密度的蓝色》开始的,此前,她没有更多的电影演出经验。
《夜空总有最大密度的蓝色》(2017)
为了让她能放松并找到感觉,《你的鸟儿会唱歌》在开拍前,三宅唱为她拍摄了《长滨》《八月八日》测试短片。
在《长滨》中,石桥静河在海边跳了18分钟的即兴舞蹈,这段舞蹈看起来是实验性的,但你会被石桥吸引,想看她接下来会如何舞。实际上,这体现了三宅唱对演员身体表达的重视,他希望演员因身体的放松而呈现一些自然的反应。
这是三宅唱使演员进入状态的方法之一——使演员熟悉环境、拍摄测试短片。
不同于彩排的是,这更像是一种表演工作坊,这些测试的片段也并不直接指向电影中的某个片段,但对于演员找到表演的感觉来说十分重要。
“因为我们第一次去的那个地方,会对陌生的地方有一些不适,那么对于对于演员们来说,让他们能够在觉得安心的场所表演是非常重要的,这也是我比较在意的。”
除此以外,三宅唱还会通过“出丑”的方式,让演员们感到松弛。
“《你的鸟儿会唱歌》摄影过程当中有恋爱的场景,在拍摄之前我把自己的人生当中所经历过的失恋的一些经验来告诉大家。大家可能会觉得就连导演他也会有失败,这可以让大家排除对自己失败的那种恐惧。”
而这正是三宅唱与演员合作的工作方式:让自己一同参与。
在上影节的大师班上他说道,“在演员进入角色的这个问题上,我想可能是没有一些这种规则或者是原则性的东西,虽然是同样的职业,但是演员他们都是不一样的,他们的经历和性别都是不一样,所以演员一个一个都是不一样的。
所以应该考虑的,对于这个人来说什么是最好的,对于那个人来说什么是最好的?我并非是一个按照教科书来引导演员进入角色的人,有人可能这么做,我考虑到角色讲台词的这可能就是他的工作,我如何和他一起来创作?”
他提到自己会和演员一起来洗碗、扫垃圾,从这个过程中来进行一些整理,比如说从动作上来讲,戴戴帽子,或者利用演员的身体来创造一些动作。
“这样的话,身体是比较诚实的,它不会说谎,所以在动作呈现当中能找出更体现出这个角色并符合这个演员气质的创作。”
常常在想,从这一点看,也许三宅唱并没有真的把自己定性为一个拥有何种特质的导演,从《1999》到他最新的《惠子,凝视》,他似乎一直在体验和享受他的人生,从有些晦暗迷茫的20岁,走向他那依然在感受世界的40岁。
《惠子,凝视》(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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